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邀請到外科的方子業醫師成爲本院青年科研論壇的講師,大家歡迎。”樑瞿元在羣裡面發了一句公告。
然後不可思議的一幕就發生了。
血管外科劉發明:“方總好!”
神經外科洪江潮:“方總好!”
腎內科朱宣明:“方總好!”
胃腸外科李紅星:“方總好!”
胸外科李文釗:“方總好!”
急診外科鄧志:“方總好!”
手外科朱輝:“方總好!”
“……”
看到這一幕,樑瞿元咧着嘴看向了方子業。
當然也包括了謝筱。
方子業也看向兩人,而後發現外科團隊的很多前輩還有住院總兄弟們,都非常給力地排隊,一會兒就排了四五十條未讀信息。
這樣的陣仗,說實話,方子業之前也很少體現。
不過,羣裡面的這些熟人,方子業都是非常熟悉的。甚至也能將其面容與名字對應上。
“方總,看來你在大家心裡的認同感還是非常強啊?”樑瞿元訕笑道。
“樑哥,我現在也是住院總,所以大家都給面子!”
方子業稍微解釋了一句,也沒有格外謙虛。
在住院總隊伍中,方子業的確認識的人脈不算少了,主動被動的認識了很多兄弟姐妹。
不是方子業吹,方子業現在要請會診,一個電話過去,很多人都會來。
因爲他們喊方子業會診的時候,方子業只要有空,基本不會拒絕。
遠程會診看片子之類的也不在話下。
樑瞿元看到了隊列還在繼續,那麼後續的客套話就不用再介紹了。
只是等到下了行政樓後,看到了排隊的隊伍頻率逐漸減少後,纔講了一句:“看得出來方總的影響力,那我就不多廢話介紹了。”
“大家都是同事,就是一大家子人,以後多多溝通交流。”
“如果各位同事有非常喜歡的導師,希望求教的話,可以在羣裡提出申請,我們會酌情安排講師與大家一起探討交流科研相關的問題。”
樑瞿元應該是目前導師團隊管事的人,所以這麼講了一句後,大家的發言才逐漸平復成其他的‘歪門邪路’。
手外科朱輝:“我要請方總賜教一下怎麼找女朋友可不可以?”
羣裡面沒有其他的上級,全都是青年醫師。
運動醫學曹潤元:“@手外科朱輝,輝哥,已經截圖,你說是幾頓飯才能讓我不發給嫂子?”
很快就有人開始又排隊餓了:“已經截圖!@手外科朱輝。”
“已經截圖……”
手外科朱輝:“開個玩笑,大家不要當真,我是替我朋友問的。”
呼吸內科姜雪:“話說,如此優秀的方總,已經被哪個姐妹拿下了麼?是羣裡面的麼?”
胃腸外科陳紅星:“應該是又有哪一位姐妹拿下了麼?”
“……”
好吧,接下來的話題在外科的參與下又歪了。
羣裡面的造謠,羣主擔責。
目前的羣主就是樑瞿元。
眼看着話題即將被帶歪,樑瞿元就說:“方總,你要不在羣裡面聊幾句吧,把話題摁過去。”
“你們外科,氛圍太厚重了。”
樑瞿元說得很隱晦,你們外科的人都太騷了。你看看話題發展的方向吧。
方子業說:“樑哥,等會兒我發着試試看啊,我還要去一趟手術室,我們科室的手術都還沒有結束。”
“樑哥,筱姐,下次見。”
“下次見,拜拜!”謝筱彷彿找到了自己擅長的點,與方子業揮了揮小手。
她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個小女孩,比乳甲外科的陳果看起來都還要小一些。
方子業就在羣裡面回道:“謝謝各位兄弟們的熱情歡迎,也謝謝各位兄弟們不予餘力的造謠。但說歸說。”
“咱們的形象是不是有點壞了?”
急診內科住院總郭飄飄:“有沒有可能是早就壞了?”
方子業:“……”
那沒得玩了。
黃泥巴掉進褲襠,再也解釋不清楚,方子業索性就懶得再解釋。
這青年科研論壇的講師,必然是方子業走向全院的第一步,再看了看羣裡面的消息並沒有太離譜後,方子業也是陪着聊了幾句,而後就又步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守門的大爺都認識了方子業,笑着一般給方子業準備洗手衣和口罩帽子,一邊道:“方總,你又回來了啊?你一天可真忙啊。”
“劉叔好。”方子業認識這大爺。
劉叔,過目不忘,整個外科隊伍與麻醉科、手術室裡的護士,除了實習醫生外,他全都能記得住,也是一項奇特的能力。
“方總,我有個親戚,也在伱們科室住院,到時候手術是不是你做啊?他癱瘓了有許久,還是我給他建議的方醫生您。”劉叔笑呵呵說。
方子業聞言一愣:“謝謝劉叔信任,應該是我做手術。”
“也有其他人幫忙。”
“那就好,謝謝方總了啊。”劉叔笑呵呵地看着方子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
方子業穿着一雙綠色的膠質拖鞋,走進更衣室後,還摸了摸鼻子。
心態漸漸地趨近於平穩。
聲名鵲起,這是必然的事情,而且隨着自己的手術越做越好,團隊越發展越成熟,到時候自己的名字就不只是在院內傳播這麼簡單了。
到時候全省,甚至全國?
“本質還是自己的實力,所有的尊重,其實都是有前提的。”方子業認清楚這一點後,便又回到了手術室,等着衆人下臺,管牀醫生把病人推送到了病房去之後。
方子業纔來到了袁威宏的身邊:“師父,今天我們出去找個包廂細聊吧,我來之前,已經提前叫了揭翰從動物試驗室臨時出關。”
“師母和小七要不要叫着一起?”
小組內部,這一次要討論的是手法復位術與他們之前做過的新型骨折分型之間更加靈透的關係。
蘭天羅通過模型的模擬,更加精準地將手法復位術與骨折分型之間的定義變得清晰。
並且,方子業還修正了一些目前的手法復位術,並將其命名爲了‘提拉復位術’。
方子業並沒有以自己的名字和姓氏對其命名。
因爲這些復位手法,並不是方子業自己總結的,只是經歷了修繕。
如果有一天,有更完整的古籍出世,上面還記載了這些復位手法,方子業就解釋不清楚。
還是那句話,方子業暫時不懂傳統醫學,就不要硬着頭皮去往那個方向擠。
傳統醫學的手法復位術在臨牀中怎麼用都不過分,但不要想着將其佔爲己有,方子業不缺這麼一個揚名的方式。
但是,完善骨折分型與手法復位之間的對應性是十分有必要的。
“你師母和小七回外婆家了。”
“子業你是不是都忘記還有一個暑假的說法了?”袁威宏笑着問。
方子業忙尬笑。
暑假。
對哦,現在是八月份,小朋友和老師都有暑假。
只是暑假與大部分人都沒有關係,所以方子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且即便反應了,也不知道師母會帶小七回孃家啊?
吳軒奇和聶明賢兩人就很懂事地自行去組建“團建”活動了。
小師門的聚餐,他們就不好摻和。
……
一邊吃飯,一邊探討,而且還帶了不靠幕布的投影儀,幾個人把文章的一些細節修正一番後,就可以確定定稿了。
然而除此之外,方子業就發現,自己的兩位師弟也一直都沒有閒着,他們竟然還又產出了一篇基礎科研方向的文章,也拿出來了讓大家一起修改。
不過這肯定不是臨場想要修正的內容,只是發給了所有人,帶回家去修改的內容。
蘭天羅的任務結束後,方子業就把自己之前修正過的理論和操作文稿拿了出來,說:“師父,這是根據劉老師的建議,給您分享的那一份理論稿。”
“其中有這麼幾個地方,我也用文字表述不清楚,所以我想拿出來單獨講一下,希望您不要介意。”
“這幾個地方,它具體的位置分別在,收肌腱裂孔……”
教學的盛宴結束後,剩下的就是真正的盛宴了。
三個人,六個菜,袁威宏是真的大方了。
不過考慮到,去年的年終科研獎勵分紅,袁威宏拿了超級大頭,這一點小支出就是小case了。
袁威宏一邊吃一邊說:“揭翰,天羅,你們兩個暫時不要想着提前畢業畢業之後再規培,你們既然已經是專業型碩士,就老老實實地把規培搞完。”
“至於博士畢業的問題,對你們兩個來說,完全就不是問題。”
揭翰和蘭天羅都點了點頭。
“師父,不着急。我們還不着急。”
“畢業之後,師弟們就更多了,到時候可能氛圍還沒有現在這麼好。”蘭天羅一個人說了大實話。
一個師門,隨着人數越來越多,氛圍也就會越來越散。
作爲老師,袁威宏需要考慮的人和問題也越來越多,到時候鐵定會有人覺得分配不均之類的。
人生吶,最重要的還是享受當下。
袁威宏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於沉重,便又拉開了另外一個話匣子:“子業,聽說你今天在羣裡面是大殺四方啊?”
“你人脈才幾個月就經營了這麼多?”
方子業心道,師父袁威宏的人脈也是真的廣,笑道:“師父,給面子這件事,本身就是錦上添花!”
“大家都會樂於摻和一下,算不上真正的人脈。”
方子業如今認定的人脈,也就是骨科的這麼些人。這是方子業遇到了問題的時候,別人會真正爲你考慮和爲你打算的。
而如果是羣裡面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是選擇看戲。
花開衆人捧,牆倒衆人推。
袁威宏道:“但不管怎麼樣,其實你的號召力,是真的比你的師父都要強了。”
“天羅,這就是靠着自己的硬本事闖出來的。”
“而不是靠着吃飯與人情世故。”
“真正的人情世故,是在於你有少底蘊,能給別人帶來多少利益,能否爲別人解決問題,而不是口嗨!”
“口嗨之間的關係最容易建立,也最容易崩塌。只有靠着自己的實力換來的人脈,才最爲穩固。”
“如果你師兄不是一定程度地掌握着醫院內幾乎沒有人掌握的主動權,你們的師兄也不會有如今的名氣。”
“你們不要看現在科室裡的這些人,面無波動。其實他們對你們師兄的感謝,都是記在了心裡的。”
“現在的社會老齡化越來越嚴重,誰家的老人都有可能有個行動不便之類的。”
“在不缺錢的家庭,他們最希望的是健康。”
“你不信讓你師兄發個朋友圈,說他有點抑鬱了,絕對在幾天之內的電話能被打爆問他到底有什麼問題。”
蘭天羅和揭翰先保持沉默,而後點了點頭。
醫生,之所以能被人尊敬,就是因爲他可以解決你的健康問題,當你真正可以解決別人健康問題的時候,你的人脈會不由自主地往外擴張。
這與你是否能給他提供住院便利又不一樣。
方子業聞言道:“師父,您把這一切都全部加在我身上,其實是不合適的,大家都有功勞。”
袁威宏道:“你懂我懂的事情,病人和家屬不這麼理解!”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你方子業跳了,帶着幾個人,自己辛苦點,你就能把手術做好,而這,目前在其他地方是做不到的。”
“即便,以後毀損傷和功能重建術都推廣了出去,然而別人最信任的依舊是你方子業,你永遠都是這個術式的標籤。”
“這一點在業內人還是非業內人中,都已經是內定了的事情。”
“你做出來了這樣的手術術式,那麼最懂你方子業的人,就不是方子業你自己了。”
“知道吧?”袁威宏繼續對方子業講解着一些道理。
這些道理,方子業是沒有成長起來,所以纔不知道。
“……”
出了包廂後,袁威宏又安慰道:“子業,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你要清楚,你的名氣不是你騙來的,是你打出來的。”
“你不用刻意去做什麼,做好自己。”
“就比如說,八月份,你就可以開展上肢的毀損傷還有手功能的重建術了。下肢的毀損傷和功能重建術,你只要把關一下質量即可。”
“醫院爲了你,給我們創傷外科的手術間提升到了三間。也就是說,我們三個組,可以天天都是手術日。”
“病人們爲了解決資源不足的問題,可以擴建資源你懂麼?”袁威宏給方子業點醒。
創傷外科是不是手術間不夠?醫院是不是資源不夠?
不夠你給我建啊!二級醫院建手術室的錢都能撥款得出來,你中南醫院的手術間我建立不起來?
如果真的鐵了心,給你的骨科大樓樓下擴建兩個負一負二樓的手術室,都有足夠的資金和團隊。
“師父,我們要儘量應用好這些資源!”方子業懂,但考慮的是更深層次的問題。
目前手術間還沒有擴建,新拿到的一間手術室,是從其他科室勻過來的。雖然不是創傷外科自己組建和要求的,但畢竟好處是你創傷外科拿了,那麼你就要承擔其中的因果。
方子業的確覺得科室裡需要手術間。
無他,是科室裡的人,越來越多的人技術都非常趨近於成熟了。
因爲吳軒奇的加入,如今科室裡相對成熟的醫生,增加到了五位。
劉煌龍、吳軒奇、聶明賢、蘭天羅、袁威宏。
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據量了好吧?
只是,他們都還需要錘鍊,不能單獨拉出去練。
他們又不是方子業,四級升五級只要一念之間即可,還是需要慢慢去磨練才能行。
況且,他們還是在從三級到四級熟練度攀升。
只要有一個人達到了4級熟練度之後,就可以正式宣佈單獨開組了。
“放心吧子業,不會浪費這個好機會的。”
“揭翰那邊,認真學習的人也很多,包括吳軒奇,包括吳軒奇的師兄們,包括省人民醫院和協和醫院的醫生們。”
“整個鄂省功能重建術的患者需求量,我們四家醫院合起來都吃不下的,吃數十年都未必吃得下!”
“醫院裡如今對我們開放的權限已經是醫院內的第二梯隊提升爲第一梯隊。”
“手術室擴建,動物試驗室擴建,擬建立專項基礎實驗室,這一切,與我們大家的努力有關,但你方子業的貢獻是不可忽略的。”
“就是暫時好像不知道該怎麼給你什麼好處了。”袁威宏摸了摸地中海。
“錢給到了極致,甚至比資深主治都還要高,你升職的時間被壓縮到了極致,只要時間一到,肯定是第一梯隊晉升,沒有任何人可以攔住你。”
“只是有些國家政策和省內的政策,是不好再爲你大開方便之門的。醫學是一個嚴謹的學科,你的經歷是不能被模仿的,也就不好開先河。”
“還有你物色科研助理的事情,有沒有着落?”袁威宏問。
方子業搖了搖頭:“師父,倒是有人報名,但我都覺得不太合適。”
“我打算,先招一個,留一個,以備不時之需,但先招的這一個,要麼就是啥都不懂的,要麼就是被塞進來鍍金的,沒有意義。”
方子業需要一個什麼都不懂也不會做事的人拿錢?
更不需要有點實力的人,來他這裡鍍金,當作跳板,然後在混一段時間後就溜溜球,方子業又得去物色其他的助理。
……
回程的路上,方子業收到了很多邀約的飯局和酒局。
大多都是來自熟人,也有不熟的人,連名字都沒聽過。甚至還有大膽的女生也加方子業的微信,說是希望認識一下。
對於這種想要認識一下的,方子業統拒。
對於想要交流心得的,方子業全都同意了,而且將其備註都備註好。因爲能這麼說的,肯定有真心是想交流的。
而加了好友之後,想要走關係的人,方子業全都置之不理。
開玩笑,現在創傷外科這個局面,方子業怎麼可能還去走後門關係啊,沒這個必要。方子業的後門和關係,只會留給自己最最最爲親近的人。
如果是他們有需要,就算方子業前途不要了,中南醫院的創傷外科醫生不當了,他也得走!
別人?
方子業做不到這樣。
晚上,方子業摟着洛聽竹一起坐在牀上,清理着方子業的這些信息。
洛聽竹則如同打地鼠一般地說:“這個我認識,這個我也認識,這個人有點居心不正,以前我加過,後來他總是邀請我去吃飯,我就沒理了。”
“不過他的能力和實力還是不錯的。”
“他應該是泌尿外科的,目前已經到了主治級吧。”
“還有這個……”
方子業聞言道:“聽竹,以前是不是就有很多人加你的好友啊?”
洛聽竹點了點頭:“嗯!”
“很多都是想閒聊,不聊專業的我就都冷處理了。”
“當然也有一些師兄師姐是真心想要和我合作的,我們也一起做了一些課題,當時我是幫他們做事,積累一些經驗,後來就可以自己做了。”
“師兄,這位是謝筱師姐麼?”洛聽竹忽然發現了一個頭像,坐起來偏頭。
“對,風溼免疫科的謝筱,現在是青年科研論壇的另外一名講師,也就是你以前給我說過的那位大神師姐。”方子業道。
“謝師姐好高冷的,我以前加她好幾次微信,她都不理我。”洛聽竹有點失落地說。
不過聽得出來,洛聽竹對謝筱沒有什麼怨氣,只是覺得很遺憾。
“謝筱師姐的確比較內向吧。”
“今天我們說的話也不多……”
方子業說到這裡,忽然想到:“聽竹,徐龍教授從下個月開始是不是就不來我們醫院了啊?”
五月份到七月份,長達三個月的時間,以後就突然再手術室裡看不到徐龍老教授,方子業還覺得有點遺憾。
徐龍教授來中南,其實是方子業自己導演的一場“荒唐”,但它也是很獨特的一次經歷。
“嗯。徐教授的技術已經比我高了,他的基礎積累好,本來就是研究這個領域的。他已經可以回去單獨進行麻醉了,自然就不用來我們醫院了。”
“徐教授他說很感謝你。”洛聽竹幫忙帶話。
“我也要謝謝他。”方子業說。
徐龍給方子業教了兩個字: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