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齊國之事,王慶果然不再多言其他,轉身回到了主位之上,衆人都鬆了一口氣,氣氛變得比先前鬆快不少。
雖然張耳和田都田安三人心情不爽,但他們畢竟只是少數,不會影響大多數人。
衆人以爲事情就此定下,因此大多都放下心神開始飲酒談笑,卻不想酒剛喝了一巡,又有人站起身來,重提封地之事!
章邯端着酒杯,恭恭敬敬的敬了王慶一樽酒,又敬了范增,爲二人祝壽之後,這纔開口道:“章邯無有半寸之功,如何敢得此封賞?還請上將軍收回成命。”
張耳和吳芮幾個明白人,聽到章邯說出請求收回自己封地之言,並不感道驚奇,事實上,不僅是章邯,任何一個人得到章邯的這塊封地,都會請求收回!
無它,只因此封地足足佔了關中三成!
在那個霸道的男子明確表達自己要做關中王的前提下,沒有哪個人敢安然佔據!
雍王,是章邯投降之後,項羽本尊許諾給章邯的王位,衆人皆知。
王慶即便是再想做關中王,已經許諾過的雍王,都必須要封給章邯。
當然,封過之後,章邯固辭不受,可就不關他的事了,畢竟他是已經完成之前的許諾了。
爲了讓章邯固辭不受的更堅定些,王慶沒有聽從范增的建議只給章邯封廢丘等三縣之地,而是直接將地方擴大到了整個關中的三成!
三縣之地,章邯或許會接受,但擴大到了關中三成之後,是個人都不得不親自請求撤封!
沒有辦法,事情就是這樣,有些時候,想要做成一些事,必須要使用一些手段。
“……章將軍哪裡的話?誰敢說章將軍誅秦無功?
若非將軍深明大義,棄暗投明,率領二十餘萬秦兵歸降,共反暴秦,誰敢說此時秦朝就定能覆滅?
將軍之功,衆人明鑑,封雍王領關中三成之地,無人敢言不妥!”
王慶站起身來,同樣敬了章邯一杯酒,將躬身的章邯扶起,極爲正氣的說道。
章邯心中苦澀難言,這個時候誰還敢領雍王?
若是二十萬秦兵不被你坑殺,有他們在我並非不能領關中三成之地與你相抗,但如今…
…關中秦人恨我不早死,你又一心要做關中王,我又如何敢領下這雍王,以及封地?
當下開口固辭道:“章邯無有才能,先前帶兵連續作戰,賤體睏倦,不願再觸官場戰場之事,只願安然而居。
蒙上將軍不棄,加封雍王,實屬章邯幸事,但章邯不堪造就,難耐驅使……請上將軍收回成命,不然章邯心中難安,唯有鬱鬱而終!”
說完單膝跪下。
王慶連忙去扶,但章邯哪裡肯起來?執意讓王慶將其封地收回。
爭執良久,不能訣,范增便起身勸慰,說既然章邯將軍執意如此,上將軍也不能強人所難……
其餘人自然不能再處於看戲狀態,以吳芮、魏豹起頭,共同勸慰上將軍遵從章邯之意。
張耳、田都、田安幾人雖然膩歪,但別人都這樣做了他們也不能不起身勸慰。
勸慰的人中,就數彭越最是真心實意。
王慶又推辭了一會兒,衆人盛情難卻,只得同意此事,將章邯扶起,執着他的手,有些傷感的道:
“我知章將軍之意,若非叔父項伯不停進言,說秦軍易暴亂,合當盡數殺之,我如何能夠一夜之間坑殺二十萬降卒?
章將軍也不會如此大傷心神,有了不爲官不爲將不爲王,一心想要隱居之念。
章將軍大才,項籍怎忍心讓將軍安然隱居?但將軍心神損傷,又不得不顧慮。
項籍欲拜將軍爲左使(相當於高級參謀),食邑萬戶,金五十萬,以供將軍用度,如此以來,將軍既能夠將養心神,又能出謀劃策,不至於埋沒將軍之才。”
章邯之事就此定下,至於一同歸降的司馬欣、董翳二人先前項王本尊沒有許諾,王慶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去給他們封王。
準備和章邯一樣,找一個清貴顯職做做,多給錢財多給食邑,讓他們富貴下去好了。
章邯此事結束後,商議的封王之事沒再有波瀾興起,當下又宴飲一番之後,衆人紛紛告辭,回去各寫奏章。
衆人請封王慶爲關中王,盡擁秦關中之地,王慶則爲諸人請封。
第二日,在看完衆人爲自己請封的書信,確認無誤,又讓衆人看了自己爲他們請封的書信之後,就派遣心腹之人帶着這些書信以及劃分好的地圖,往東而去,準備投遞給楚王讓楚懷王定奪。
當然,在這些人前往楚地的同時,也有一些人暗地裡出了函谷關,往趙國陳餘,齊國田榮那裡而去,將會在那裡暗暗的散佈商議封王時,爲了能夠讓他二人封王,上將軍項籍做了多大的努力…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行……
王慶在封王會議中,無意中說出的項伯力諫坑殺秦降卒的事,不知被何人說出,在軍營中暗暗流傳。
不僅是軍營,就連咸陽以及關中的其它地方都有流傳,而且速度還不慢,畢竟秦軍二十萬兵卒投降而被盡數坑殺,是不少秦人心中的傷痛,雖然武安君白起之前做過規模更大的……
隨着時間的推移和距離的增加,此事越傳越離譜,有不少的地方已經出現了諸如
‘二十萬降卒乃是項伯強迫上將軍下令’‘項伯趁上將軍不備,利用其身份,假傳上將軍命,一夜坑殺二十萬,上將軍知道後趕來阻止,已經爲時晚矣。’……之類的版本。
關鍵是很多得知此事的關中秦人都極爲相信,說,從上將軍入關之後約法三章,善待秦國之民就可以看出,上將軍不是殘暴之人,怎會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
現在事情明瞭了,定然是項伯這老賊依仗着自己上將軍叔父的身份,做出的這等喪盡天良之行……
自從那天和張良談過話之後,項伯就比較老實,因爲心中有事,擔心會被看出,而且他整個人還在爲到底出不出手而糾結,所以在接下來的這幾天裡,基本上都沒怎麼出自己的住所,對外稱是身上傷重,需要多多休養。
封王這樣的大事,他除了見了一次王慶,提議應該給張良封王之外其餘都不曾攙和。
王慶自然不會答應項伯的要求,給張良請封。
這樣做純粹個自己找不自在,當下就‘以子房父祖久爲韓相,而子房又爲韓司徒,忠心王室,韓國全靠子房一力支撐’爲由給拒絕掉了。
他雖然不怎麼出屋,但卻密切的關注着各種事情和消息,有些擔心先前他與張良之間的談話會走漏消息,被自己的侄子發覺,從而對他不利。
結果並沒有發現多少對自己不利的消息,直到坑殺二十萬降卒是項伯力薦的消息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