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奇蹟迸發(求訂閱!~)
在聽到劉煌龍不由自主臥槽聲的第一時間,方子業反應不是竊喜,而是右手趕緊往回收刀!
左手則是立刻呈抓握狀,將言初小朋友的腳踝給抓住。
方子業收刀出術野速度之快,連言初小朋友被劉煌龍嚇到雙下肢沒由一抖,都沒追得上方子業的柳葉刀鋒。
“不動!~”
“言初,聽話,不動。”方子業開口低聲安撫,並未嚴厲地批評。
雙目如同是看傻逼一樣地看向劉煌龍方向,目光充斥着複雜,眼珠子上下滑動,看着劉煌龍的全貌。
方子業發誓,如果這不是劉煌龍的話,甚至就算是秦葛羅,自己可能都得罵一句你TM的是傻逼吧?
手術剛開始前,我們在說些什麼。
“好的醫生哥哥,對不起。”言初小朋友先出口道歉了,聲音脆生生中帶着害怕。
洛聽竹則趕緊坐下去安撫解釋:“不怕啊,言初,是你的手術做很好,所以才震驚。”
“剛剛這是震驚,而不是驚嚇……”
劉煌龍的雙腳重新歸位,牙齒交互咬着上下嘴脣來安撫內心悸動,如此循環了足足有六七秒鐘,憋出三個字:“對不起…我後面保持素質。”
劉煌龍畢竟是教授,畢竟是傑青,畢竟也才初來乍到。
能讓劉煌龍破防的事情並不多,而且鄧勇也能理解劉煌龍內心的驕傲。便道:“沒關係的劉教授,是我們沒有安排好,應該在這臺手術之前,再週轉幾臺小手術纔好。”
說完,鄧勇轉頭:“言初不怕啊,鄧伯伯在這裡。”
“暫時的一切都挺順利的…你還是乖乖的,不要動,如果有覺得不舒服,就和徐爺爺還有你的聽竹姐姐說,讓他們給我們反應,我們暫停一下手術。”
鄧勇今年才四十九,還不到五十,但徐龍教授已經接近五十七,所以言初叫鄧勇伯伯,而叫徐龍爺爺。
“知道了,鄧伯伯,對不起…”言初再一次道歉。
手術室裡巡迴護士的交談停了,徐龍和曾全明教授二人的聊天停了,袁威宏和劉煌龍二人取帶血管神經移植材料的手術繼續。
方子業與鄧勇幾人的清創術,則是再一次繼續起來。
方子業再次操刀繼續進行清創鬆解術時,鄧勇低聲地給方子業感慨:“也不怪劉教授剛剛有點控制不住內心的震撼突然發聲打擾。”
“如果是我早些年,如果我不是親眼看到你一步一步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且很早之前就期待你能闖過這一步,我估計也會有點破防。”
這算是誇獎,也算是爲劉煌龍解釋一二。
更是爲方子業作心理建設。
方子業如今雖然是主刀了,是有權限逼視所有不守規矩的人,但要往上級的路數走,只是去逼視和逼問,顯然是不行的。
要帶領一個團隊,就得客觀分析每個人的不同身份,他的視野。
劉煌龍不知道方子業的成長規矩,甚至在劉煌龍的視野裡,如今的方子業就該是個普通的博士生,連上臺做一下鋼板內固定術,都需要上級的賞賜。
方子業輕輕頷首,一邊繼續從粘連的肌肉中慢慢撬出原本的肌肉痕跡,對粘連的肌肉進行緩緩剝離,力求最大的程度,將肌肉組織恢復成其原本的形態……
低聲說:“謝謝師父指點,我剛剛主要是有點擔心。”
“如果不是我的刀抽離速度還比較快,這一刀可能就進了踝關節裡面了!”
方子業從來不懷疑柳葉刀的鋒利度,隨便用點力往裡一戳,它能從腹外直接戳到脊柱上!
“嗯,知道了就行。”
“繼續手術吧。”
鄧勇緊接着又給方子業解釋:“言初因爲神經功能的缺失,導致了足部的肌肉活動受限,活動受限後,相鄰的肌肉和肌腱就會粘連在一起,徹底成爲整塊的疤痕組織。”
“因此,這一臺手術,二期再做功能重建的話,這肌間鬆解術必須要做到。”
“且因術前就是毀損傷,很多肌肉本就是殘缺甚至消失的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從疤痕坨中尋找並且分離出這些肌肉和肌腱組織的難度,會比正常肌肉粘連鬆解難度更大。”
“其二,言初的部分神經出現了殘缺,疤痕癒合後,將原本的神經通路也堵住,所以你還要對神經血管等通路進行鬆解重建。”
鄧勇說到這裡,自言自語道:“這就是目前毀損傷術後,要麼截肢,要麼就是半癱瘓狀態的最主要原因。”
“若一期行神經移植術,那麼可能血運就不通暢了,或者是疤痕組織增生使得神經局部壓迫,而導致壞死。”
“且一期如果感染了的話,那麼一切就都白費了,風險太高。”
“而且行神經移植術,需要更高的技術水平,且清創術和鬆解術的開展,就是一個老大難題。”
“且也不是所有的麻醉醫生,都可以完成這樣的感覺運動分離的麻醉技術,能與術者完成交互……”
“嗯。”
方子業點頭後,主動要求:“師父,幫我在這裡拉一下,足部的肌肉和肌腱穿行十分複雜,如果四個小時要完成所有的主要手術操作,我們的清創和鬆解,還要加速一些。”
“足部共有大小十三條肌肉和肌腱,另有一些支持帶,我們一條都還沒開始的,到目前才完成了脛骨前後緣的肌肉鬆解。”
“等會兒還有縫合……”
鄧勇聞言,眉宇間也閃過憂色:“是啊,是要加點速了。不過也不着急,就算是四個小時內沒有完成,我們大不了在臺上再完成一次神經阻滯麻醉。”
“慢工出細活。”
“你還記不記得言初她是哪三條肌肉缺失了?”鄧勇問。
鄧勇經手的擇期手術太多了,因此對於言初第一次手術就已經完全缺失的肌肉名字不太記得了。
“師父,是常規肌羣的趾短伸肌,以及踇趾肌羣中的拇收肌,小趾肌羣的小趾展肌都失去了解剖層次,完全切除。”方子業記得清晰。
他很多時候有空就在磨言初的手術方式,自然記憶深刻。
“師父,其實拇收肌和小趾展肌的缺失都可以不處理,但趾短伸肌卻是要想辦法重建的。”
足部的肌肉分常規肌羣、踇趾肌羣和小趾肌羣。
常規肌羣6塊:趾短伸肌、趾短屈肌、足底方肌、骨間足底肌、骨間背側肌、蚓狀肌。
其中,趾短伸肌起自跟骨,止於第二至第五趾近節趾骨底的肌肉。作用爲伸第二至第五趾。
伸趾功能還是對於足功能而言還是比較重要的一個環節。
“手術都做到了這裡,能處理就處理吧,繼續手術吧……”鄧勇做着方向上的抉擇後,又道:“等會兒劉煌龍過來這邊手術後,他完成神經移植縫合術,我就重建一下屈肌支持帶。”
“也不能一種操作都不會,一種操作也不做。”鄧勇主動要了一個難度不低的操作。
但鄧勇這話就引來了隔壁袁威宏的側目,鄧勇就道:“袁威宏伱還要再練一練功力。”
袁威宏就馬上鴕鳥了起來。
……
因爲劉煌龍之前破了防,忍不住臥槽了一聲,鄧勇就可以放寬心地邊做手術邊誇:“這鬆解做得真好,志名,疤痕組織是很難切除的。”
“你可能不知道切除疤痕組織的難度,下次有機會,我給病房裡收一個肌肉粘連鬆解的病人進來,讓你體會一下。”
肌肉鬆解術,屬於是二級手術,嚴志名是博士,且博士快畢業了,是有權限操作的!
嚴志名聞言略低頭,笑道:“謝謝師父。”
手術行進間。
手術室的自動感應式氣壓門再一次被踩開!
方子業繼續沉浸操作,沒有偏轉過頭,劉煌龍因爲有了剛剛的教訓,也是在低頭手術。
但鄧勇只是助手,沒有持利器,是可以略分心的。
第一眼就認出來進手術室的人,是韓元曉。
韓元曉進門後,第一時間就對鄧勇點了點頭,笑眯眯着說:“鄧老師,我過來學習一下。”
聽到韓元曉的聲音後,劉煌龍才輕輕偏頭。
被韓元曉捕捉到後,則趕緊說:“劉教授你操作你的,我就在邊上看看……”
湘雅醫院來的徐龍側身問曾全明來人是誰。曾全明則是捧着手給徐龍細細解釋韓元曉、鄧勇、劉煌龍等人的關係。
徐龍越聽,目光中越是透出了可憐的神色。
韓元曉這個病區主任,着實不易啊。
資歷最淺的教授,技術不是病區內的最頂級,上有前主任鄧勇,還有老教授,再來了一個猛虎跳臥身側,估計晚上都睡不着覺了……
韓元曉很快走到了方子業操作的術野側方後,腳步一頓,雙手就開始不自覺地抓捏起來。
沉浸地看了足足十幾秒,韓元曉就忍不住了:“鄧老師,我能上臺當個助手嗎?”
方子業這清創術,疤痕切除術、肌肉鬆解術,做得簡直太漂亮了。
難怪劉煌龍這個傑青的帽子,都不惜自降身價地從協和來中南,爲的不是過來裝逼,爲的不是富貴還鄉,特意打臉手外科。
而是另尋突破之路。
“韓主任想上臺指點就上臺唄,我們大家都是跟着您混的,正好上臺指點幾下。”
鄧勇說完,看向了嚴志名:“志名你等會兒讓位置給韓主任吧。”
嚴志名聞言,快速點頭,有一種如蒙大赦之感。
見嚴志名這表情,鄧勇輕輕感慨了一句:“山豬難品細糠。”
嚴志名卻很自然地反駁了:“師父,不是我不願意學,而是跳躍了太多層,即便是想要模仿方師弟的難度都太大。”
“一口難成胖子,一步一步往上爬,纔是正途。”
嚴志名的表情苦澀,眼神渙散。
鄧勇輕輕點頭,表示認可了嚴志名的說法。
的確,自己現在看方子業的操作細節,滿滿都是收穫,很多操作都彷彿教科書一般,在指引着鄧勇下一步的路數該怎麼走。
但於嚴志名而言,可能看方子業的操作,就如同初中生看高數。
字符都難以認得全。
很快,韓元曉教授就屁顛顛地洗手消毒穿衣上臺了,坐在了原本嚴志名的位置後,馬上開始了獨屬於他的節奏。
“鄧老師,子業這操作功力,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呀?”
“虧得我還是您學生呢,您之前也本來打算讓子業跟我的……”韓元曉的語氣幽幽。
三月初,鄧勇還找韓元曉聊過,希望方子業可以跟去韓元曉教授組,體會一下病區主任組任職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跟着韓元曉學習帶組、管理科室的訣竅。
四月份,這件事還沒有執行,鄧勇就不幹了,假裝不記得這事兒了。
然後四月中旬,韓元曉就聽說,好傢伙協和醫院的手外科劉煌龍即將加盟創傷外科,與鄧勇一起做毀損傷病種的臨牀課題。
本來,在科室裡,董耀輝老教授就是超然物外,鄧勇這位老教授,也不是韓元曉管理的行列。
韓元曉說起來是病區主任,其實位次就還只是帶組的教授,上面有兩個管不着。
而劉煌龍一來,又多了一個管不了。
這讓韓元曉這個教授是有苦難言。
甚至醫院裡的院領導,私下裡找韓元曉談過,要不韓元曉先把病區主任的位置讓給劉煌龍。
沒辦法啊,劉煌龍太硬了。
教授、正高、傑青、‘岳父’!
“子業目前有臨牀任務在身,就多跟我一段時間,早晚會送你那裡去的。”
“你着急什麼呢?韓主任。”鄧勇繼續端着玩笑。
韓元曉是有功力的,功力比嚴志名深厚得多,一眼就看得出來方子業打算鬆解足背的趾短伸肌,快速地將手裡小巧的甲鉤放到合適位置後,道:“如果子業改行去醫美行業,估計就這疤痕平復切除一手,就值得年薪百萬了。”
“真好啊。”
“這手真巧呀。”
聽到這話,方子業不禁微微擡頭,看了看韓元曉教授,再看了看鄧勇教授的表情也是羨慕衝夾雜着嫉妒。
方子業就不禁想到了兩年前的自己,那時候,自己在看鄧勇教授和謝晉元副教授的操作時,也是有過想法,將兩人的手給砍下來栽種到自己的身上,化身八肢六手的大怪物。
可能人生的閉環就是這樣不知不覺中完成了。
方子業有竊喜,但也沒驕傲。
技術的提升,不代表認知、能力的完全跨越,自己還要走的路還很遠,但已經在路上了,就不必着急。
慢慢爬吧,自己當前享受的待遇已經遠超了同齡人。
就可以開始考慮達則兼濟天下了。
如言初一樣的患者不在少數,如言初一樣的小朋友病人也不在少數,若今生有幸,能爲這一類病種的患者闖出一條明路來,纔算不枉此生!
方子業切開一刀後!
將手邊的無菌棉墊往術野位置一填塞。
轉頭對巡迴護士說:“巡迴老師,將止血帶鬆解一下,十五分鐘之後,再重新手術,我們也中場歇息一下。”
不知不覺間,一個半小時,九十分鐘時間,一晃而逝。
止血帶不能一直打着,這會讓患者的患肢出問題的。到時候可能就不是功能重建的問題了。
腦子不能總是發熱。 鄧勇聞言,一擡頭,略錯愕:“八十八分鐘,你心裡還一直惦記着時間?”
他這個助手都沒特意注意時間,止血帶的90min結束後,會發出滴滴滴聲音提醒。
巡迴護士馬上起身去鬆解止血帶的氣壓。
笑了笑問:“鄧教授,你這個學生,謹慎、操作、能力都沒有缺點,那還缺點女朋友麼?”
聞聲,鄧勇轉頭看向洛聽竹,洛聽竹則猛地擡頭,左右四顧!
迎向了巡迴護士後,才發現是巡迴姐姐在調皮地打趣她,緩解手術室的氛圍。
“喲,小美女主動現身了,看來女朋友也是不缺了的。”巡迴護士彷彿掌控了全局似的。
洛聽竹就有點害羞地低頭下去了。
鄧勇一看自己的兩個學生都被欺負了,搖了搖脖子:“小莉你這嘴真巧、巧舌如簧,也不知道是便宜了誰?”
韓元曉以前是跟着鄧勇混的,一起配合了多年,聞言看了過去:“叫不出人,統稱二哥就對了。”
兩位輩分最高的老司機一出馬,巡迴護士只能節節敗退,被殺得片甲不留。
手術室畢竟是外科和麻醉醫生的主戰場。
徐龍教授一聽這車速起來了,從麻醉科的老式臥椅一坐而起,笑着看向了曾全明,道:“曾主任,你們醫院的手術室天花板的燈光可以換一個顏色了。”
止血帶休息間歇,大家都是要中場歇息的。
得給言初的雙側肢體一定的舒緩時間。
劉煌龍也展示着自己曾經帶組一哥的地位:“徐教授對顏色很敏感啊?”
徐龍聞言,猛地一瞥劉煌龍。
“劉教授你是帶着帽子的,我看看什麼色啊?”
大佬的反應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雖然劉煌龍有傑青的帽子,但是徐龍也不至於不還嘴,口頭上的便利,再怎麼都要佔了。
主要是劉煌龍太年輕,看起來就好欺負。
劉煌龍瞬間敗退。
化身成了鴕鳥。
這TM的徐龍的輸出實在太過於強勁,連帽子的梗都玩…關鍵自己還找不出任何毛病,自己本來就是傑青。
鄧勇趕緊幫忙:“劉教授,你這就不懂了吧。麻醉科的帽子總比我們外科的帽子花,咯。”
鄧勇對着曾全明戴着的花帽子努了努嘴,人證物證俱在。
麻醉科、手術室裡的護士,多喜歡標新立異地戴自己買的花帽子,這是一種習慣。
外科醫生則是一次性的外科手術帽,往頭上一頂,就開始進手術室了。
“黃、綠、藍、白,喲,還有青色嘞……”韓元曉也幫忙一致對外。
敢欺負創傷外科的劉煌龍?
開玩笑,在手術室裡開車,外科一定是最頂流。而骨科的車速,一直位於外科車速食物鏈的最頂層!
……
聽到這裡,方子業等人,包括袁威宏,就只能是把這些梗放在心裡接,一個字都不敢開口。
大佬之間的玩笑博弈,稍有不對,就可能讓自己深陷泥潭,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提起車速,都是大佬的特權,劉煌龍勉強能擠進去一隻腳,像方子業這樣,雖然技術牛掰,但比起開車,就還是個弟中弟,要學的地方很多。
‘開心’、‘輕鬆’的時間總是一晃而過!
再一次打上止血帶後,操作繼續,方子業才又恢復了‘霸王’的地位,開始對足部諸多肌肉進行鬆解、成形……
與此同時,劉煌龍終於是完成了神經移植的“原材料”切取,取下來後,馬上將其開始移植到健側。
細緻地開始從營養血管縫合開始。
在這個期間,就連鬆解的方子業,也是先給劉煌龍教授先暫時讓了位置。
如果說骨骼是運動支撐的骨架,那麼肌肉就是運動的解剖學基石。
然而,只有神經,纔是運動的靈魂所在,是能夠接受大腦指令的唯一通路。
少了一塊骨頭,最多就是運動得沒那麼好。少了一條肌腱,最多就是一條肌肉的運動殘缺。
少了一段主要神經,相當於就是魂飛魄散,即便是肉體俱全,仍然魂歸九天!
劉煌龍操作時,縫合的速度非常靈巧,且完成的是系膜和束膜的分開縫合。
僅僅這一手,就讓韓元曉輕聲感慨起來:“劉教授這神經處理的功力,在協和醫院也算是登頂了吧?”
“還行。勉強算沒有玷污師門名聲。”劉煌龍先自信一句,而後看向方子業:“但還不能到爲師門揚名之位次。”
“所以還需要繼續學習。”
劉煌龍有自傲的資本。
當前,整個鄂省的手外科,除了極少數的一兩個、兩三個人,劉煌龍還真的可以在手外科橫着走。
在神經縫合這一塊,其實即便是協和醫院手外科的鐘軍宇教授,也會覺得劉煌龍的操作略勝一籌。
鍾軍宇的手外科縫合術,更精於血管、肌腱轉位、肌肉成形等方面,與劉煌龍的發展重心,略有偏倚。
韓元曉還要接話時,劉煌龍又說:“韓教授,先不聊天,等我將移植術操作完,再給子業讓位。”
“這個患者,需要移植兩條神經。我還得去找一支!”
劉煌龍一邊說着,一邊握持無菌目鏡套,把目鏡的視野移動到神經殘端的另外一方。
神經移植術,不是普通的器械可以操作的,必須藉助顯微器械以及顯微目鏡,才能夠相對完美地完成縫合。
神經束膜縫合難度之高,比縫合髮絲大小的血管的難度還要大。
越是精巧的縫合,對神經癒合就越有利,絲毫大意不得!
這是一臺極爲複雜的手術,因此,每一步的操作,都極爲關鍵,只有把每一步都做到更加極致,纔有可能讓量變引起質變!
神經縫合技術,臺上除了劉煌龍這個手外科的巨擘外,沒有一個人可以有發言權,包括方子業。
因此,劉煌龍操作間歇,所有人都只能等!
大概過了足足半個小時,劉煌龍完成的神經移植的近端與遠端縫合後,就說:“子業,餘下的營養血管縫合,是你來完成還是我來完成?”
“自然是劉教授你完成啊?子業他……”韓元曉脫口而出。
血管縫合是手外科的特長。
劉煌龍看了韓元曉一眼,眼神如同看一個煞筆。
韓元曉閉嘴了,看出了劉煌龍眼神裡的忌憚。
方子業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道:“劉教授,你來縫吧,我覺得手腕處有點乏。”
“大片疤痕組織的切除清創、肌肉成形,對手的利用還是蠻高的。”方子業在手術檯上坐着,一邊鍛鍊十指的抓握功能,一邊放鬆腕關節。
人不是鐵打的,會累。
方子業這樣的操作倒是不用費大力氣,但精細微巧的轉角,動刀,筆直,曲斜轉彎,每一步都大意不得,這也會很累。
這是在控刀。
控刀要講究的力到但寸止。
恰到好處就行,不得多一分,也不得少一分,這樣久而久之下,也是會讓手腕和手指的肌肉痠痛的。
這甚至比做幾臺骨折手術都還要累!
“好!~那就我來縫了。”
劉煌龍繼續埋頭,一邊繼續手握持針器,一邊說:“真希望還可以多五六七八個幫手。”
劉煌龍這一句話本來是玩笑,可彷彿刺激到了鄧勇和韓元曉兩位正高。
“欸…”鄧勇和韓元曉二人馬上發出了單音節。
劉煌龍知道自己現在處的位置不再是單純的帶組老大後,也就緘默以對,不再開口了。
手術繼續,方子業再一次回到了主要操作位……
看着鄧勇教授和韓元曉教授二人的表情稍微有點嗶了狗後,低聲安慰說:“師父,韓老師,言初的手術畢竟是功能重建的初次,所以一切都儘量高標準。”
“等有了經驗後,兩位老師肯定是主力軍的。”
“這樣的手術,如果只有我和劉教授兩人才可以配合得出來,那麼這個臨牀課題就是失敗的。”
師父被劉教授diss了,方子業是下級,不可能diss回去,能做的也就是安慰了。
而且一句話,就直接戳進了兩人的心窩子,且撒了一把糖。
是啊,如果說這樣的臨牀課題,最後總結下來只有方子業+劉煌龍可以操作,那就是失敗的,只是偶然的個例,沒有推行意義。
但第一次,必須要儘量高標準。
鄧勇看着方子業,輕聲道:“操作你自己的,不用給你師父做心理建設,你師父遭遇過的打擊次數,比你活着的年齡都要多十倍。”
“這樣的遭遇,你以後也會遇到。”
鄧勇在暗示,方子業出去進修之後,可能就會遭受到打擊,而那裡的‘老師’,可不如他鄧勇這麼溫柔、這麼和藹可親。
……
時間如水。
就在手術進行到了03:44:11時。
鄧勇與韓元曉二人快速地完成了骨缺損的骨移植重建、劉煌龍教授與方子業二人,分別將神經移植術以及肌腱鬆解術、粘連疤痕清除術操作完成。
而後,方子業和劉煌龍二人各自對坐,方子業緊張地說:“師父、劉教授、韓教授、曾教授、徐教授,我們的核心操作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試探言初的單項運動功能時間。”
“如果,言初的大部分足部的功能,都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話,那麼?我們這一臺手術…它…它……”方子業終究是個青年,二十八歲的青年,此刻嘴角發抖,舌頭打顫,說話都不穩了。
這個是世界級的課題,是一個全新的高度。
要方子業一下子攀登到這麼的前沿,宣佈這麼一個東西,着實讓方子業緊張到不行。
“它就成功了,而且是首例!~”
“如同斷指再植一般的首例,是毀損傷病種與手外科的神經功能重建術的結合體。”劉煌龍替方子業把話說完。
而後拍了拍言初的大腿位置,提醒:“言初,等會兒聽我和你子業哥哥的吩咐,讓你動哪裡,你就開始動哪裡啊。”
“不可以亂動,我們要檢查你的局部運動功能。”
“幅度不能太大,免得撕裂了剛縫合的神經,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劉叔叔。”言初見過劉煌龍很多次,所以對劉煌龍的聲音,也是格外熟悉的。
“來,先動踇趾,也就是腳的大腳趾,你雖感覺不到大腳趾,但你學着翹一下大腳趾?”
“你可以的啊,大腳趾踇長伸肌是腓深神經支配的,你這條神經是正常的。”劉煌龍解釋,接着拍了拍踇長伸肌的起點處。
“這裡用力。”
言初聞言,緩緩地翹了翹踇趾,雖然運動幅度很慢很慢,但就是這輕微的移動,卻是讓手術室裡的一羣大老爺們兒,包括鄧勇、韓元曉等中年老男人,都激動得雙手握拳,如同看到了偶像成功奪冠!
雙拳捏緊後不停地對錘着,隔着無菌手套,發出輕微的啪啪啪清脆碰撞聲。
“接下來是屈踇趾啊,踇長屈肌就是我們移植的神經支配的,從腓骨後下2/3處爲起點,用力屈,想象一下你以前是怎麼屈踇趾的。”劉煌龍繼續細心教導。
言初聞言,踇趾輕輕地顫了顫。並未能夠直接屈曲。
但即便是這樣。
劉煌龍也是驚喜莫名。
“對,對對對!~”
“就是這樣!~”
“屈,用力把拇指往腳掌下壓,可以五根一起,一起動。”
言初很快配合着勾了勾大踇趾以及其他四趾,幅度非常輕微,但方子業和劉煌龍二人都感受到了屈肌腱的收縮!
這代表着,神經功能的運動支配,再次連通。
肌肉的粘連已經鬆解。
從解剖學角度,言初的足部肌肉的運動功能,已經重建完畢!~
不可思議的奇蹟,在人類的手中,第一次迸發。
這一次參與的手們,其中有一雙來自方子業。
“停停停,好好好!~”
“可以了,先不動了!”劉煌龍叫停言初的繼續屈曲,然後擡頭,對着手術室裡的團隊,左右搖擺來去,瞪眼如牛地分享着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