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臉這樣有什麼奇怪麼?我不就是生得奇醜無比,還臉皮厚得很,死乞白咧非得賴在這清風苑不走麼?”顏長傾踱着步子走近崔九兒面前道。
“夫子,您都聽到了?我那是爲了應付太子信口胡縐的,夫子千萬別當真啊!”崔九兒後退一步,口中哆嗦着道。
“太子?明瑜太子,就是那好男風,極愛蒐羅美貌男子藏於府中供自己玩樂的大舜太子?”顏長傾的口氣異常冷。
“明瑜太子好男風的事,一向是宮廷隱秘,一直不被外人所知,若不是修遠提醒,我也不知。夫子您爲什麼知曉?”崔九兒很是詫異地問道。
“你不知道有什麼奇怪?你就是個小笨蛋,被人賣掉還幫人數錢的那種!”顏長傾用很是嘲諷的口氣道,說完便頭也不回的直往外走去。
“我有那麼笨麼?”崔九兒摸了摸腦袋。
“夫子,您要去哪?”崔九兒又喊了一聲。
“回去,洗臉!”顏長傾頭也不回,幾個大躍步便消失了身影。
崔國公府大門外的長街上,太子正坐在馬車之內,見得林修遠騎着馬,跟在馬車後面還有一段距離,便掀簾對身旁一同來的內侍道:“回去將李原那小子叫到府裡來,本太子要好好的罵他一頓,說什麼國公府年輕夫子深夜與九公子共乘一匹馬回府,他也不搞搞清楚那夫子生得什麼模樣兒!”
太子的口氣很是氣惱,但又隱着一絲絲的釋然與歡愉。
“唉,可是難爲阿九了,成天對着這張臉。”太子又嘆了口氣道。
“殿下既關心九公子,何不從宮中選個相貌端正的夫子給國公府送過去?”內侍彎着腰道。
“不用,阿九的夫子嘛,生得醜些也好……”太子低聲道。
那內侍摸了摸腦袋,有些猜不透太子的心思。
崔國公府清風苑內。
顏長傾幾個躍步就回了自己的住處,崔九兒跟在後面一路小跑,只跑了小半刻鐘纔到院內。只見裡面大門是緊閉的,小魚兒正在院外門口候着。
崔九兒見小魚兒一副淡定的模樣,心知他肯定知道事情的始末,便扯住小魚兒至門前臺階下,壓低了聲音問道:“小魚兒,快點告訴我,夫子那臉是怎麼回事?”
“九公子,我也弄不明白,半個時辰前顏先生從清風苑門口進來後,就問我要了一盆熱水,然後就關起門來了,過了片刻後出來了,還戴上了面具,告訴我他去悅池散步去了。”小魚兒道。
“九公子,剛剛顏先生回來時,那張臉可真是嚇了我一大跳,活生生就像真地長成那樣子的,他又讓我備水說要洗臉,我這纔信了他就是顏先生。公子,您說,這是不是就是江湖上傳說的易容術啊?”停頓了下,小魚兒又有些興奮地道。
“易容術?對,就是易容術!”崔九兒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
“可是,夫子那面具是怎麼回事,我可是親手將它扔進了蓮花池,還沒來得及回來撈呢,怎麼又出現在夫子的臉上?”崔九兒又問道。
“那面具是夫子親自下到蓮花裡撈出來的呀,先生上岸後溼了衣衫,我去找了三公子的衣服給他換上的。”小魚兒回道。
“夫子自己下蓮池撈麪具?”崔九兒驚詫地問道。
“是啊,公子您出門後,夫子就下蓮花池了,先生的泳技實在是高超,在蓮池裡就跟條魚兒一樣,一個猛子扎進去,幾個回合就將面具給撈上來的。小魚兒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正打算找機會向先生請教潛水之術,也不枉公子給我取的這名兒。”小魚兒的面上露出了濃濃的崇拜敬佩之色。
聽得小魚兒的描述,崔九兒腦海時浮現了顏長傾在蓮池裡優美舒展,宛如游魚的身姿來。他忽然又扯住小魚兒道問道:“小魚兒,你剛纔說夫子上岸後衣衫都溼了?”
“是啊,全身都溼透了,先生上岸後就去了上衣,然後隨我去了盥洗室的啊!”小魚兒有些莫然其妙地回道。
崔九兒聞言呆愣了片刻,然後面上浮上抹輕笑,口中很是激動地道:“你是說夫子溼了衣衫,然後還將上衣給脫了,這就是說夫子是,是,是裸着上身了?”
崔九兒一邊說着,一邊想像着顏長傾不穿上衣的模樣,漸漸地,他兩頰發熱,竟飛上了兩團暈紅。
“是啊,要去盥洗室沐浴更衣,可不得光着上身去,難道還將溼衣服裹在身上等着受涼。”小魚兒很是不理解自家公子的激動。
“小魚兒,就是說夫子不穿上衣的模樣,你都看到了?”崔九兒的口氣竟露出一絲羨慕來。
“看到了呀!都是大男人,這有什麼稀奇的?”小魚兒揪了揪頭髮,真是不明白今天的九公子是怎麼了。
“小魚兒,你記住了,以後有這等好事兒,可得一定叫上我一塊看。”崔九兒衝着小魚兒擠眉弄眼道。
“在說什麼呢?什麼好事兒要叫你一塊看?”
崔九兒的話音剛落,就見大門被打開了,接着顏長傾站在門口,眼光冷冷地看向了崔九兒問道。
洗漱完畢的顏長傾,露出了一張如玉般溼潤無暇的面容,眉目如畫,長眸清冷幽遠,脣色比平日裡更加殷紅,定是爲了洗淨剛剛塗上的那厚厚一層易容而用力擦拭過。這副俊逸秀美的面容再配上那身天青色的長衫,活脫脫一個顏如舜華,清朗高雅的尊貴公子。
崔九兒忽然間覺得,夫子絕不單單是江南書院夫子這樣的身份,此刻他的身上顯露出來的氣韻和光華,比起明瑜太子來毫不遜色,應該說比明瑜太子更多了幾份俊逸灑脫、飄然出塵之息。
可明瑜太子身份尊貴,年僅三歲便被封爲太子,母親貴爲皇后,外祖父又是當朝太師,幾個舅舅也都是身居要職。可以說整個大舜朝除了九五之尊的皇帝,再沒別人比明瑜太子更加尊榮了。可是崔九兒爲什麼覺得夫子身上也有那種尊貴之息呢?
“夫子,您到底是什麼人?”崔九兒看着顏長傾,眼神有些迷離,口中喃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