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廖鎵與聶明賢二人對方子業都不算太熟悉。
聶明賢還稍微好一點,親自見證過方子業當初‘硬挺’袁威宏的一例例事件。
那個時候,什麼創傷外科的主任韓元曉,什麼博士生導師鄧勇,全都是一咕嚕地硬着往上懟啊!
還有就是方子業的師伯劉橋,都已經辭職了,要腥風血雨地‘殺將’回來,搞一個富貴還鄉。
結果你猜怎麼着?方子業扎着馬步力挺。
什麼你來我退?根本沒有這樣的道理,就只有一個結果,他劉橋不能來。
誰來勸都不好使!
也不提他要是來了,我方子業就跑路這樣的話,就硬着剛,要麼你把我搞走,要麼我就要在這裡鬧騰蹦躂!
誰也不好使。
院長說情,講明白當時骨科的困境,正高的帶組人手不夠,劉橋是中南醫院出身,都是家裡人這些話。
那也不好使!
科室裡還有另外一件趣事,那就是劉煌龍教授啊,本來在協和醫院裡玩得好好的,前途無限……
因爲抓住了方子業,就開了一局玩笑,結果就被這方子業給整得懵逼了,從協和醫院來到了中南醫院裡。
平日裡的方子業,客客氣氣的,對誰都儘量有說有笑,但真磕磣到了事情,方子業基本上沒有慫過!
再往後看,方子業從中南醫院退下住院總位置來恩市療養院的時間節點,那也是如此。
省衛生健康委員會裡面的領導啊,中南醫院的直系領導,按照常人的思維,不給僧面給佛面。
大家都下得來臺就得了,大家一起坐下來好好處理事情吧?
方子業怎麼做的!
我溜了個球。直接把攤子砸了,誰受了傷都不歸他負責處理。
回溯這件事的時候,到底誰受了傷,從聶明賢的視角無法明晰,但從鄧勇升職、杜新展高升這一步路數來看,估計是有人被方子業給整了。
至少是另類地‘整了’!
如今,方子業站起來了,你說他能好惹麼?
聶明賢靜靜地看着方子業,方子業靜靜地躺臥着,手裡端着咖啡,靜靜地看着聶明賢和廖鎵。
臉上沒有其他多餘的表情。
聶明賢就比劃起了自己的右手拇指:“你這麼搞,以吳軒奇的性子,有那麼一丁點可能就結仇了。”
方子業無所謂,嘴角一揚道:“吳哥先搞了我,我都沒說結仇的話,他現在說要恨我,那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生命權是每個人最基本的權利,平穩的、不陰謀詭計的上進,也是所有人覺得的正道。”
“我的本心並不是奔着侮辱人去的,我是希望,吳哥他們花的錢,可以有一個相對比較好的歸宿。”
沒來療養院之前,方子業可能就真刀真槍地與吳軒奇對着幹了,要麼就是你的錢白花,要麼就是我的錢白花。
可來了療養院後,方子業的視角被其他人擴大了,方子業不想家裡內鬥。
用一種比較委婉、直接地方式能解決糾紛最好,實在是解決不了,那就以後再慢慢說。
聶明賢說:“子業,這件事是你們課題組的事情,我一個外人就不瞎摻和了,但是我表個態,吳軒奇搞事情的時候,我也沒有摻和。”
“你千萬別搞我的心態。”
聶明賢精明得跟個猴一樣,在處理朋友關係的時候,一定要擰得清站位。
大家都是朋友,講和不攪合,不站隊,不追位。
方子業的理論和操作強得可怕,處理事情的風格也果斷鋼管子得可以,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能力壓的絕對不手軟,這也是一種快刀斬亂麻!
廖鎵的位置就比較客觀了:“其實我覺得子業這種做法沒錯,如果對方是一個相對純粹的科研人,求知是本性。”
“如果對方總會想一些歪門邪道的話,講理也講不清楚,懶得揪扯,還不如一杆子把洞插到底。”
聶明賢翻了翻白眼:“你這個老處男,將其道理來一套一套,實戰經驗爲零,少用點手!”
聶明賢再次把話題遷移。
只是廖鎵此刻沒有心思和聶明賢爭辯戲笑,他還是更加關心自己的心理問題。
意識到了問題,就得去解決,怎麼解決,方子業和聶明賢只是提供了一種思路,具體的措施,還是要自己去想辦法。
……
療養院內的手術節奏依舊很慢,主打一個細緻,精品化治療,首先要保證療效,否則的話,寧願不做手術。
不管是再常規的病種,也要經過團隊探討了幾次之後,覺得把握不小,才能去上手。
如果是陌生的病種,那麼就更要謹慎,要麼就是死馬當活馬醫,要麼就是背水一戰,再無選擇!
死亡的急診患者家屬鬧事的事情,不知道有沒有被妥善處理,但療養院的手段,估計是不允許家屬待在這裡鬧事的……
時間一晃,又是將近半個月過去。
2月26日,週一。
漢市,機場。
揭翰與洛聽竹二人結隊來迎,只是揭翰的膚色看起來比之前黑了好幾個色度。
“三亞好玩吧?牙都差點曬黑了,怎麼沒把弟妹帶上啊?”方子業笑着問。
揭翰沒來得及回,憨厚一笑。
洛聽竹先道:“杉杉今天還有專業課,來不了,別人也是個學霸。”
揭翰之前的相親沒有結果,但偶然的意外,讓他認識了一位法學系的師妹,也是漢市大學的碩士研究生,目前碩士二年級,比揭翰小了兩歲。
之前,揭翰答辯完後,他們一起飛出去度假了接近一週。
方子業連照片都是從揭翰的朋友圈裡看到的!黃杉的個子不高,比較小巧玲瓏……
“師兄,等會兒杉杉會和我們一起吃晚飯,午飯我們就自己處理吧。”
“勸人學法,千刀萬剮,也不容易的!”揭翰回道。
“沒事兒,那我們打車回去吧!~”方子業主動地叫了一輛車。
“等下次揭翰你買車了,我們就更方便了。”
揭翰其實也打算買車,不過目前的預算太充足,他就想先攢錢買房。
揭翰的家境也不是特別殷實,家裡的幫襯有限。
可揭翰運氣好,之前跟着方子業等人混,在碩士期間就攢了一筆錢,如今年關將過,新一年的獎金瓜分日就將來臨。
揭翰覺得,自己很有機會可以湊一波首付。
湊夠了首付後,每個月的月供讓家裡補幾年,比讓父母掏首付來的壓力更小。
揭翰笑道:“肯定有機會的!”
“師兄,今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吧。之後去了恩市,我能付錢的機會就少了。”
“好啊!~”方子業也沒客氣。
揭翰在恩市做實驗的時候,出去聚餐的用度,還需要他一個沒有工資的碩士貼補,就有些過分了。
前年方子業在恩市過的拮据日子,方子業也記得清晰。
……
揭翰知道洛聽竹喜歡吃火鍋,就提前預定了一家火鍋店,叫珮姐的俞市連鎖火鍋。
不過不是直營店,是加盟店,味道就差了很多。
揭翰提前就來踩過點,點完單道:“師兄,這一家是新開的,比漢街的那一家口味稍微好一點點。”
“沒事兒,能吃就行,下次建議你去俞市吃……”
“來了來了……”
“師兄,姐,我來晚了。科室裡來了一臺毀損傷,我被拉上了臺,後面鄧老師過來了,我才交了手。”蘭天羅姍姍來遲解釋。
方子業看向蘭天羅,目光微垂。
蘭天羅則趕緊解釋:“師兄,現在科室裡的急診大值班,是輪流着來的,我已經連續值了四十多個小時。”
“按照排班,就是鄧老師值班。”
科室裡,能夠做下來標準毀損傷保肢術的人,依舊不是很多。
鄧勇、蘭天羅、彭隆、陳芳、韓元曉、半個揭翰、半個秦葛羅。
如果不輪流值班的話,蘭天羅也遭不住!
方子業摸了摸鼻子道:“沒事兒,正常排班就行,我就怕你這倔脾氣一犯,又讓我夾在中間不好做事。”
蘭天羅的性子比他方子業傲得多,目前科室裡,除了袁威宏和方子業之外,他對揭翰都是一換一。
洛聽竹處於方子業和袁威宏二人的優先級之上。
“師兄,我又不像你那樣,去主動地招惹人。”蘭天羅開了個玩笑。
其實,他做事也是有點分寸的,惹不起的人,自然不會招惹。
洛聽竹白了蘭天羅一眼,道:“好好說話。”
揭翰這時候才把手機遞給了蘭天羅,示意他點單,並且道:“師兄,其實在段宏教授的這篇文章發出來後,我也找了很多個點,希望可以發幾篇letter,將其撤稿。”
“不過段教授的團隊還是非常給力的!”
“愣是沒能找出來什麼漏洞。”
“如果不是師兄你強行製造漏洞的話,還真的不好入局。”
方子業聞言道:“行了,不要提這件事了。”
“不過你們之前在信息裡給我說,鄂省的什麼電視臺要對我進行一個專訪是什麼情況?”方子業轉移了話題。
他這一次來漢市,只有兩個目的。
一個就是去拜訪一趟吳軒奇,第二個,就是科室裡安排他在科室裡或者實驗室區域,接受採訪。
鄧勇親自打的電話,方子業也不好駁回面子。
蘭天羅和揭翰都比較清楚,話趕了話,揭翰覺得自己的口齒不如蘭天羅犀利,就主動讓了位。
蘭天羅聞言道:“師兄,這是不是,你之前投稿的那篇文章不是通過了嘛,這種性質的文章,其實第一時間就被很多團隊給‘採集’了關鍵的信息。”
“我聽鄧教授說,在文章見刊的當天晚上,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華國科學院的醫學研究所、華國醫學科學院就得到了預警提示。”
“所以快速地對這一篇文章的底層邏輯進行了分析,在第二天的中午,有專家團隊特意趕來了我們醫院,聯繫了我們醫院的科研部。”
“最後,是鄧教授、杜教授還有王院長接待了專家團隊,確定了我們創傷外科,的確是對現有現代醫學的基礎科研的公共研究方法,進行了重新定位。”
“之前師兄你不是在鄂省沒有報道之前,就先被華國科技頻道報導了嘛,現在爲了避免這樣的烏龍再次發生,就有了我們信息裡的那些事情。”
方子業聞言,覺得邏輯倒是沒什麼問題。
只是有一點,他比較意外:“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科學院的醫學研究所和醫學科學院,能這麼快速地精準反應啊?”
“這是不是有什麼程序定位了啊?”
蘭天羅點了點頭:“當然!~這種研究機構裡的數據採集,非常先進的,任何有關鍵信息的關鍵詞,都可能被蒐集到。”
“這種基礎性的突破,影響廣遠!”
“如果真的一旦被證實爲真,最後實驗流程要進行改良的可不只是我們華國的團隊,自然意義比較重大!”
“不過,這也就是醫學的基礎科研步驟優化,如果是其他方面,第一時間沒有和上面聯繫,反而先發表了論文,我猜測有可能會被帶小黑屋裡問幾天時間。”
“而且,這件事情,適不適合新聞公佈,也還要等上面的決策。”
“但鄂省既然選擇了採訪,估計是已經聽到了風聲。”蘭天羅說。
“更有可能的是先採訪,不發佈!~”
方子業笑了笑:“那採訪起來幹嘛?還不如讓我回去多做幾天的實驗,不過的確也沒有必要和新聞部門鬧得太僵,這個世界還是要有正能量的嚮導。”
“只是現在文章都還纔剛發表出去,其實成果一般般,只是影響力稍微有點廣,還沒有特別實質性的意義。”
指出了問題,當然要糾正問題,糾正問題的方法,就是糾正實驗方法,用更加謹慎、更加精準的實驗方法,去代替原來的實驗結構。
這也是方子業要快速回答的問題,這個問題回答之後,纔有可能產生比較重要的實質性的利益。
比如說,華國的一些生物器械公司開始爲新出現的實驗方案設計新的實驗耗材等等,那都是直接和錢相關的,增加就業,同樣可以增加稅收。
蘭天羅分析道:“所以說纔是謹慎採訪嘛,其實其他人也怕先泄密了!~”
“最近數十年來,我們華國在特別基礎的醫學領域,突破不多,能夠產生實質性地現實替代物的東西更少。”
“這也算是爲數不多的東西之一,因此應該會比較慎重。”
揭翰道:“我點完了,咱們說到哪裡呢?”
揭翰插了一句嘴。
其實該說完的都已經說了,蘭天羅嗔怪地看了揭翰一眼,道:“說完了師兄的採訪,接下來揭翰師兄你可以表演了!”
揭翰忙搖頭道:“我今天只負責出錢……”
後來的話題,就轉移到了揭翰的女朋友身上。
洛聽竹的八卦心更重一些,所以問的問題也比較細緻,揭翰對於一些問題的指向性都不是很清楚,全都一一作答了。
洛聽竹聞言則沉吟了起來,看起來有點老氣橫秋……
其實洛聽竹比揭翰可小好幾歲。
……
漢市,同濟醫院,某實驗室裡!
吳軒奇與段宏二人離開了會議室,讓會議室的其他人暫時自由發言。
他們兩個則是先後鑽進了實驗室裡的主任辦公區域,先後點燃了一根菸!
吳軒奇的表情格外難看:“師父,方子業他這是作弊!~他不講道理。”
“他?”
“哪裡有這麼做事情的嘛!~”
吳軒奇的論文,被要求修改了五六次,吳軒奇之前還都認真修改了,發了過去,但一次一次地被編輯部給推了回來。
一開始,吳軒奇還以爲是方子業收買了編輯部,所以便與編輯聊了起來。
吳軒奇發的文章數量不少,也交了一些朋友!
最後才知道,是這個雜誌的編輯部,故意在搞吳軒奇的心態,因爲他們也能查得到,是方子業的團隊先研發了骨肉瘤的HK2這個通路。
倒不是說吳軒奇不能有自己的相關突破,只是你必須要自圓其說。
爲了讓方子業將文章同意投稿在所在的雜誌,提升來年的引用量和影響因子,編輯部也是狠狠地搞了吳軒奇的一波心態。
在知道了哪裡需要修改之後,吳軒奇才知道,這哪裡是方子業故意針對他?
方子業這是直接把路都斷了!
現在,他們的這篇文章如果要進行修改的話,就只能補做試驗,填充數據,或者就索性將結論改得面目全非!
雖然難,但也得想辦法做啊!
其他人在作弊這句話,在吳軒奇的嘴裡說出來,讓段宏都覺得有點戲謔。
“軒奇,以前別人這麼形容你的時候,你好像也挺開心的!”
“我們必須得承認,天資這個東西,是最不講道理的啊!~”段宏的心態還算是比較穩的。
吳軒奇擡頭,狠狠地咬着牙板子,道:“師父,我自覺自己的天賦應該不算差了,纔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圍了這麼一座城牆。”
“方子業這是開掛了,他直接把地基給砸了!~”
“這世界就真的這麼不講道理麼?”
吳軒奇自己都被氣笑了。
天才不講道理這句話,他吳軒奇也是受益者,如果沒有天資這個東西支撐自己,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只是,當這個東西壓在自己的身上,讓自己喘不過氣的時候,這種感覺相當難受!
段宏還沒有說話!
吳軒奇的電話就先響了起來,吳軒奇拿起一看,滿臉的表情立刻歪瓜裂棗起來。
“我~”吳軒奇憋了大概一秒鐘,就笑着接通了電話。
“喂,方教授?”
吳軒奇的語氣燦爛。
學術之爭不涉私交,是出自他的口,也是他的立身之法,他不能先紅溫。
“啊?你到漢市了啊?那可以啊,晚上一起吃飯唄?”
“方教授,你藏得好深啊,這是在故意給我埋雷嘞?”
在這裡,吳軒奇都還表現如常,但下一句,吳軒奇就直接沒忍住地罵街了起來:“我去你MA的吧?!”
段宏聞言,掃了吳軒奇一眼!
吳軒奇的嘴角使勁地張大,幾乎快要把自己的嘴巴都給撕破,胸口劇烈起伏!
左手拿着手機,右手緊緊捏着,手指甲幾乎要摳進皮膚裡。
只過了三秒鐘,吳軒奇馬上情緒平靜了下來:“子業,對不起!剛剛沒控制好情緒!”
“我的錯!”
“誒,好嘞,你現在在我們醫院門口啊?那行啊,我下來接你……”
吳軒奇掛斷了電話,雙手下垂,擡頭看着天花板,努力地深呼吸,壓住自己的各種複雜情緒。
段宏的目光正式:“剛剛可有點不像你啊!~”
吳軒奇也顧不得在他旁邊的是自己的師父了,一偏頭,下巴和脖子都縮在了一起。
頭部和胸部似乎都已經割裂樣,目光無神地道:“師父,子業剛剛說他來教我。”
段宏聞言都是整個人不由一顫,手裡的煙都沒夾住,掉在了地上!
胸口也淡淡的起伏起來,可還是在努力地憋着。
過了十秒鐘,他才伸腳將菸蒂給踩了。
吳軒奇則是躬身去撿菸頭,趁着背面於段宏,音色低落道:“師父,我輸了。”
“輸得挺慘的!”
這一刻,吳軒奇的心裡忽然想起了這個場景。
在幹嘛?
要打我啊?
在打拳啊?
打的拳還不夠用力啊?
我教你啊?
“以禮待人!”段宏只回了四個字。
做人要有氣度,如果連這樣的氣度都沒有,那麼他們團隊早就可以垮了。
你怎麼對別人的,希望別人怎麼對你,你就最好先做到怎麼樣,不然的話,狹隘的胸襟,只會讓你沉默於深淵,變成一頭幻魔。
吳軒奇直起身子,將菸蒂扔了後,笑着道:“師父,我去接一下子業!”
“其實這樣也好,我們花出去的錢,至少有了一個比較好的落地歸宿。”
段宏自己先氣不過了,音色顫抖:“這些手段到底都是誰教的啊?”
“鄧勇教不出來他這樣的學生纔對啊?”
“方子業還有一個老師,那個袁老師我接觸過,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北海一葉,不是浪得虛名。”吳軒奇推開門走了。
根本不需要刨根問底,方子業做出來這樣的事情,他雖然生氣,雖然覺得意外,又覺得情理之中。
袁威宏?聲名在外的啊!~
段宏科不知道什麼北海一葉、南海一刀。
只是現在吳軒奇提及了袁威宏這個人,他記憶得比較深刻。
……
下午,四點三十分。
會議室。
依舊是段宏、吳軒奇、龍源、陳泰臨四人。
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任務,鍾文淵出去做會診手術了,其他人要麼在練功房,要麼在實驗室。
大家也不可能爲了吳軒奇這點破事,科室裡什麼事情都不做了。
方子業來了,方子業又走了,方子業還留下了一些東西,方子業來時的笑臉和走時的笑臉一般無二。
方子業對段宏教授的尊敬程度,對吳軒奇的遊刃有餘和鬆弛態度,與以前一般無二。
龍源的年紀比吳軒奇大,更能沉得住氣。
不過陳泰臨就覺得有點操蛋了:“師兄?這是跑上門來打臉的麼?”
“他就這麼把這個東西送給我們了?”
“這麼做,還是鐵兄弟呢?”
在方子業自己都還沒有將改良的實驗步驟進行文章發表之前,先把可以做的事情告訴了吳軒奇。
難道不怕吳軒奇將其據爲己有嗎?
這多少帶了點人身攻擊了。
吳軒奇白了陳泰臨一眼:“陳泰臨你不要說話,這件事就到此爲止,按照方子業給的方法,將實驗步驟補全,根據實驗結果謹慎地修改或者維持原有的結論。”
“其他的,你還要好好悟。”吳軒奇擺起了師兄的架子。
吳軒奇都表態了,而且決定了,陳泰臨也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點頭。
然後拿起筆記本以及方子業給的資料就走了。
這件事完了,但還沒有完全結束,實驗的方法雖然給了,具體的操作步驟也給了,但合適的試驗器械暫時還沒有,到時候還是要去找方子業一趟。
……
會議室裡,只剩下了三個人,龍源才比較謹慎地開口問道:“師父,您說,這方子業背後,會不會是那幾位老教授給他出這樣的損招啊?”
現在這麼一搞,大家的心態多多少少都有點鬆散。
以後但凡想到與方子業去對衝,都會心有餘悸。
攻城爲下,攻心爲上。
“不排除這樣的可能性!”
“不過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也沒有什麼好後悔的,如今的結果,已經是預料之中最好的一幕了。”
“我們同濟醫院從來不是輸不起的,我們團隊更是如此。”
“更何況我們也並沒有輸什麼。”
“反而,這一次讓我們更加清晰和明白,我們所覬覦的那個東西,他到底處於什麼樣的水平。”
“我早就說過,理論很好,理論是突破一切的關鍵手!~”
“操作有極限,也有人會達到極限,但理論不會。從來不會!”段宏的觀念轉變得比較快。
“年輕氣盛,無所謂,我們都年輕氣盛過。”
吳軒奇也鄭重點頭:“師父,我也這麼覺得,方子業能夠直接拆家,就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的理論,已經到了我們沒達到的一種極限!”
“這些東西,不是靠着操作和重複可以解決的。”
“就不知道,這一步之差,到底有多大的鴻溝了……”吳軒奇的聲音輕輕一顫。
他是知道,國手級境界和登堂入室境界之間的差異的。
但是國手級之上,到底是什麼水平,什麼感受。
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其說透,因爲那些人,在逝去後,他們的理論認知,已經成爲了公知,又有新的難題和困難擺了出來。
二十一世紀,人才爲上!
只有這樣的人才,纔可以在這個最好,又最壞的時代,能夠坐擁自己的一席之地。
“行了,不要討論這樣的問題了。”
“如果放得開,就去問!”
“這一次,可不要讓其他人先捷足先登了。”段宏掃了吳軒奇和龍源一眼。
“方子業這種人,你們要是兜不住的話,要不我親自出馬?”段宏問。
剛被教訓了一頓,段宏沒有想着如何去還手,而是去請教,這就是他經歷了上一次魔都六院的先手棋。
求知是人類的本能!
在段宏這個境界,榮譽加身全靠緣分了,大家都很努力,能有緣分的話,就都自然而然了。
他現在,長江有了,院士提名也快了,真正能不能突破到下一個‘虛名’,真的只能靠緣分,或者是頓悟!
“師父,我去!~”
“我…我我我…下個月就去!~”吳軒奇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恩市畢竟是我家,我的資歷也最小!”
“學東西嘛,就算是死皮賴臉也不丟人。”吳軒奇第一個表態。
中南醫院,是他第一個過去的。
恩市,他也可以第一個去。
不過才三十四歲而已,年紀很大嗎?
不過是副教授而已,架子很大嗎?
連青年都還不到,臉皮很重要麼?
“師兄,我去!我能行的。”吳軒奇道。
“那你去吧,你都這麼說了。”龍源的思維還有點恍惚。
剛遭受了降維打擊以及另類的‘羞辱’,龍源也一時間很難平復自己的心情。
肯定不能說自己的心境已經重新回到了圓潤的狀態!
“……”
龍源繼續留守實驗室裡,他現在是副教授了,今年沒能拿到傑青,還需要進一步地爲明年而努力!
科研人嘛,就是打不死的小強,今年不行,那就明年再來。
樓下!
吳軒奇笑着問道:“師父,你說子業的洪荒血脈,到底是我給他打通的呢?還是他本來就已經通暢了?”
吳軒奇更傾向於後者,因爲當初在恩市的時候,方子業太TM自信了,自信到吳軒奇當時都懷疑人生。
現在就更加真切地知道了方子業的可怕之處。
給你一個3D打印個性化模型設計的課題還不夠,再給你一個HK2的,還有新實驗方法的。
真的有一種老子打小孩,不和你計較的感覺。
吳軒奇的剛猛拳法,全都打在了棉花上,根本無法透力。
“這已經不重要了。”段宏道。
已經功成名就後,英雄不問出處。
不管是哪一個點,方子業都處於被激活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