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粼粼,綠蔭環繞,說不出的愜意舒適,閒淡自然。一葉小舟緩緩地在湖面上飄着,沒有方向,怡然自得。而就在這小舟的後面一段較長的距離,則有一隻大船,正在緩慢前行,跟着小舟的方向。
坐在舟頭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衣着華麗,神情懶怠散漫,女的則明豔脫俗,面上表情不大愉悅,一雙美目狠狠地瞪着坐在對面暢懷飲酒的貴公子。
“我說,你這一路上每次看到我都是這樣一副恨不得把我抽筋扒皮的樣子,累不累呀?”重新給自己又倒了杯酒,黃志戲謔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沐藝芸,有意要把她逗樂:“我可是經常聽人家說的,總是生氣老得快,你這樣標緻,雖然老了也很好看,但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啊。”
“哼。”沐藝芸冷哼一聲,別過頭去看都不願看他。
黃志見她的反應,一怔,隨後脣角微微勾起:“唉,反正你是已經上了賊船了,爲什麼就不直接認栽呢?更何況這一路上景色不錯,與其老闆着一張臉,不如跟我好好的一起遊玩一番,這有什麼難的?”
“如果不是你胡言亂語說動了我爹,我現在肯定早在心情愉快地欣賞另外一番景緻了,還會坐在這裡和你慪氣?”沐藝芸總算開口了,但是,語氣不善:“黃志,你明明條件不錯,爲什麼非要跟我來玩呢?都大半年了,你也該知道,我是個貪慕虛榮,而且驕橫放肆,乖張大膽的女子,實在不是男人合適的妻子人選。”
“的確,你不是男人合適的妻子人選。”黃志笑了,擡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但是,那是對大部分男人而言。對於我黃志而言,或許你這樣的女人做我的妻子才正合適不過呢。”
聽到他這樣一講,沐藝芸的神色一怔,雖然早知道眼前這個男人跟世上普遍的男人相比有些不一樣,他的性情奇特,而且看事物的方法也比其他男人豁達別緻,可是,也不至於別緻到這樣的程度啊?
“你別忘了,我可是曾經嫁過人的,不是黃花閨女。”
“那又怎樣?”黃志微蹙起眉頭,盯着她的臉:“你曾經是別人的妻那是曾經的事情,你是不是黃花閨女重要嗎?我要的是你心中有我,再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此生把你一切都只交給我。”
“你瘋了。”沐藝芸低呼出聲,言語中不掩意外。
“我纔沒瘋。”黃志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沐藝芸,如果我黃志是那世上一般的膚淺男人,怎麼配得上你,怎麼敢要你?”
被這樣一聲反問,倒是沐藝芸說不出話來了。她傻眼地看着面前坐着的男人,他的神情看起來嚴肅而認真,一字一句說出來也是十分清晰而肯定,絲毫不像往日那般是在開玩笑的口吻。真的很意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樣鄭重其事地和自己說話的樣子。
然而,意外歸意外,現實歸現實。就算他與一般男子不同,她也不相信他的家裡人會接受一個這樣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當初她的確有意要嫁給他,但是現在,自己是全然沒有那個念頭了。這樣一來,他們兩個就沒有這方面的可能。
“怎麼,當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說過要嫁給我嗎?現在怎麼卻躲我躲得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黃志看着她,戲謔地笑了:“你沐藝芸難道也有怕的嗎?”
“我什麼時候怕過你了?”沐藝芸挑眉,迎視他。
“既然不怕,就好好地隨我一路遊玩,到時候到我老家,好好地見我父母。不好嗎?”
其實,黃志也是柳州人,他們黃家也是柳州大戶。只是本家並不在陳觀縣,而是在離陳觀縣有些距離的陳留縣。
並不遠。不過,一路過去卻是不斷的好風光。
“黃志,不要拿激將法來對付我,我纔不會上當。”沐藝芸撇了撇嘴角。
見她難得地表現出這樣孩子氣的一面,黃志忍不住失笑出聲:“呵呵,哦?你真的不會上當嗎?還是說,你賭不起,不敢上當?”
“黃志!”沐藝芸聽見這話,眉頭皺起:“你給我收斂一點!”
“我說,該收斂的人是你纔對。”黃志慢條斯理地給她倒了杯酒遞過去:“別忘了,現在你可是在我的手裡,而且,經過這幾天的經驗你也該認清了一個現實,那就是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還是趁早放了離開的念頭,乖乖地跟我開開心心地回家見你未來的公公婆婆,不好嗎?”
“什麼我未來的公公婆婆?我什麼時候說要嫁給你了?”沐藝芸別過頭去,卻也接過了他的酒,一飲而盡。
黃志看着她,心情大好。莫名的。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反正只要看見沐藝芸,就覺得有趣,就覺得心情很愉悅。以前,雖然總是流連花叢,總是漫不經心地過日子,總是動不動就去和青淑較勁你儂我儂,可是,總也忍不住地感到落寞和孤獨。
然而,就在認識了沐藝芸之後,他發覺很多事情似乎在悄悄地發生改變了。
剛認識她的時候,只是抱着玩玩打發時間的念頭,另一方面也是出於好奇,這個被丈夫休棄在家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人,竟然不以淚洗面反思自己的過錯或埋怨丈夫的休棄,而是立即就和別的男子來往頻繁。這真的是很少見的。
新奇。太過新奇。
後來,相處了,他慢慢地發覺這個女子其實聰明得緊,驕傲得緊,卻也明豔得緊。她張揚乖僻,從來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只爲自己的幸福着想,卻也有情有義,就算口中對家人漠不關係,私底下卻爲他們做了不少的事情。
這些黃志都是知道的。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找人調查她,但是,調查後,就越發看到真實的她。
慢慢地,慢慢地,越看得多,也就越沉淪。
就是對青淑,也不曾讓他有過如此真切的感受。
或許對於青淑,他是單純地想要佔有。可是對於面前的沐藝芸,他幾乎敢肯定,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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