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賊有賊伴,盜有盜夥。陳佳林團伙聚合成幫,但他手下的六個小頭目又各有一塊自己的勢力範圍。其中“爛仔頭”***是個“黃牛黨”,主要混跡於航空售票處、火車站一帶,領着手下專門倒賣火車票,時不時也會乘機幹出一些小偷小摸或“拎包”的勾當。而“豬頭六”的周貴寧,也是一個“黃牛黨”,可他的地盤主要在市區內各大電影院、劇院等娛樂場所,帶着手下專做倒賣電影票、歌舞票等投機的生意。但這種買賣時有時無,而且既使有生意也是在一段很短的時間內。所以,周貴寧這夥人倒是經常閒來無事,自然就成了陳佳林的“別動隊”,隨時可以調來支援其它的黑市地盤。
出來在社會上“撈世界”,任何時候都是“強者爲尊須讓我,英雄只此敢爭先”。若在哪塊黑市地盤上出現異常情況,抑或是其他黑幫小團伙想來爭地盤、搶生意,抑或是有誰敢出頭鬧事的,陳佳林必定馬上調遣他的團伙出擊,不管三七二十一,採用暴力打壓的方式將對方完全驅逐出去。在很短的時間內,這個團伙便可聚集並形成五、六十人,甚至上百個街邊仔的黑勢力隊伍。對那些不聽警告者,輕則毒打一頓,重則打傷致殘。一般情況下,現場的大部分人只在一旁造勢助威,真正出面動手的往往是少數未成年的街邊仔。這些人膽大狂妄、心狠手辣,手持短棍、尖刀等兇器,步步緊逼,施用暴力威脅對方,稍遇反抗,就毫不留情地大打出手。一旦遭到公安方面的抓捕,最終獲罪的那些人都是出來“頂缸”的小馬仔,從而保護了躲在幕後教唆的團伙“小頭目”和“老大”。其結果,那些未成年人既使曾經被抓多次,除了少數會被送去少管所勞教一、兩年,而大多數都是拘留十天半個月便被釋放了。出來之後,他們在黑道上會更有名氣,仍然繼續重操舊業,再作馮婦。
兩年多來,陳佳林團伙的勢力不斷擴張,並且迅速在本市黑道上闖出了不小名聲。原先在社會上曾稱霸一時的那些江湖強人,眼下對陳佳林這夥人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他們私底下提及這個團伙中那些未成年人蠻橫霸道的種種劣跡,總是心有餘悸地搖頭嘆氣,而寧願退避三舍,也不願與之形成對峙,自討沒趣。
飯桌上,女服務員把菜都上齊了,可此時仍未見“賴皮三”齊勝勇的人影。
“嘿嘿,‘守寡容易守菜難’呀。”陳佳林望着桌上那些冒着熱氣、香噴噴的菜餚,竟從嘴裡蹦出一句諺語來。他又擡腕看了看時間,然後率先站起舉杯,樂呵呵地對衆人說道:“兄弟們餓了吧?來來來,開喝吧!”
這時,另外兩張飯桌的馬仔們見老大帶頭開席,也開始吃喝起來。飯桌上,有的站起來倒酒碰杯,有的伸長筷子夾菜,有的端着碗往嘴裡扒飯。過了不一會兒,飯館裡便響起了吆五喝六地划拳聲,時不時夾雜着一陣陣清脆的碰杯聲……
酒至半酣,“賴皮三”齊勝勇纔到來。他是陳佳林最爲信任的一個小頭目。在倒賣票證的黑市上,陳佳林早就不拋頭露面了,而是讓齊勝勇帶手下在西關路地盤上負責“蹲點”,算是把這個大有油水的“生意”交給他去打理了。
“‘賴皮三’,怎麼纔來呀?”陳佳林瞅見齊勝勇姍姍來遲,用手直指着他,故意逗趣地說道:“遲到了,你可要罰酒喲!”
“沒辦法,有生意做啊。”齊勝勇哈哈一笑,心甘情願地自罰三杯酒。他放下酒杯,把嘴一抹,又拿起筷子,興致勃勃地說道:“這兩天我遇着一夥外地人,跟他們做成了兩筆大買賣。按五比一的價格,昨天收了一百美金,今天又收了三百美金。哈哈,這回可是讓我賺大了嘍!”
“你不會是收了假美鈔吧?”有人疑惑地問道。
“扯淡,別說瞎話!”齊勝勇把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撂,掏出那沓美鈔遞給兄弟們輪流觀賞着,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是找行家看過貨的。呵呵,假不了!”
“哦,他們是幹什麼的?”陳佳林聞聽此事,瞥了齊勝勇一眼,忽然有了刨根問底的興趣,眼神裡充滿困惑地問道:“有多大年紀?是哪兒的人呢?”
“聽口音,像是柳桂地區那邊的人。”齊勝勇見陳佳林詢問起細節,不敢怠慢,點燃一支菸抽着,認真地回憶道:“他們年齡都不太大,跟我們差不多吧。可我看他們挺膽小的,像是剛出來混的小毛賊,沒見過什麼世面。”
“你打聽一下沒有,” 陳佳林端杯喝了一口酒,把空杯拿在手中把玩,若有所思地問道:“他們手裡還有沒有貨?如果有的話,還會有多少呢?”
“我試探過了,但他們口風很緊,始終都不肯明說。不過我估計,他們手上肯定不止就這幾百美金!”
“他們的美金是從哪兒弄來的呢?”
“他們肯定是‘落地扒’。不知是在哪兒拎了外國人或**人的行李包吧。”
“落地扒”是竊賊行話,其意指的是“拎包賊”。他們一般只在機場、車站、碼頭等地方出沒。當旅客到站後都在手忙腳亂搬東西時,竊賊們或袖手旁觀,或以逸待勞,可從容地擇肥而噬,專門選擇那些攜帶行李較多的旅客作爲下手的目標。因爲這類竊賊所關注和偷竊的行李包,都是從車輛上剛剛“落地”的,故稱爲“落地扒”。
“嗯,有道理。桂林?廣州?……”陳佳林沉思了片刻,繼而轉臉望着***,詢問道:“近來,聽說有誰發了財呀?”
“在我地盤上,倒是沒有聽說過。”***的回答很肯定,但他又想了一下,補充說道:“不過,聽說我們這邊的人在廣州火車站和白雲機場,倒是有幾起拎包發了財的喲。”
“消息可靠嗎?”陳佳林接着問道。
“我不敢打保票,”***也是道聽途說,自然不敢把話說死,只是含糊其詞地說道:“但也錯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