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們能夠讓時間倒流上十一二天,就能在大名城那裡,看到這樣的一幕——
秋日的陽光照耀大地,在碧藍的天空下,一場持續了近兩個月的攻城戰,正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
將近兩個月的消磨,大名城終於被梁山耗掉了最後的力氣……
近二十天不曾得到梁山泊那裡的消息,令的宋江心中有些慌亂。
雖然他知道有公孫勝等人坐鎮,再加上着梁山泊得天獨厚的地利,天平軍那支廂軍,根本就奈何不了,即便是有武松這個打虎的都頭在也一樣不行!
可是得不到消息,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忐忑。
昨夜他與軍師吳用商量了一下,覺得現在的大名城並非已經衰弱到了極點,但南面有關勝虎視眈眈,梁山泊那裡似乎也出現了什麼狀況,沒有時間讓他們接着在這裡繼續消耗,當下就決定連夜對着大名城發起總攻。
樑中書這裡,雖然有堅城可以依靠,但梁山這麼長時間的攻擊中,早就把外面的護城河給填平了。
而且還在南門東門兩個方向靠近靠着城牆堆起了兩個寬約十餘丈的土堆。
土堆坡度比較陡,最高處距離城牆還有一人多高,不過這也遠比攀登雲梯或者是依靠繩索爬城牆要好的太多。
這兩個地方也是大名城防守的重點。
在城西,雲梯也搭上了城頭,一隊隊的梁山嘍囉口中噙着刀,冒着雨點一般的亂石、滾燙的金汁不要命的往上面衝!
不時有人慘叫着從雲梯上掉落。
大名城裡的衆人,也算是拼盡了全力。
樑中書採用了一個幕僚的建議,派人在城中大肆的宣傳梁山人的恐怖,重點說的就是破成之後他們燒殺搶掠,屠家滅戶的惡行,告訴城中衆人不要抱有僥倖心理。
同時找來一些高門大戶,說服他們讓他們的家丁護院一起上城牆防禦。
若非如此,大名城絕對堅持不到這個時候!
鎮三山黃信嘴裡叼着刀子,背上揹着一面盾牌,攀着雲梯飛快的往上爬,有箭矢落在盾牌上,發出叮噹聲響。
他忽然往一旁一側身子,一個被石頭砸落下來的倒黴蛋貼着他就砸了下去!
他用力捏捏雲梯,接着飛快的往上攀緣。
此時不是害怕的時候,在雲梯上待的時間越久就越危險,想要安全一些,只能儘快衝上城牆!
李逵拎着兩柄大板斧,脫得赤條條的順着斜坡往城牆上衝,不知道是不是‘傻孩子天照應’這句話真的靈驗,他這樣一路衝殺上去居然沒有一枚羽箭和石頭找上他。
他一路衝到城牆邊,將一柄斧子夾在腋下,猛跑幾步,腳踩着城牆,空出來的一隻手順勢拉住城頭上一杆朝他捅來的長槍,用力一扯,同時兩腳發力,飛身上了城牆,而那個兵卒則被他扯了下去,摔的七葷八素,順着斜坡滾落下去。
黑旋風此時真的成爲了黑旋風,手持兩柄大板斧,在城頭人羣中掀起陣陣血浪!
頃刻間那一片的防禦就被他打亂,不少梁山嘍囉都趁着這個機會,翻上了城牆。
不遠處的急先鋒索超見到此景,拎着金蘸斧就往李逵身邊奔,一邊奔一邊大聲呵斥着讓城頭衆人做好防禦,同時一斧子劈死一個剛爬上來的梁山嘍囉。
“那腌臢黑廝,休要逞能,急先鋒在此!”
他怒喝一聲,一斧子對着李逵就劈了上去。
李逵殺得興起,見到索超也是一個使斧子的,哪裡還管什麼打亂城頭部署的事情?揮着斧子也朝索超迎來!
一個擋路的梁山嘍囉,被他順手一斧子就砍倒了……
宋江見到李逵殺上城牆,高興的同時,又擔心李逵會有閃失,連忙下令擂響戰鼓,催促其它人也儘快朝着城牆衝。
看着勝利的天平朝着自己這邊慢慢傾斜,宋江吳用臉上都隱隱露出笑意。
這種笑意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帶着二三十個梁山人匆匆趕來的戴宗給摧毀的蕩然無存。
“你說什麼?山寨危在旦夕?!”
在弄明白了戴宗說的話之後,宋江一把扯住戴宗的衣袖,厲聲喝問,聲音都顯得有些顫抖。
戴宗被宋江的反應弄的有些不自然,他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失態的公明哥哥。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磨蹭的時候,連忙將知道的事情說出:“今日關勝那裡,忽然放出這些人來,並且張狂的大喊,讓我們趕緊回去救山寨,別在這裡磨蹭。
林沖兄弟他們最初只以爲關勝是胡言亂語,並不在意,直到這些被放回的人來到軍中哭訴稟告,才知道居然是真的!
知曉了一些事情之後,連忙派人往這邊報,剛好遇到了我……”
“說重點!山寨到底如何了?!”
一旁的吳用也失態了,緊緊的握着羽扇,對說半天扯不到正題上的戴宗大吼。
“山寨水軍被滅,三阮二張五位水軍頭領,阮小七身死,其餘四人盡數被捉!
次日公孫勝軍師點起兵馬營救衆位兄弟,結果大敗而回!薛永戰死,劉唐秦明宋萬楊林李忠等人被捉拿……”
戴宗的聲音也變的不自然起來,咽口吐唾沫,看看一張黑臉都變白的宋江以及身子微微顫抖的吳用,說不下去了。
“現在山寨情況如何?”
宋江聲音有些顫抖的道。
“說是一團紛亂,公孫勝落下三關,日夜盼望哥哥回師救援……”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天平軍不過一介廂軍,都監不過一個賣燒餅的腌臢貨,除去武二郎,再無可用之人,怎地就這般敗了……”
宋江死死捏着戴宗的衣衫,幾乎要將其抓破。
一旁戴宗緩緩神道:“聽說還有獨龍崗與曾頭市的人……”
“獨龍崗?看來這兩年沒有理會他,他們是作死作不到頭了!
曾頭市?殺害天王哥哥之仇尚未與他們報,今日居然敢反來攻打我山寨!若不滅掉爾等,宋江誓不爲人!”
吳用這個時候反倒是從最初的衝擊中恢了一點理智,蒼白着臉,對着那羣前來報信反被俘虜的梁山人喝問:
“你等最晚何時從山寨出來!當時山寨又是怎樣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