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雖然一直都在戰團的最中心,跟衆刀斧手的打鬥看似也極其激烈,實際上一直留有餘力,在打鬥之中,將大廳之內的所有情況全都收入眼底。
見到項它毫不手軟的將項伯打倒在地,就暗暗點頭,聽到項它對項伯吼的話後,更是對這個大侄子讚賞不已。
見自己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當下也就不在引隱忍,手中寶劍用力一斬,嗑飛一柄朝自己刺來的長戈,趕上兩步,一手扯着這人頭髮,另外一手已經持着長劍劈砍而至,只一下,就將此人頭顱斬下!
拎着血淋淋的頭顱和染血的寶劍,對着衆人怒目而視,雙目盡赤!暴喝一聲:“再敢妄動者,皆死!”
被項伯安排埋伏在的一百零六人經過這個一陣的廝殺,已經死了近二十個,受傷者更多。
一般先死的都是衝的靠前的,而衝的靠前的基本上又都是對項伯比較忠心的。
現在項伯被抓,而項莊等人又帶着二十多人趕來,謀殺上將軍項籍之事,顯然已經敗露,又見上將軍一手持劍一手持頭顱,如同魔神一般,更是心驚,心中雖然忐忑,卻終究是不敢在妄動,全都住了手。
“你……你等今日不殺項籍,皆死!殺了項籍還有一線……!”
“啪!”
項伯現在是真的豁出去了,縱然被抓,還是扯着嗓子命令手下軍卒不要停下,要儘快將項籍擊殺。
當然,他之所以敢在被人用劍架在脖子上依然這樣行事,一個最大的依仗就是他是項家長輩,項它縱然將他捉拿了,也不敢真的殺他。
卻不成想,話還未喊完,就被項它一巴掌抽在了嘴上!將剩下的話盡皆抽回到了肚子裡!
“…你個豎子!……”
“啪!”
面上被抽出五個巴掌印的項伯,吐出一口鮮血,掙扎着想要喝罵項它,結果又是一記又快又狠的耳光摔在了臉上!
項聲和項莊見到這一幕,本能的覺得不妥,想要出聲阻止,但不知何故,心裡卻覺得甚是爽快,因此也就沒有出聲。
張良見到這一幕,又是暗暗搖頭,他算是徹底見識了一個人是如何將自己成功的給做死的了。
項伯謀刺項籍失敗,唯一的活命機會就在幾個項家後輩身上。
這些項家後輩個個位高權重,乃是項籍手中的中堅力量,如果項伯做的不過分,事情敗露之後,念在他是項氏長者的份上,這些項家後輩極有可能會爲他求情。
項籍縱然再想殺他,有這些項氏後輩在,也不會硬來,最多是將他所有官職盡皆罷免,但至少一條命還在,現在倒好,他的無知徹底將自己最後的一些生路也給盡數葬送了……
這樣的人居然還想統領項氏集團?還想殺掉項籍卻而代之?
真是癡心妄想啊!
就憑他的才智,縱然能夠將項籍擊殺,也根本不可能統領得住這衆多的驕兵悍將,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項聲等項家子弟,以誅殺上將軍項籍之名處死,然後取而代之。
張良這樣想着,又看到大廳之內那個魔神一般的男子,心中不由沉重一份。
以前他以爲,沛公纔是天命所歸之人,現在在楚軍營地跟這個男子有了一定接觸之後,才發現,此人比沛公更有手段和能力!
又想起守着韓地十數城就美滋滋不思進取的的韓王成,就忍不住的想要嘆息。
這人與人之間根本不能比啊……
項伯被項聲毫不留情的連着抽了兩三耳光之後,變得老實了許多,最起碼不敢再端着自己長者的架子頤指氣使作威作福了,只是一雙眼看向王慶以及項聲幾人時,有畏懼祈求和仇恨的光芒閃現。
在王慶的喝令下,那些倖存的刀斧手將手中兵刃盡皆拋掉,抱頭蹲在地上不敢妄動。
王慶將手中頭顱丟掉,在項莊項聲關切的目光中揺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受傷,項莊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王慶讓人去通報亞父范增,左右大司馬龍且、韓信,典護軍陳平,以及軍中諸將前來,然後朝着項伯走去。
看着血染徵袍,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的項籍,項伯這時才感到害怕,再沒有先前幻想着將王慶殺掉自己取而代之,統領大軍成爲關中王的快感。
不過他這種恐懼之中,卻有着一種極端的怨恨。
也許就是這種的怨恨以及恐懼,才讓他升起了努力求活,然後報復的心思。
他還是比較瞭解自己這些子侄輩的,只要他好生的哀求,也不是沒有可能求得一條性命。
他已經想好了,只要着豎子將他釋放,他就伺機逃出關中,然後去投奔楚懷王,藉助楚懷王的力量和這豎子對抗!
以他對楚懷王的瞭解,自己去,一定會得到重用!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預料之中應該是前來質問他的王慶,卻從他身邊直接走過,根本就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將項伯綁縛起來,嘴巴堵上,留在這裡等候軍中諸人前來。”
走到門口的王慶,背對着血腥味撲鼻的大廳,出口吩咐道。
有楚霸王本尊的記憶在,王慶對項莊項聲等一些項家人的性格還是比較瞭解的。
項伯雖然意圖謀殺自己,但如今自己無事而項伯被擒,在這樣的情況下,項伯若是出聲哀求,他們極可能會幫助項伯向自己求情。
爲了避免這些事情發生,王慶覺得還是將他嘴堵住,不讓他說話爲好。
只要范增等人一到,項伯被斬殺,也就成了定局。
項它算是徹底被項伯激怒,聽到王慶的話後,立刻就從一個死去的護衛身上撕下一塊布胡亂的捲成一團,在項伯含糊不清的求饒聲裡,捏開他帶血的嘴巴,粗暴的將布團塞入其中。
項莊項聲有些不忍看項伯的樣子,便別過頭去,手中持劍,死死的盯着那些抱頭投降的刀斧手,只要那個敢有異動,拒絕綁縛,他二人絕對會在第時間出手,讓他血濺當場!
項它將項伯的嘴牢牢堵住,往門口望去時,卻看到身材偉岸的叔父項籍,背對着他們坐在了門檻上,背往前趴着,似乎是被抽去的渾身的力氣,看上去極爲蕭索孤獨。
望着這個背影,項它心裡忽然就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悲痛。
他很理解叔父項籍的心情。
在叔祖項梁戰死之後,項伯就成了叔父唯一的一個長輩,叔父對項伯叔祖一直極好,是當作親生父親來對待,縱然明知項伯叔祖在軍中有不少不好的作爲,也從來沒有理會過,有將領來報時,叔父總是爲項伯叔祖開脫。
如今,這個被叔父項籍當作父親來對待的人,卻都對着叔父舉起了刀,要置他於死地,要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