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倩在髮梢流水的後面,看到了肖堯那一雙眼,就像餓了幾天沒吃的餓狼,看到鮮肉一樣,充滿了野性和佔有的慾望。田倩嚇得“啊”的驚叫一聲,就跑回靜兒的房間。
她從那飢渴的目光裡,看到了他想要幹什麼,她能不害怕嗎?昨晚的疲憊還沒完全消退,那痠疼的鄰域還在恢復。
不僅如此,這青天白日的,靜兒還在房間睡着,立即就會醒來,要是被靜兒看到她和肖堯親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她想都不敢想。因爲靜兒,可是把她自己認定是肖堯的媳婦啊。
田倩的驚叫,驚醒了已經睡足了的靜兒,她睜開迷濛的雙眼,就看到田倩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連忙坐起來,連聲問道:
“田姐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田姐姐。”
“哦,沒事,沒事,你肖哥哥一大早的在那用井水淋頭,我冒不通(突然)的出去被嚇着了。”
田倩這樣說,靜兒很懷疑了,難道肖哥哥在洗頭,還能變得就跟鬼一樣?能把你嚇成這樣?她將信將疑,立即起身跑到後院,看到肖堯正用手在抹去臉上的井水。見到靜兒過來,肖堯笑嘻嘻的說道:
“靜兒,睡好了嗎?快去洗洗,我們讓你田姐姐給做早飯吃。”
“肖哥哥,你不嚇人啊,怎麼把田姐姐嚇成那樣?”
“唔……哇……哇哇。”
肖堯故意做了個鬼臉,雙手豎在臉邊做成鬼爪裝,口裡發出怪叫聲嚇唬靜兒。可靜兒卻是一臉的平淡,不見絲毫怪異。
“肖哥哥,你這是嚇唬小孩子的把戲,我都長大了,你還拿這個來嚇唬我?太幼稚了。”
“呃……。”
本想來哄着靜兒玩玩,化解田倩驚叫的囧境,肖堯沒想到被靜兒給小瞧了。這個大人啊,有時候做事,千萬不要太拿小孩當小孩了,肖堯這會就是教訓。
“真搞不懂你們,兩個大人,還玩小孩子的遊戲,田姐姐也能嚇得裝着叫喚,真沒勁。”
靜兒說完,一掃剛剛跑來看稀奇的興致,轉身去她自己的浴室洗臉。
田倩這時也過來跟着進去洗刷,她聽到了靜兒後面說的話,路過肖堯時,氣得用眼使勁的瞪了他幾下。
錢爺爺一早去到農田忙活了一圈,回到家時,田倩已經用新鮮的麥面,擀好了麪湯。
柔軟又帶着筋斗的手擀麪,散開在撒滿面粉的桌面上,翠嫩的小白菜和蔥蒜都準備停當,就等着爺爺回來下鍋,燒開就可以吃了。
“真是好手藝啊,這手擀麪不但揉的透,力道足,筋骨老到,切得粗細勻稱,下鍋就熟。這蔥花蒜和小白菜加進去,不但好看,聞起來還香,吃到嘴裡爽滑又有韌性和嚼勁,嗯,這火候掌握的恰到好處。”
錢爺爺一口麪湯吃下去,老臉佈滿享受,讚不絕口。
“爺爺,我怕她推不動擀麪杖,這面是我擀的。”
肖堯見錢爺爺對田倩的手藝不住的誇讚,心裡不是滋味,她現在是做給我吃,以後就要做給別人吃了,他想奪下她的這份功勞。
“爺爺,還有我,這火候是我燒出來的。”
靜兒也不甘落後,加入爭功的行列。田倩見他兄妹倆爭功,眼裡滿是不屑。在她看來,這做個擀麪湯,是最基本的小蛐蛐,有啥可爭的?
“錢爺爺,您把荷包蛋先吃了,放碗裡久了就老了。”
聽得田倩這話,肖堯和靜兒都趕忙先吃荷包蛋。這蛋黃軟硬適中,不散不淌,口感十分嫩滑,吃的爺爺是老懷大慰。
“你要真是我孫媳婦啊,那我將來就真有口福了,哈哈哈。”
錢爺爺雖然耳朵有點背,可心沒糊塗,眼睛還好使。他早上起來,看到肖堯昨晚剛穿的衣服,又洗了曬在繩子上,現在還是赤膊上陣,再看到兒子房間門窗大開,他老人家咋能不明白點什麼?
老人眼裡不揉沙子,都是過來人,誰不知道那麼點事?只不過……。錢爺爺話裡的含義,田倩也聽了出來,她不禁有點暗自神傷。
“爺爺,我長大了,也會做出這麼好吃的麪湯、這麼好吃的荷包蛋給您吃。”
靜兒的搶答,轉移了田倩的心情。
“錢爺爺,您要是喜歡吃,等您到了廠裡,我天天做給您吃。”
“那怎麼行?我幹嘛不再廠裡呆着啊?我就是看你們每天都那麼忙,而我在那又插不上手,白白的給你們添麻煩,我還是在家自在,一個人怎麼對付都容易。”
早飯後,錢爺爺拒絕了肖堯還要在這吃完午飯再走,他說肖堯要是不走,可以明天走。要走就現在趁早,趕涼快還不算太曬。
肖堯晚上還想和大家談談,這才穿上剛曬乾的衣服,三人在錢爺爺的觀望之中,原路返回。
田倩一到廠裡,就加入了生產行列。肖堯無事可做,只得在大院裡陪着靜兒看書寫字。午飯後,阿姨來到辦公室,臉上帶着十分爲難的表情。
“小惠姐,你有事和肖堯談,我們先出去一下。”
何碧香和田倩以及袁鳶都是在辦公室裡吃飯的,周敏因爲廠裡來人洽談業務,一時還沒過來。
“沒事,你們不想午睡,聽聽也無妨。”
阿姨沒讓她們仨出門,肖堯心頭一愣,感覺到肯定又不是什麼好事了。
“肖堯,你妹妹她這學期考試,靠了全年級第一。”
“阿姨,這是好事啊,你嚇我一跳。難怪我問靜兒她不說,原來是謙虛啊哈哈哈,靜兒真是太棒了,哥哥可是連全班第一都沒考過。”
肖堯一聽是這個消息,立即誇張的抱起靜兒轉了一圈,並在她的額頭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肖哥哥,你騙人,我聽佳佳姐說過,你考過全縣第三名,比我這全年級第一可高多了呢。”
靜兒一點不領情,肖哥哥騙她,還以爲她不知道,這怎麼可以原諒?肖堯的誇讚騙局,被靜兒當衆戳穿,他也不臉紅。
“我那是蒙對了,難道你佳佳姐說我考過全班第一嗎?我在班上,成績都沒你佳佳姐好,她都沒考過第一,我到哪得第一啊?你可不要忘了,你是連跳三級,這第一,是那麼好得的嗎?靜兒就是棒。”
肖堯沉浸在靜兒得了全年級第一的喜悅中,絲毫沒有覺察到小惠阿姨的憂心。
“肖堯,你還記得去年給靜兒輔導的老師嗎?”
“哦,對,記得,記得。我得買點禮物去她家拜謝一下,幸虧有她爲靜兒輔導,要不靜兒也沒這麼好的成績。我們不能忘了她這份辛勞、這份情,我會好好感謝感謝她的。”
小惠阿姨看着肖堯這麼高興的情緒,真不忍心打擊他。但眼下這事必須要說,也必須要等他的決定才行。
“我回來就和她爸去感謝過了,也把成績單給她看了,她很高興,但……。”
阿姨說道這裡,又實在說不下去了。她在這一個“但”字後面停住,肖堯立即覺得不對勁了。
“阿姨,有什麼事您就直說吧。”
“輔導老師看了靜兒的成績以後,就說……就說最好讓靜兒轉回周鎮來讀書。”
“轉回來讀書?她想得美,什麼玩意啊?這裡的教學條件,能和省城比嗎?別說師資力量了,就是環境那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行,您告訴她,叫她想都別想,別見到一個好學生就想往自己名下按。”
剛剛肖堯還真心誠意的要去感謝她,聽到阿姨這麼一說,立即就來了個猴子變臉,他不但臉紅脖子粗的爆粗口,還齜牙咧嘴的兇相畢露。
在他看來,不管你是誰,只要是想做對靜兒不利的事,他可不管你是不是曾經的輔導老師。
“肖堯,你別把老師說的那麼不堪,她沒你想的那麼自私。她所說的,都是爲靜兒考慮的。而且靜兒轉回來,也不是在她的年級。但她說了,會囑託同事,重點培養靜兒的。”
肖堯剛剛惱火,只是從自身去考量的,這會他一聽阿姨的語氣,就明白了,阿姨已經認可了輔導老師的忽悠,他心裡一下涼了半截。
他就是再在乎靜兒,再捨不得靜兒回來,可是,他怎麼能和阿姨去對着幹?肖堯冷靜的想了一會,鄭重的問道:
“阿姨,她是怎麼說的?”
小惠阿姨見到肖堯突然語氣不溫不火,知道肖堯在認真考慮了。她看看在場幾人,娓娓道來。
原來,那天阿姨從省城回來後,也爲女兒考了全年級第一而驕傲,一回到廠裡,她就迫不及待的帶着靜兒和成績單,買了許多禮品來到輔導老師家,對她說了很多感激的話。
可輔導老師在和阿姨寒暄了許久之後,才嚴肅的說道:
“靜兒在那邊學習成績好,我也跟着高興。可是,她就快要參加小升初考試了,這以後唸書,參加各級考試,都要以地域劃分,就是讓她在省城唸到初中畢業,中考還要回來,考大學更是如此。”
阿姨被她說的張大了嘴巴,也摸不清方向,她沒念過書,更沒和學校打過交道,這些章程,阿姨哪裡知道?聽她這樣一說,靜兒在省城唸書,是不能在那參加考試的,是非回來不可,她聽了怎能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