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根見林學濤很是誠懇,想着鐵蛋還小,爲着兒子考慮,最終接受了林學濤建議。
林家禾場裡,只擺了一天的酒席,林國慶已經得到全村絕大多數人的支持。
塵埃已定,林學濤心裡一塊石頭終於漸漸放了下來。
妮子來找林學濤,說是要跟他一起去河邊散散步。林學濤忙乎了一天,覺得有些疲憊,就跟妮子推脫,說是要幫着收拾,就不去了。可話剛剛說出口,旁邊林國慶不失時機地就冒了出來,衝兒子咳咳了幾聲,拿眼睛瞪他:“不用你收拾!帶妮子出去走走纔是正事,我看你們也是該合計合計了,不然到時候手忙腳亂,拿不定主意哩!”
林國慶說完,還朝妮子瞥了瞥,林學濤朝妮子望了望,看她害羞地低下頭去,心裡頭明白了什麼。
藉着月光,兩人踱着步子走到村口的小河邊。晚風輕拂,河水嘩嘩。妮子像個幸福的新娘子,靠着林學濤懷裡,望着天上亮堂堂的星星,嘴裡不住給在林學濤耳朵邊說着悄悄話,都是有關辦喜酒的準備。
林學濤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心裡卻已經飛到九宵雲外。
他知道妮子期待這一刻很久了,不忍心打擾她心裡幸福的憧憬,可是,他也無法迴避自己心中的不安和猶豫不決。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河流,林學濤的腦海裡浮現起秦嵐那苗條婀娜的身影。
同樣是在這條小河邊,他跟秦嵐說過的那些情話,此刻一一回響在自己腦海裡。
他想起那次跟秦嵐去赴鄭老闆的宴會時,看到的秦嵐那完全與衆不同的情景,忽然明白,秦嵐此時此刻,秦嵐是否也在思念着自己呢?他甚至不敢告訴秦嵐,自己跟妮子就要成親了!
林學濤轉過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的妮子,忽然開口問:“妮子,如果學濤哥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學濤哥嗎?”
妮子瞪着圓圓的眼睛,夜色下反射着皎潔的月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林學濤。
“學濤哥……你這是怎麼啦?”
妮子支支吾吾地回了句,目光閃躲過去,要想掙開林學濤的手臂,卻被林學濤緊緊地抓住,讓她死死地面對着自己。
“我是說真的,妮子,你會原諒學濤哥嗎?”
林學濤重複地問了一遍。
可妮子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學濤哥,你別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知道過去的事……我只想咱倆的將來,有個安寧太平的日子。”
妮子不安地喃喃着,癡癡地望着林學濤,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起來。
林學濤的心裡越發地沉重,他知道,妮子就算再單純天真,也一定懷疑過自己的專一,只是,她不願
意去面對那些痛苦,只要再過一個星期,她就可以明正言順地成爲林學濤唯一的妻子了!
林學濤再也無言以對,只是緊緊把妮子摟在懷裡,捧起妮子柔嫩的臉龐,給了她額頭上一個淡淡的親吻。
可妮子卻並不滿足於此,在男人的嘴脣將要離開她的臉龐時,妮子騎到了林學濤的懷裡,一把死死地勾住了林學濤的脖子。
“學濤哥,跟我好吧!只跟我一個人好……”妮子在男人耳邊衝動地呼喊着,緊接着,嘴脣雨點般地落到他的臉上,最後緊緊地咬住了林學濤的嘴脣。
嘴邊,一鑽鑽心的疼痛傳來,讓他皺起了眉頭。跟妮子激情的親吻中,他分明地感受到妮子的臉溼溼的。他想推開妮子,可妮子已經像堆失火的柴火,熊熊燃燒起來,再也無法撲滅。
“學濤哥,你想要的,我妮子都能給你哩!”
妮子嘴裡喃喃說着,把林學濤按倒在了河邊柔軟的青草地上……
月光下,兩人就着嘩嘩流淌的河水的節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夜晚溼潤的氣息。
一大早,林學濤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
睡眼惺忪地起牀穿好衣服,看到娘站在門口。
“小濤,鄉里李茂昌託人給你捎信來了,讓你去一趟鄉里,說是有要緊事商量!讓你現在就去!”
“啥事?這麼急?”
林學濤皺着眉嘀咕着。娘只說並不知情,對方再三叮囑一定要儘快動身。
林學濤草草洗漱完,往嘴裡胡亂扒了幾口飯,就跨上單車朝着鄉里大院的方面奔了開去。
車輪剛剛拐進鄉里大院,還沒從單車上挎下腿來,李茂昌已經從辦公室裡迎了出來,臉色焦急。
“鄉長,出什麼事了?”
林學濤一頭霧水,邊停放單車邊問李茂昌。
“你進來看看看就知道了!”
李茂昌領着林學濤朝自己辦公室走去,推開門徑直把他帶到辦公桌前,手指頭在一張蓋着大紅章子的文件磕得咚咚響:林學濤走過去拿起文件迅速掃了一眼,臉上表情漸漸地僵住了。
“取消選舉?怎……怎麼會這樣?這不都眼瞅着只剩下幾天了麼!”
林學濤喃喃地嘀咕着。
“唉!我也完全沒有料到!這是縣裡剛剛發來的文件。說是各個村正在抓緊搞開發建設,一些你項目剛剛上馬,爲了全局考慮,不宜輕易換領導班子……”
李茂昌也是眉頭擰成了疙瘩,唉聲嘆氣地說。
“鄉長,這事我看有點兒蹊蹺,以前可有臨時下發過這號文件?”
李茂昌搖搖頭。
“從來沒有
過。可文件確實是縣裡工作小組的下發的,理由雖然牽強,但鄉里恐怕也只能照辦啊!”
林學濤的目光凝視在那張薄薄的文件上,思緒飛快地轉動着,末了,輕輕地搖頭。
“不對啊!辛莊村裡今天並沒有上什麼基礎建設項目,按理說沒可能劃在範圍內。倒像是……有人故意加上去的!”
李茂昌一聽,嚯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神色驚訝地盯着林學濤。
“濤子,你的意思是……這是有人故意要破壞選舉?”
林學濤輕輕地點頭。
“鄉長,你也看到了,咱們村裡今年換村長的可能性最大,這觸動某些人的利益……”
“你是說劉惠普?”
“沒錯!上次嫖娼的事兒鬧出來後,劉惠普在村裡已經威信掃地,沒有人肯投他的票,他爲了保住自己的位子,不會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李茂昌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中,良久,猛然擡起頭來,恍然大悟說:“經你這麼一提醒,我還真想起來,早聽說劉家外頭城裡有人有靠山,這文件來得不晚不早,偏偏這時候……濤子,那現在怎麼辦?我這鄉里一級,沒辦法不執行縣裡的決定,就算有啥特殊情況,跟上頭反映,來回起碼也得折騰半個月,那時候早過了換屆選舉的日子了!”
林學濤冷靜下來,思來想去,一時也沒有別的辦法。自己只不過是個商人,無權無勢,這問題又不比有根的事,可以拿錢擺平。
正思索着,就聽李茂昌說:“這樣吧,我替你把這文件壓一壓,遲幾天發下去,你儘量爭取時間,回去想想辦法!一定要儘快,我一人鄉長的權力不大,總不能撐太久。”
林學濤想了想,此刻也只好先這樣了。
就跟李茂昌商議定後,跨上單車踩出了鄉鎮大院的門。
回來的路上,林學濤的心裡心事重重。自己千算計萬算計,到頭來還是讓劉惠普這老東西搶先了一步。想着自己爲了父親這次競選,付出了無數心血準備,甚至連父親都爲這次競選來了個脫胎換骨似的變化,眼看就要被劉惠普一紙文件毀於一旦,胸中就憤憤不平。
單車駛進林家老屋附近,遠遠地看見爹孃還有妮子都已經齊聚在臺階上,等候着自己。林學濤心裡就隱隱地生疼。
他不想把這個殘酷的打擊告訴家人,雖然明知希望渺茫,林學濤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先想想辦法。就強打精神,把車子騎進了禾場裡頭。
“爹、娘,我回來了!”
林學濤一邊停好單車,一邊喊了句。
剛剛走上臺階,一屋人都圍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問他:“怎麼樣?鄉里找你有啥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