“沒什麼問題,我們只要把錢打到周老闆在廣東的公司賬戶上就行了。由他來具體操作把錢轉到境外。他保證我們只要人到**,就能拿到轉出去的資金。還有,我們準備從**購買的那批空調,進來的指標也由他一手包辦了。”
一直以來,我們國家對資金出境的管理是十分嚴格的。儘管如此,“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國內還是有不少企業的資金通過在廣東一些中港合資企業的關係非法出境,或者是通過廣東方面的某些“地下錢莊”而非法外流出去。
“周老闆還在這裡吧?”胡大海見劉文斌點了一下頭,吩咐道:“你等一會兒打電話給他,就說我今晚請他吃飯。我要和他商量一些操作上的問題。”
近幾年,胡大海通過劉文斌從中搭橋,與廣東周老闆早已結成了貿易伙伴。昆鵬總公司下屬商場銷售的大部分家用電器等緊俏商品,進貨渠道主要就是從廣東方面的周老闆那兒搞來的。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劉文斌返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胡大海沒有跟劉文斌提起上午面見劉市長的事情。對於讓劉文斌離開公司之事,他已在心裡反覆盤算過了,現在要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似乎還不是時候。看來,只能先把這事情往後擱一擱了,要等去**把進空調這樁生意“搞掂”後再說了。不過,胡大海心裡很清楚,只要劉國棟在市長位置上坐一天,他的兒子劉文斌就仍然有利用的價值。實際上,他並沒有讓劉文斌真正脫離公司的打算,而是準備採取“瞞天過海”的辦法糊弄劉市長,明裡讓劉文斌退出昆鵬公司,暗裡該幹啥就幹啥。
六月上旬的一天,胡大海和劉文斌一起乘坐737客機直飛**。當時,廣東的周老闆已先行一步來港,替胡大海和劉文斌在五星級的馬可波羅**酒店預訂了一套可以觀賞到海景的房間,併到機場迎接他倆的到來。
到**後,通過周老闆的牽線搭橋,胡大海與某港商談洽了一批日產的空調機,並預付了訂金。但由於周老闆先前允諾的國內外貿進口空調的指標遲遲落實不了,提貨的時間一直在往後拖,胡大海先期付給港商的幾十萬人民幣的訂金眼看就要打水漂了。周老闆當然也很焦急,卻也着實無可奈何。在生意場上,發生意外而無故遭受損失的事情,總是時有發生。爲此,胡大海也只好自認倒黴。見狀,周老闆覺得非常過意不去,便主動擺了一桌海鮮酒席宴請胡大海,並表示一旦損失訂金,這部分錢由他負責償還給胡大海。這樣的允諾,多少讓胡大海安下心來。
酒桌上,周老闆與胡大海、劉文斌兩人閒聊,誇誇其談,有心無意地提起了**的股市和期市。
新中國成立後不久,曾經被視爲投機行爲和資本主義特徵的股票便瞬間消失了,而一直到改革開放後才悄然再現。1985年,雖然在上海發行了國內第一支股票,但國內的股票市場卻一直沒有真正地掛牌上市。1986年9月26日,上海工商銀行推出了代理股票現貨買賣的業務。當時,上市交易的也只有延中實業和飛樂音響兩隻股票。而事實上,當天一共才賣出1500餘股,股值約8萬元。
而此時,當說起買賣**恆生期指那種非常刺激的過程時,周老闆神情誇張,口沫橫飛,激動不已。胡大海雖然經商多年,但對股市、期市的知識只是略有所聞的,知道的並不多。在生活中,他雖然從來不參與賭博,可在生意場上卻是一個敢於冒着巨大風險的人物。這時,他聽着周老闆調侃着一些期市上的傳聞趣事,漸漸地對買賣恆生期指有了不少興趣。精通賭博知識的人都知道,越簡單的賭博遊戲就越能夠吸引人。比如,賭桌上的買大買小的賭法,簡單明瞭,一旦買停離手,開局後不是輸就是贏,是一個誰都樂於玩耍一把的遊戲。而買賣**恆生期指的漲跌,聽起來正是這種非常簡單的投機生意。爲此,胡大海非常虛心地向周老闆請教着**期市的知識。
“恆指的一般做法是,莊家先定下來一個點數值多少錢,假如一個點是10,如果在恆指1000點時買進,買它漲,而在1100點時平倉,那就賺了100點,即賺了1000元。而且有利的是,買賣恆指是可以用保證金的形式來操作的,炒恆指的保證金是百分之八,也說是說,用百分之八的保證金來計算的話,1000乘以10,再乘以8%,用800元就相當於買8000元的市場爆光量,可放大10倍。”
“哦,”胡大海基本上聽明白了,似乎有點坐不住了,自言自語道:“**還有這樣容易賺錢的生意?”
“**呀,你來**一趟也不容易,要不要有空去交易所長長見識?機會難得呀。”周老闆談笑風生,不時還給胡大海勸着酒,縱恿道:“說實話,你的這筆資金轉到**來也不容易,雖然進空調的買賣怕是要砸鍋了,但與其這麼就回去了,實不如在恆指上投些資金,賭一把賺了再走?”
“嘿嘿,再說吧。”胡大海不置可否地答道。
這麼多年來,胡大海在商場上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從某種意義上說,得益於他膽大而敢冒風險的性格。進空調機的生意沒有做成,胡大海實在不甘心白來了一趟**,竟然橫下一條心,把八百萬元人民幣兌換成了港幣,隨即闖進了**期市,決心在恆生期指上狂賭一把輸贏。經過一個多星期的躊躇觀望後,他毅然出手下單買漲。誰知竟在這半個月之內,恆生期指一路直線下跌,跌到使他衝破了保證金的底線而被平倉。這一下子,他帶到**的八百萬元人民幣徹底打了水漂,血本無歸。
從**回到南疆市的第二天上午,胡大海在他的辦公桌上看到了一份辭職報告和一串鑰匙。他抓起桌上的電話筒,臉色鐵青地撥打着劉文斌的“大哥大”,被告知機主已關機。他憤怒地大罵了一句粗話,把劉文斌的辭職報告書撕成了碎片……
劉文斌心知肚明,胡大海已經徹底破產,今後在商場上也不可能有“鹹魚翻身”的機會了。於是,他不辭而別,悄然地離開了昆鵬總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