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吃了幾口盤中的食物,想想這樣有些不妥,便對侍立在一旁的一個宦官道:“快些將董侍中請來,與朕分享這天大的好消息。”
一旁的宦官名叫黃皓,年紀與劉禪差不多,不過卻遠比劉禪有心機,而且對劉禪的心思把握的極好。
此時聽到劉禪的話,他並沒有直接領命而去,而是開口出聲道:“此時正值午時,董侍中有午睡的習慣,主上不妨先將飯食用完,吃些果子,奴婢再去召侍中。”
劉禪其實就是想這樣的做的,但轉念一想,一個更好的想法躍入他的腦海。
他正色的搖頭道:“丞相北伐取得天大勝利,此乃大事,怎可因區區飯食而延誤?你快快去招董侍中。
對了,長史蔣琬也要招來。”
見他這樣說,黃皓便不再言語,依言匆匆而去。
在他離開之後,劉禪便停止了用飯,坐在那裡想了一會兒之後,便連着啃了四個果子。
四個果子下肚,他不僅不餓了,反而還有些撐。
這樣等了好一陣,黃皓進來通報說是董侍中蔣長史都來了,在外面等候,劉禪說了一聲召見,便拿起勺子往嘴裡送飯。
董允、蔣琬已經從黃皓口中已經得知了事情,因此上一路上笑容不斷,腳步輕快的朝皇宮趕來,想要快些聽到具體的消息。
見到蔣琬、董允二人前來,劉禪連忙把剛塞進去的飯吐了出來,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奏報,笑着起身親手遞給董允、蔣琬。
口中道:“二位不用多禮,快快看丞相捷報!”
說罷以目視黃皓,指指桌子上的飯食道:“將之撤下去。”
黃皓瞬間明白劉禪的意思,忙爲難的道:“陛下,您今日飯食用了不過一半,這會兒撤下……”
劉禪擺擺手顯得有些氣憤的道:“無知小人!而今丞相大捷,一戰而滅司馬懿,我漢室興復有望,此時怎還能惦記區區一飯食?!
丞相及衆將士,披堅執銳,爲我漢室血戰沙場,朕一頓吃不飽,又有何妨?”
他說道這裡,又加重語氣道:“快快撤去!”
黃皓不敢在言語,將桌案上的飯食撤去。
董允、蔣琬見此心中歡喜,齊齊對着劉禪施禮道:“丞相及衆將士若知道陛下爲此歡喜的飯食都不吃,必定會更加捨生忘死,報效陛下!”
兩人確實歡喜,他們都是名臣,自然喜歡看到一個明事理知上進的皇帝。
今天劉禪的表現,確實是有了一些先帝的影子。
劉禪也很高興。
不是爲了丞相打了魏國一個落花流水,興復漢室有望而高興,而是爲自己的計策成功而高興。
自己沒有猜錯,這些老頭果然好騙,自己如此行事,他們果然被自己騙的很是歡喜……
“接下來該怎麼做?”
笑容滿面的劉禪望着看望奏報之後激動身子都在顫抖的董允、以及一邊看奏報一邊揪鬍子的蔣琬,出聲問道。
“陛下!才乃驚天喜訊,合當舉國同慶!陛下應到家廟,祭祀先帝,將之告之先帝……”
蔣琬道:“丞相攻佔關中,魏國必然不肯善罷甘休,應當增派兵馬糧草援助丞相。
丞相提出移民關中,計口授田之事也要加緊辦理。
一旦關中得到開發,糧食大熟,前方兵馬便可就地而食,不用再從蜀中運糧,不說其他,僅僅是路上消耗,就能省下巨大一筆。
此乃關乎國本的大事,必須要儘快提上日程……”
文臣裡面蜀漢比較出名的有四個,被稱爲蜀漢四相,分別就是諸葛孔明、董允、費禕、蔣琬。
孔明領兵在外,宮中之事交與擔任侍中兼領虎賁中郎將的董允。
董允不僅管着宮中的瑣事,還領着守衛皇宮的兵馬。
蔣琬則負責政事,接替孔明,負責丞相府的事務。
兩人可以說是現留在蜀中的最爲有權勢的人,有他們在,王慶所交代的事情,一定會被辦的好好的……
李嚴賦閒在家,日子過的看似悠閒,實則內心無限愁苦。
他是一個有上進心的人,然而,一次運糧上的致命失誤,讓他的政治生涯沉底斷送。
對於丞相諸葛孔明,李嚴是敬服的,但也深深的明白丞相的性格。
自己想要再被啓用,幾乎是難如登天了,餘生只怕都要與這青山綠水作伴,一腔的抱負與滿腹的才華,也只能與這閒雲野鶴訴說……
李嚴坐在河邊,當作魚竿來用的青色竹杖插在河岸邊的泥地裡,一隻蜻蜓,立在竹杖的稍上。
李嚴坐在這裡看着這一切一動不動,即便是當作魚漂來用的蘆杆已經在水裡浮浮沉沉,他也沒有絲毫將魚竿提起的意思。
有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伴隨着粗重的喘氣聲:“老……老爺,官家來人,說是丞相要讓老爺去關中……”
彷彿如同一尊木雕的李嚴身子一顫,錯愕的神情一閃而逝,旋即便換成了笑容。
他伸手握住魚竿,蜻蜓飛走,魚漂出水,一尾半斤左右的金色鯉魚甩出一串的水花。
“今天收穫不小。”
他望着這尾鯉魚笑着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而後將它拋回了河裡。
一個漣漪過後,這條貪嘴的鯉魚就消失在了水裡。
李嚴站起身往回走。
“老……老爺,魚竿……”
來的僕人見李嚴沒有拿平日裡最爲寶貴的魚竿,連忙出聲提醒,並且要去收拾。
李嚴擺手制止,笑道:“就讓它在這裡吧,老爺用不上了,留給下一個需要它的人吧。”
僕人有些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喔”了一聲,便跟着一身輕鬆的李嚴往回走了。
不時回一下頭,對這樣的一杆魚竿被輕易捨棄,顯得有些不捨。
李嚴回家之後,知道了具體的事情,禁不止的笑容滿面。
他令家人連夜收拾行裝,第二天一早便帶着幾個僕人匆匆上路往成都趕。
在依次見了漢主劉禪、侍中董允、長史蔣琬,領了命令之後,便一刻不停的往關中趕去。
“李兄何必這樣匆匆,你我多時未曾相見,吃上一杯酒也不用多長時間……”
送別的人有些不滿的說道。
李嚴笑道:“快些趕到關中,抓緊時間還能種上一季的晚麥,怎敢有片刻的耽誤,至於吃酒,以後再飲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