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飯桌上不歡而散之後,慕薇一個人帶着簡單的行李搬到了位於郊外的仰止山下住。蘇斯樊似乎也因爲慕薇的態度大爲惱火,聽見慕薇又要搬出去,用冷漠、帶點賭氣的口氣說:隨你去,最好別回來了!媽媽顏蘊寧是怎麼勸也勸不住,蘇斯樊頑固不化,慕薇又倔強,而蘇慕薔呢,只是保持中立。
雖然仰止山的生活有點寂寞,但是這裡風景很好,她喜歡支着畫架到處寫生,呼吸着最清新的空氣,慕薇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她喜歡這裡的氣氛,四面環山,靜謐中帶着溫暖,很適合靜下心來作畫——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遠離一切喧囂與不安。仰止山位於外郊,幽僻安靜,除了個別山農以外基本沒什麼人。
她也不願一回家就和爸爸媽媽吵架,因爲各種生活瑣事,因爲終身大事,因爲未來理想——總之她的種種已經和那個家格格不入,只有在這種時刻她能夠心無旁騖,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在乎。
慕薇想,我只是不願意做捆綁婚姻的犧牲品而已,這樣也有錯嗎?我只是追求我的理想,這樣也不行嗎?爲什麼,爲什麼爸爸總是反對我的一切?連姐姐似乎也不站在我這邊,要不她怎麼會不把我要回來的消息告訴大家?或許我已經多餘了,算了,能夠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小世界,安靜聽自己的心聲也就滿足了。
突然,一陣毫無規律的急促的槍聲打斷了她安穩的空間,緊接着,一個男人的聲音撲面而來:躺下!
那個男人朝着那慕薇大喊,隨着一聲槍響,慕薇被撲倒,兩人匍匐在菜田裡。但是下一秒,慕薇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向彈簧一樣跳了起來。
他當機立斷,一個鯉魚打挺以迅雷之速起身將圍攻他的那五人擊斃,一片血色染紅了綠油油的菜田,慕薇從地上爬起來,失聲尖叫了一下,瞪大水靈靈的大眼望着眼前的陌生男人,她從沒有見過這仗勢,菜田裡的槍戰。
“你沒事吧。”
“你受傷了。”慕薇搖了搖頭,赫然發現自己的裙子上染上了一灘血,然後發現是站在自己面前這個男人的血,她裙子上的血刺眼得讓她心慌,就好像殺人的是她一樣。四目相接的一瞬間,他們覺得彼此似曾相識,慕薇皺眉,還是想不起來。
“沒事,只是子彈穿過了肩胛骨。”那男人只是輕描淡寫的回答。
慕薇臉上驚訝一閃而過,這個男人在說什麼?只是?子彈穿過肩胛骨還只是?要是換了一般人,早就哭天搶地在地上爬不起來,哪裡還能這麼利
索地跳起來幹掉五個人?但是她很快便鎮定自若的開口:“是因爲救我嗎?剛剛你讓我臥倒的時候被子彈傷到了?”
“不用謝謝我,爲美女擋子彈,義不容辭。”那個人語氣輕佻,“不過這也是你的榮幸。”
讓慕薇忍不住皺眉,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道,“不可一世的男人和粗魯的女人一樣惹人討厭。”
當慕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想到一個人,那個男人也望着她,若有所思。慕薇腦海中的一張臉和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帥氣的臉重合。怪不得慕薇覺得蒼琥的氣質和穿衣風格這麼熟悉,但是一下子卻沒想起來,這種情境下能正常思考已實屬不易。
因爲不可一世這個詞,他們認出了彼此,慕薇不情不願地說,“蒼琥。”幾乎是同時,蒼琥好整以暇地反問,“你?”蒼琥也認出了慕薇優雅的皺眉的表情,那幾乎是標誌性的,而慕薇嫺靜的大家閨秀之風也令蒼琥產生一種若有似無的熟悉感。
緊接着蒼琥露出好看的笑容:“那麼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吧?”
“慕薇。”
那男人露出好看的笑容:“哪個慕薇?”
“羨慕的慕,薔薇的薇。”
“蒼琥,我的名字。”蒼琥說話的口氣仍舊自命不凡。
“哪個蒼琥?”慕薇的口氣好像是有點報復的意思。
蒼琥還是笑,他知道慕薇是在以眼還眼,“蒼茫的蒼,琥珀的琥。”
其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慕薇就知道蒼琥的名字,但是他們都沒有記住彼此,或者說,不屑於記住對方的存在。
然後蒼琥想都沒想直接撩起慕薇的裙襬,慕薇下意識躲開,充滿戒備,“你做什麼?”
“我只是看看你腿上的傷。”
慕薇護着自己的裙子,“現在是你傷得比較重,你該意識到這點。”
“的確是,此地不宜久留。”蒼琥不由分說的執起她的手,慕薇奮力地甩開,“你殺了人!好可怕!”慕薇的第一反應就是應該怎麼面對自己面前的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她會把自己殺人滅口嗎?想到這裡她身體顫抖着,可是他幫過她不是麼,而且剛剛還告訴了他自己的名字。
“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我的命,懂嗎?而且,我是因爲誰受傷的?”
ωωω¤тt kán¤¢ o 慕薇低下頭,悶悶地回答,“我。”
蒼琥一把拽過她,將她摟在懷裡往前走,慕薇掙扎着甩開蒼琥的手,“不——別碰我。”慕薇眼裡佈滿恐懼,甚至戰慄着。
他到底是什麼人?依照他的氣質和身家不像是亡命之徒,可又這麼狼狽地出現在仰止山。
“我只能說,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壞人,那些人都是死有餘辜,你難道不知道在現在這種特殊的世道里,有一種人的生死是不在法律管轄範圍內的嗎?我不想把你拖下水,僅此而已,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走,自便。”蒼琥的口氣就像是嘮家常一樣,只是在說,姑娘,你見到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這是一個特殊的年代,一些幫派能和大小企業共存,以一種看似和諧的方式——表面相安無事,暗地中相互頡頏,並且各大幫派之間也是爾虞我詐,唯猛虎青龍兩大幫派兩雄相爭。
慕薇聽見蒼琥的話,莫名其妙地心中的不安少了很多,看起來他並沒有要殺人滅口的意思,反而是想帶着自己一起離開。她思量着蒼琥說的話,想到了媽媽以前說的話,“現在時代特別啊,組織的那些人就算是殺人,法律也管不了他們,我國已經明文規定,組織人的生死獨立於法律之外,所以越來越多的人進入了組織,連你們那堂哥居然也進了青龍幫,真是——”
“你說,他們是組織?”慕薇將信將疑地問道,如果殺手們來自組織,那麼蒼琥又來自哪裡呢?她不敢往糟糕的方向想,只希望一切都是庸人自擾。
“你不用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蒼琥的口氣突然間變得一本正經,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真如表面一樣聰明。
慕薇慢慢接收了蒼琥的霸道,並且主動扶着蒼琥,讓蒼琥心裡暗暗發笑,其實這傷最自己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傷,比這重的傷他受過無數。
“你住在這附近?”
“是的,你呢?要去哪裡?”慕薇不想問這個男人的來歷,也不想知道他出現的原因,只想快點回到平靜的生活中,安靜作畫。
“當然是——”回去,可是在要說出口的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我也不知道。”
慕薇低頭看了一眼蒼琥,他的衣服已經佈滿大片血漬:“你傷口一直在流血。”
“我需要處理一下傷口”蒼琥這一次可不是開玩笑的。
慕薇猶豫了一下,還是心軟了:“要不暫時去我那裡吧。”
“求之不得。”
開口之後她就有點後悔,“事先說好,你的傷勢好一點就要離開,還有,你要確保沒有人會再追殺你。”
“前一點我可以勉強答應,後面就難說了。”蒼琥那種玩世不恭的腔調讓慕薇不相信他的說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