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琥拉着慕薇的手,走出花店,穿過櫻花園,他們就能回到夕霧町。
蒼琥走在前面,慕薇走在後面,慕薇比他慢了半個步調,所以牽手的畫面也就格外明顯和諧。
慕薇腦子迴盪着那兩條新聞,實在無法藏在心裡爛在肚裡,猶豫半天終於淡淡地問:
“你說的彌補是這樣?報紙上的那些言論到底怎麼一回事?”
蒼琥卻回答:
“你從沒說過你認識谷原家康。”
慕薇繼續問:“是怎麼做到的?”
“你是弗洛莉安,谷原家康爲代表的日本花道關門弟子。”
谷原家康是首屈一指的花道大師,以其爲代表的日本花道享譽世界,傳聞谷原家康近年破格收了一個徒弟,此人也成爲其女谷原櫻子之外唯一的傳人。
“爲什麼輿論全倒戈?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根本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蘇慕薇,你又勾引到我。”
“你說的新聞就是這個?用以蓋過我舊聞的新聞。”
“我送你的白玫瑰喜歡嗎?”
怎麼一連串的問答下來一直牛頭不對馬嘴?
“蒼琥,不能回答我的疑問嗎?”
“這麼不像話的問題要怎麼回答。問問我爲什麼買下所有的白玫瑰,或許我回答得上來。”
“那老闆太漂亮?還是爲了討好我?那就大可不必,你不也喜歡白玫瑰麼?”
“老闆的確對我口味,我也喜歡白玫瑰,不過,這些都是其次。”
慕薇忍不住翻白眼,還好意思承認呢,那如狼似虎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再往下全是藉口。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有沒有被我迷得神魂顛倒?”
“沒有。明明就是被漂亮的女老闆迷住纔買的,別拿我當藉口。”
“下次送你一萬零一朵,有沒有列入考慮範圍的機會。”
“你會被列入她的考慮範圍,我的就算了。”
“一整座花園。”
“錦曜堂有。”慕薇淡然自若地一再拒絕蒼琥的示好,蒼琥也像是習慣了那般,比慕薇更加坦然:
“喲,你不提醒我都忘記了。”
慕薇走在蒼琥身後盯着他的背,那麼寬厚,那麼靠近,讓她想更加誠懇:“蒼琥,你的魅力指數,不在於送花的數量,我要的,僅僅是一朵。”
蒼琥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慕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撞進他的胸膛。
“幹嘛?”
慕薇擡起頭看着蒼琥,蒼琥低着眼望着慕薇,問:
“九百九十九朵不要,偏偏要傷你的那朵,圖什麼?弱水三千你偏偏只取一瓢飲,也沒人會讚美頌揚你專一。”
掛着無可奈何又略帶憐惜的苦笑,蒼琥近乎低咒:
“真想看看你腦子裡裝的什麼,一副冰雪聰明的樣子,其實是個笨蛋。”
橙色的燈光拉長身影,慕薇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盯着蒼琥的側臉:
“當然是和你一樣的東西”慕薇反駁道:每個人做每件事每個選擇都是有理由的。
蒼琥轉過身拉着慕薇繼續往前走,嘴裡振振有詞:
“那你一直問我原因。爲什麼會這樣,怎麼能這樣呢,爲什麼那樣,一大堆爲什麼,女人是不是就喜歡問爲什麼,爲什麼喜歡我,怎麼會喜歡上我,有理由的,總有理由的。”
“想知道理由才一直問的。”慕薇幾乎是無辜地嘟囔着:你不也沒告訴我。
好像掌握了主動權似的,蒼琥的語氣一下子轉變了:
“告訴你的話魅力指數是不是上升?”蒼琥沒給慕薇回答機會,轉過身,定住直直地盯着慕薇,兀自往下說:如果給否定答案你就別想知道,我不會告訴你。無賴。慕薇在心中這樣罵蒼琥,嘴上卻說不出話來了。雖然她想知道,但卻對蒼琥的無賴那套招數束手無策。
蒼琥正是抓住了慕薇這種不甘承認的心態,才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無論慕薇選什麼她都不吃虧的姿態。
慕薇也不是個能輕易認輸的人:
“你的表情就是答案,那副令人痛恨得牙癢癢的勝券在握的表情再明顯不過了。”
蒼琥歪了歪頭,一邊嘴角拉起邪邪的笑容:“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就走吧。”
兩人默契地不再說話,只是保持着和諧的距離牽着手悠悠地漫步在櫻花盛開的花園,儘管花園裡的燈光很暗,星星爲他們作證,記錄下這美好的寧靜。
緩緩流淌的月色在夜風的吹拂下灑落下來,隔着透明的落地窗映在地板上,彷彿浸潤着夜的心事,滌盪着藏在某個角落蓄勢待發的慾望。
整個臥室沒有任何過於搶眼的顏色,米白色、木色、咖啡色相互映襯,整體色調單純而不單調
,乾淨的淺紫色牀品搭配白色和黑色毛絨靠墊,線條明朗的沙發簡約精緻,與質地優良的地毯搭配更彰顯完美生活的精緻品位,整體傢俱的組合使臥室看起來理性含蓄,帶着溫馨的現代味道。
米白色絲綢蕾絲邊窗簾盒復古暖調設計的房間交相輝映,窗邊還架着一臺天文望遠鏡,供主人在一個美好的夜晚欣賞滿天繁星。
這裡的每個細節都無一不在向錦曜堂那簡潔得近乎單調蒼白的臥室發出聲討。
蒼琥按下枕邊的遙控器,窗簾主動關了起來,屋中唯一的一塊黑暗消遁於紫橙色暖光中。蒼琥又起身走到房門口,按下空氣恆溫設備的按鈕。
不久之後,慕薇穿着睡衣站在牀邊,無辜又踟躕地望着已經怡然自得靠在牀頭的蒼琥。蒼琥雙眼微閉,雙手交疊在腦後,睡袍隨性的半敞,這種樣子令慕薇不得不卻步。
雖說他們是夫妻,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隨便了?稍微把睡衣穿穿嚴實也是好的啊。想到這些,慕薇的臉微微泛紅。
慕薇發現蒼琥突然睜開眼睛,以爲他會採取行動,侷促不安地轉過身,假裝去拿放在桌上的漫畫書。
蒼琥嘴角扯上一抹戲謔的笑,漫不經心地說:“換張牀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
“啊?”慕薇不好意思地轉過臉望着蒼琥。
怎麼好像是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他只是順勢從手邊拿起一個圓柱形抱枕,上面還有個毛茸茸的大頭娃娃,他把抱枕放在牀中間。
慕薇看着他嫌棄地望了一眼有大頭娃娃的抱枕,隨後扔下來將它作爲她一直堅守的“楚河漢界”,嘴裡還振振有詞:
這是什麼啊?雞?貓?狗?笨蛋一樣的東西。三弟怎麼會在房間裡擺這種東西,太噁心了。
慕薇站在原地,說:“女孩子都有種情結,喜歡這種毛茸茸的東西,不是噁心,是可愛,像你這種大男人是不會理解的,就算不理解,也不該這麼嫌棄。”
“你,喜歡?”蒼琥瞪着眼睛,點了點旁邊的抱枕,平靜發問,好像意料到慕薇會說出什麼答案似的,又有點希望逆向受挫。
慕薇不明顯地點頭,輕輕地有點不確定地發出一個聲音:“奧。”
“喜歡毛茸茸的玩偶的慕薇,過來吧。”蒼琥老練地將驚訝轉化爲欺哄。
這算是什麼?喜歡毛茸茸玩偶的慕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