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醒了嗎？”小環走到牀邊，小聲地對熟睡中的沐藝清詢問。
被子裡的人動了動，發出一聲嚶嚀，緩緩轉過神來，微擡眼皮：“小環，什麼事？”
“小姐，是夫人來看你了。”
“夫人，哪個夫人？”沐藝清一時有些茫然，不知道小環所說的“夫人”指的是哪個，是自己的母親，還是自己的婆婆？
“是咱們自己的夫人啊！”
正說話間，沐氏已經自己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個丫鬟，手上提着個竹籃子。
“怎麼，把我這個娘都給忘了？”沐氏努力想讓自己的話語溫和些，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一出口，還是像過去一樣那樣的冷漠。
對於這樣習慣性對她的態度，沐氏心中真是內疚不已，只是爲了避免面上尷尬，不願表現出來。
“娘……”一見是沐氏進來了，沐藝清立即從牀上坐了起來，就要下牀。
小環忙扶着她，把她的外衣拿來，幫她穿上。
沐氏就站在一旁，看着她迅速整理的動作。很想上前也去幫一把手，但是，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般，根本動也沒有動。只是木木地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沐藝清整理好，走到了自己面前施禮問好纔回過神來。
“娘，對不起，我該出去迎你的。”沐藝清微微笑着，目光柔和，笑容溫和。
沐氏看着自己的這個二女兒，明顯感覺到她與過去相比有了明顯的不同了。不止臉色紅潤了，身體看起來健康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跟過去相比，眼前的她看起來自信了許多，從容了許多，而且，也不再那麼疏離木訥了。
沒有想到，自從嫁人以後，這個一直不被自己看好的二女兒，竟然每見一次面都與之前比有很大的不同。
是因爲上官棠的原因嗎？
“娘，快坐。”沐藝清走到圓桌旁，拉了一張椅子出來，笑着招呼沐氏坐。
沐氏怔怔地看着她的表現，茫然地點了點頭，依言坐下。
小環已經端上了茶水。
沐藝清坐下，親自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沐氏：“娘，這是上官棠前些日子得到的好茶葉，味道不錯，嚐嚐？”
“……嗯。”沐氏遲鈍地應了一聲，接過茶，喝了口，沁香便在口腔中散開，人也清爽了許多。
沐藝清把自己的茶握在手心，卻沒有馬上喝，只是握在手心，她看向沐氏：“娘，抱歉，我都沒去看你和爹。你們最近過得還好吧？”
沐氏還沒有回過神來，對於沐藝清的改變還在怔愣之中。
“娘？”
“哦哦……”又被喚了一聲，沐氏這纔回神，她看着沐藝清，說：“嗯。我和你爹還好。酒鋪的生意也還不錯，你爹讓我轉告你，釀酒的事情就不用擔心了，他會處理好的。”
“是嗎？”沐藝清意外，沒有想到父親會對自己說那樣的話。忍不住笑了：“嗯。我知道了。娘替我謝謝爹。”
“會的。”沐氏應了一聲。
母女兩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不知道要聊些什麼。
彷彿是受不了彼此間尷尬的氣氛，沐氏開口了，沒有意識地有什麼說什麼：“對了，你姐姐今天出門遠遊了。”
“出門遠遊了？”沐藝清一愣。
細想起來，對於自己的這個姐姐，沐藝清從小就有許多地方很佩服她。不只是性情，聰明，還有她的膽量。別看沐藝芸是個女子，膽量上卻是不輸給任何一個男子。兩年前就帶着小芬一個丫鬟獨自出門遠遊。而且還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任何一個深閨女子，恐怕都無法做到她這樣吧？
“是啊。”沐氏嘆了口氣：“最近劉仁啓天天都來煩着她。這不，劉仁啓又和白海棠姐妹二人鬧上了公堂，你姐姐擔心到時再被無辜牽扯上，所以就想出去散散心。”
“這樣……”沐藝清理解地點頭：“我明白的。只是，娘，姐姐她就帶着小芬一個丫鬟出去，畢竟不太安全……”
“攔不住啊。”沐氏接話，但隨後，又笑了：“不過，這次是沒關係的。她現在應該是跟黃公子在一起。”
“黃公子？”
沐藝清愣了下，她知道黃志這個人，也聽說了黃志跟沐藝芸這大半年走得很近的消息，只是，上次不是說他去提親被拒絕了嗎？怎麼現在又在一起了？
沐藝清看着自己的母親，對於這件事情有些想不通，照她對自己姐姐的瞭解，對方絕對不是那種拒絕了黃志後又跟他攪和在一起的人啊。
面對着女兒那種眼神，雖然她分明什麼都沒有說，但是沐氏心中卻感覺好像什麼東西被她看穿了一樣。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感覺，或許是因爲以前沐藝清幾乎總是低着頭跟他們說話，所以他們看不到她的眼神的緣故，今天撞上那樣的眼神，沐氏不禁心中一驚。
這一刻，她猛然意識到，他們過去看不起的那個二女兒沐藝清，其實或許是個和大女兒沐藝芸一樣聰明的人。只是不曾被他們注意罷了。
想到這裡，沐氏臉上不由得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娘，怎麼了？”沐藝清見沐氏臉色突變，關心地問道：“是哪裡不舒服嗎？”
“哦，沒，沒有。”沐氏尷尬地應了一聲，喝了口茶，掩飾着自己的情緒。
耳邊聽到沐藝清在問：“娘，姐姐是不是有可能跟黃公子走到一起？”
“這個嘛……”沐氏當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纔好，有些含糊：“我也不大清楚。”
“這樣啊……”沐藝清見狀，也不追問，只是就此罷了話題，卻又喃喃道：“說起來，那個黃公子我也曾聽上官棠說起過。他貌似給人感覺是個不務正業的人，實則非常有才幹，而且爲人非常聰明。以前有幾次上官棠和他在商場上碰到，還吃過幾次虧呢。”
“是嗎？這麼厲害？”沐氏雖然也聽說黃志厲害，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厲害到能讓上官棠吃虧。
“嗯。”沐藝清點頭，擡眸看着沐氏：“娘，這一次，絕不能讓姐姐再嫁錯人了。好嗎？”
聽見她那話，再看到她那表情，沐氏面色一怔，竟是說不出話來了。這個二女兒，果真是聰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