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奇看了方子業一眼,方子業繼續低聲笑說:“奇哥,反正我來都來了,放心吧,不會出問題的。”
王元奇擔心的當然不是方子業接手手術會出問題,看到方子業表情中的誠摯,也就點了點頭:“辛苦子業了!”
王元奇說完退出手術檯,轉頭還看到血管外科的一些人的口罩被嘴裡呼吸的氣息輕輕鼓動,估計有點‘想罵街’。
方子業放着血管外科高難度的操作不做,反倒接手他這點小卡拉米,這些人心裡是不好受的。
不過,方子業永遠是創傷外科的人,這一點王元奇是絕對認可的。
他人的嫉妒也好,發紫也好,都可以隨風而去。
方子業一接手創傷手術後,龔子明就有福了,只是和方子業交換了一個眼神,就把之前王元奇拿起的手術刀放下了。
今天的手術相對比較簡單,王元奇覺得累,他不覺得累啊!~
方子業讓龔子明操作了接近二十分鐘,而後就親自接手了手術,再花費了二十分鐘,就快速地打完收工。
小心將縫合後的傷口用無菌輔料覆蓋並且留置引流後,方子業就將創傷外科用的器械整理到了器械臺,而後與龔子明二人緩緩退出。
而後直奔手術間外而去。
方子業離開後,血管外科的陳明昊才嘀咕道:“方醫生是真的瀟灑啊?”
鄧海波瞪了陳明昊一眼:“少嚼舌根。”
“方醫生已經給了我們極大的便利,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如果不是方醫生,就這樣的新術式開發,也不歸我們管。”
“還有一句話,求人不如求己。”
如果沒有他和鄧勇的那層關係,現在站在手術室裡做新術式開發的就是他的團隊,而是血管外科吳勇主任的團隊了!
……
時間如水,流轉似波。
9月1日,是九月的伊始,也是新的一個月,更是新的一個學期。
七點三十分,方子業從住院總辦公室整理着白大褂出門時,還特意小心翼翼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的‘新胸牌’。
上面職稱寫着:主治醫師。
職務:骨科住院總醫師。
方子業是第一批通過了中級職稱考覈後就被聘任的醫師,其他人估計都還在走程序。
畢竟並不是你自己考過了什麼職稱,醫院就必須要聘任你擔任什麼職稱,有一部分人,是自己有的職稱高於聘任職稱的。
這胸牌,是昨天下午三點二十三分,醫院的醫務科通知方子業去醫務科拿的新訂製胸牌。
當然,去了之後,方子業才發現,在醫務科的抽屜裡,有與‘方子業’相關的胸牌,已經做到了單純的主治醫師、副主任醫師。
只是這些胸牌還沒有發放給自己。
不過,即便還沒有到手,可醫務科準備好了這些東西,也是一種暗示,方子業是非常開心的。
方子業纔出現在科室的門口,蘭天羅就搬着病歷從裡面走出:“師兄,今天喬飛師兄和舒朗師兄都去學校新生報到了。”
“這些病歷要你來簽字。”
方子業看了看大概有一手厚的出院病歷,多倒不是很多,便點了點頭:“是哦,又是九月份了。”
“天羅,你註冊沒有?要記得註冊啊?”方子業問。
蘭天羅點了點頭:“除了註冊,還要交學費,肯定少不了的。”
蘭天羅處於現在所在的年齡,可以說是富得流油的,天知道他拿了幾份工資和補貼。
所以學費和生活費他早就不用問家裡要,全都是自由支配。
蘭天羅本要錯身,可隨意一瞥,就發現了方子業胸口前的胸牌與之前有異樣,撤步回來小心翼翼地端詳。
擡起頭,擠出羨慕笑容:“師兄,啥時候換的?”
“昨天下午。”方子業頓步後讓蘭天羅看了一會兒:“我也是臨時才接到了通知。”
蘭天羅就“嘿嘿嘿”的偷笑起來。
方子業則道:“你別羨慕,等你專碩並規培搞完了,距離你拿這東西也就不遠了。”
方子業可以走的提前畢業照顧政策,蘭天羅肯定也可以走得出來。
反觀蘭天羅的學習曲線,他進入到醫學也就四五年,方子業則是在這一行讀了九年!
“這東西有錢麼?”趁着暫時沒啥事,蘭天羅繼續追問。
今天是9月1日,但是是週六!
所以目前科室裡上班的人員都還沒有變動。
規培每月的新交班是這樣的,如果1日是工作日,就立即交班,如果遇到了週末和節假日,則延續交班。
比如說國慶節假期,就是要到10月8日,甚至10月9日,纔有新一輪的住培重新輪轉過來。
“沒錢!就只有這麼個牌牌。”方子業道。
他主治期間的績效獎勵,早就獎勵下來了,一般的主治,都沒有他拿到的績效係數高。
方子業也不貪心,績效係數怎麼可能連續幾連漲?
蘭天羅點了點頭,也沒在意不加薪的事情,而是說:“師兄,今年鄧老師的傑青答辯和申請又沒過。”
“誰告訴你的?我怎麼不知道?”方子業聞言,頓住筆跡,偏頭看向蘭天羅。
怎麼現在蘭天羅的消息比自己還要靈敏?
只是傑青課題的答辯哪裡有那麼好拿的?
“不是!”方子業仔細想了一下後,又說:“今年鄧老師是以誰的名義去申請的傑出青年課題?”
“是謝晉元副教授麼?”
鄧勇教授已經超過了四十五歲,他自己想要單獨申請這樣的課題已經超標,他能申請的只能是國家級重大課題,比如說863等。
目前,組裡面,只有謝晉元副教授的年齡是適合去申請傑青的。
“是的!”蘭天羅點頭,而後欲言又止。
外面,李源培正好走了進來,他進門後,看到了方子業在審批出院病歷,纔有些歉意道:
“子業,不好意思。我今天睡過頭了。”
舒朗和喬飛離開之前,其實已經將自己跟班住院總的任務交了出去。
“沒關係,培哥,我不是聽說伱最近一段時間要去實驗室麼?”方子業問。
李源培說了要去走科研路線,走科研路線的話,不進實驗室肯定是不現實的。
“去了啊,在做一些小的東西。”李源培說完又解釋。
“不過業哥,你放心,你交給我分析的東西,我也一直在做。”
李源培說完又看向了蘭天羅。
之前方子業說過,會讓李源培幫着做一些東西,而後就是李源培請了蘭天羅幫忙。
兜兜轉轉一圈,其實又回到了方子業這裡。
讓李源培去做的,就是統計一下目前動物試驗室裡,對於毀損傷動物試驗模型的治療練習中,能夠往前精進的最低門檻是什麼。
通俗點說,就是如果要學習毀損傷的清創術,那麼他的基礎清創術要達到什麼水平,纔有機會可以比較從容地學習到這項技能。
“沒事兒,慢慢來,也不着急。”方子業道。
其實他現在可以做的東西很多,只是很多東西實在無法親力親爲,但手下的人手也不是蠻夠。
所以現在課題的推進速度非常慢,八月份一整個月,只做了一臺上肢的毀損傷保肢術,連上肢的功能重建術都還沒有機會開展。
有事情做是很好的,總比一直閒來無事的要好。
……
方子業帶隊查完房之後,袁威宏的電話就打到了方子業的手機上,讓方子業去一趟主任辦公室。
方子業讓李源培帶其他人散去後,就一邊收筆入胸口前的口袋,一邊往主任辦公室趕。
輕敲開門推門而進後,方子業發現劉煌龍也坐在了裡面,而且與袁威宏兩人都在點着蚊香。
“師父,劉老師!~”方子業重新掩門後往前慢走,走向燒水壺方向,給兩人開始添水。
劉煌龍和袁威宏兩人此刻都非常“安逸”地斜躺享受着抽菸的片刻安寧。
劉煌龍吞吐一口並懶洋洋地說:“方主治,最近感覺怎麼樣啊?”
袁威宏聞言一愣,上下眼皮狠狠地閃動了幾次後,才發現方子業胸牌還真帶了個主治醫師的名號,便偏頭看向了劉煌龍。
這肯定是劉煌龍搞的。
鄧勇教授都沒有這麼大的能量,能夠讓方子業提前把職稱聘任的手續搞下來!
“劉老師,您都知道了?我還打算週一再給您分享這個好消息的。”方子業道。
“你該請吃飯啊。”劉煌龍說。
方子業:“……”
我TM十天之前,才請了吃飯,一個月請三次是吧?
“好!~”心裡有意見,但方子業的表面上還是很實誠的。
升職加薪請客,一般都是一條龍的流水線服務,並不是你不想請就可以不請的。
袁威宏心裡計較了一下方子業當前的薪資,即便是一個月請客兩次也不會傷筋動骨。
升職請客,終究是次數有限,早請晚請終究得請,便道:“秦葛羅呢?今天沒來查房麼?”
“師父,羅哥說他要回一趟老家。”
“之前我上住院總的時候,羅哥替了我很多班,您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給我說。”方子業馬上將秦葛羅給舉了起來。
投桃報李。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之前方子業任住院總時,秦葛羅就是備用大冤種。
幫忙是人情,不幫是本分。
現在自己好起來了,如果不幫回去,那就有點過分了。
袁威宏聞言道:“我的意思是,你得多請他吃飯。”
而後轉頭,看向劉煌龍:“劉主任,你說今天子業請大家在哪裡吃飯比較合適?”
劉煌龍道:“子業還真請客啊?哪有這麼回事?”
“今天週六,大家辛苦了一個月也辛苦了,我請大家吃飯,你到時候吩咐一下,把我們組的所有人都喊上。”
“地點我來定。”
說完,劉煌龍看向了方子業:“方主治,你就吃只能盒飯了啊?”
方子業是住院總,按道理是不能離開醫院的。
不過方子業又是比較特殊的住院總,現在的急診手術和急會診都有王元奇師兄頂着。
方子業是可以吃飯,但不能喝酒的。
方子業就道:“別啊,劉老師,我也是我們科室最爲樸素的一員。”
“獨樂了不如衆樂樂。”
“上一次不能出去吃飯時因爲有事,今天,我也應該和大家一起衆樂樂一下。”
方子業不是苦行僧,不是說能吃好的但就是不吃。
劉煌龍聽了,也是覺得方子業最近幾個月太辛苦,便點了點頭:“那行吧,我在漢街找個距離比較近的,允許你十五分鐘可以趕到急診科。”
“免得誤了事。”
“嗯,那我請你吃飯了,你兄弟的盒飯,你就自己安排啊?”劉煌龍彷彿就是要針對方子業似的。
你要麼自己吃盒飯,要麼就是錢包癟一點。
方子業知道劉煌龍說的是王元奇。
“好!~”方子業很爽快地就點了點頭。
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後,方子業越來越明白,有人好辦事。現在的方子業需要很多人。
“那就這麼說好了啊。”劉煌龍隨意一笑。
……
等方子業再出門時,李源培正好在主任辦公室的門口等,而且他還拿着手機對裡面聊着些什麼。
看到方子業後,李源培就馬上迎上前來:“業哥,告訴你一件事,你之前不是委託我給你找一個科研助理麼?”
“我給你找了一個非常好看的小妹子,你要不要?”
方子業聞言轉身就要錯開:“培哥,說人話。”
“好看是真的好看!”李源培非常確定自己的看法。
“甚至比起聽竹來,甚至都各有千秋。”
“就是,稍微笨了點。但勝在幹活踏實。”
“怎麼說?”方子業聽到李源培的這個描述,滿臉糾結起來。
李源培說的如果不是實話的話,那麼肯定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強調。
“業哥,特別優秀的人是很難找的,你又不是什麼超級大佬,別人可不願意給你做助理。”
“這個妹子是本科畢業之後二戰了兩年都沒有考研成功,之前掛名在一家醫藥公司工作,現在又被辭退了。”
“找不到工作,但聽說我們這裡再招科研助理的話,她就想來試一試……”
“我沒看到過人,但我們有同學見過。做事還行,就是看起來有點呆呆笨笨的。”
“我給你看下照片啊……”李源培非常熱情地舉薦着時。
方子業退了兩步:“培哥,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又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