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丹試大會（中）
時間一點點流逝，兩柱香的時間很快過去。林軒手中的玉簡顏色越來越深，已經接近了黑色。他在識別並標註了八十萬種靈材後，就開始止步不前。剩餘的二十萬種，任林軒來回看了三遍，仍舊一種都認不出來。
坐在右邊的方臉青年，在看到林軒手中玉簡的顏色後，心裡邊早已吃驚萬分。
方臉青年手裡的玉簡，現在還是墨綠色，標註了靈材六十九萬種。他有心要繼續下去，奈何已經力不從心，再也認不出更多的靈藥來了。
其餘的弟子，此時也都在擠破腦袋地苦思冥想，試圖將成績再提高一些。他們之中，有些人也已經突破到五十萬之數，而有的，則還在三十幾萬逗留。
林軒嘆一口氣，放下了靈材玉簡，既然已確定認不出來，那就沒必要繼續糾結了。他又拿起右手邊記錄了十個問題的玉簡，緩緩將神識探入。
金振飛注意到林軒終於換了個玉簡，心中不自覺地開始有些期待，暗想道：“這小子草木造詣不賴，只是不知他對丹道的領悟能力如何，且看看他能答出幾題來。”
林軒在看完十個問題後，也是感到有些費力。前五個問題還好說，涉及了日常煉丹過程中，極易被人忽略的問題。只是後五個問題就顯得匪夷所思，讓人根本猜不透問的是什麼。
好在林軒的見識和閱歷，同樣不凡。
當日他在丹師講壇與李洪玉賭氣，幾乎閱盡經閣的丹道玉簡書籍，涉獵範圍之廣，恐怕連林軒自己都算不清楚。再加上在李洪玉逼迫下，硬是看完了那一大堆字跡潦草的煉丹手札，雖然看得眼花繚亂頭痛不已，但他對於丹道的領悟，自然是更上一層樓。
林軒又仔細審視玉簡中的難題，感覺前五題似乎並不太難，遂用神識地將答案一個個刻上。
五題答完，很快就輪到了第六題。林軒皺起了眉毛，只見題上寫道“世人有云，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敢問煉丹，可有方圓？敢問丹道，可曾有界？”
方圓？界限？煉製丹藥，何時有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說法？林軒低頭苦思，感覺有些被難倒了。
自古以來，就有天圓地方之說，天無窮而地有界。但是天又真的可以無窮無盡嗎？而蒼天之外，又是什麼？林軒將玉簡放回案桌上，隨之盤膝坐下，陷入了沉思。
林軒的額頭隱隱現出了汗珠，一滴接一滴地落下，在案桌上形成了一個小水灘。苦思無果之下，他不得不睜開了眼眸，看着自己滴落在案桌的汗水。
“滴答”，每當汗珠滴落，水漬中就泛起來一絲輕微的漣漪。而隨着漣漪的擴散，林軒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縮，心頭似有所感。
是了，界者，圈也！
所謂界限，既可以是圈定的一草一木，也可以是劃出的一山一海。此即爲有界！即爲方圓！
只是方圓之外，又何嘗沒有更大的天地？正如水中漣漪，一圈之外，還有更大的一圈，是爲無界！是爲不成方圓！
林軒想罷，心頭狂喜，哈哈，這就是答案！
他當即又從案桌上拿起玉簡，探入神識，飛快的刻錄道：“一丹一世界！一爐一天地！有界無界，皆在一念之間也！”
林軒剛寫完這段話，就察覺到手中玉簡突然一熱，猛地發出來一道耀眼金光。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答案是正確的。
正在擡頭四顧的金振飛，很快也注意到了林軒手裡的金光，他一下子轉頭盯着林軒，心中一時又驚又喜。
“那位弟子，你是叫林軒吧？很不錯，居然被你答對了六題。若你能再答對一題，那老夫便如方纔所說，直接保薦你獲二階丹師資格。”金振飛面露微笑，對林軒說道。
其餘弟子聽到此言，頓時譁然，全部站頭看着林軒手中玉簡。他們自然是見識過那些問題的難度的，然而此刻見到林軒居然答出了六題之多，而且全部答對，讓他們如何不驚！
坐在林軒右側的方臉青年，轉身向林軒拱了拱手，他在標註完靈材後，也答對了四道難題，自然很是清楚答題之不易。因而此刻，方臉青年的心中，只剩下了由衷的敬佩。
林軒在對方臉青年點頭示意後，很快站起身來，面朝金振飛，屈身說道：“晚輩不才，自知答對六題已是極限。剩餘四題，就算再給我三炷香的時間，恐怕也難以答出來了。”
“不驕不躁，謙恭有禮，你很不錯。不過沒超過六題就是沒超過，你仍舊需要參加完這次丹試，纔有可能成爲一名合格的丹師。”金振飛神色嚴峻，顯然有着極爲苛刻的原則。
未過多久，入階丹試的初比結束。金振飛身後的幾名三階丹師，檢查過所有玉簡後，將成績居前者的名字一一記錄下來。一些自知沒戲的弟子，已提前離開了試丹閣。剩下的人，則都是正襟危坐，等候名單公佈，想看看自己是否可以榜上有名。
金振飛看過記錄的名字，朗聲開口道：“以下報到名字的十人，可獲得進一步參加公開煉丹比試的資格。林軒，姜宏，劉慶……”
姜宏，正是那個坐在林軒右邊的方臉青年，他的成績，竟然僅次於林軒。至於劉慶，則是個身材高大的胖子，正氣喘吁吁、滿臉大汗地坐在林軒後方。
…………
天色微黑，丹堂前的廣場上，卻是燈火通明，一片熱火朝天。廣場正中央，齊齊擺放了十個高大的丹爐，爐下焰火，隨風搖擺。每個丹爐的旁邊，都放置了一份煉丹用的靈藥。
前來觀看入階煉丹的人極多，不僅有從各峰過來的新老弟子，還有來自其他門派的各位丹師。不論是處於何種目的，衆人對於鎮天門在丹道上的未來，似乎都很在意。
丹石峰長老周霞，正陪同幾位丹道大師，坐在丹堂的一座高樓上飲茶談笑，透過大開的門窗，廣場上的情景也可一覽無餘。
包括林軒在內的十人，已早早地來到廣場，在選定的丹爐旁打坐，準備隨時開始煉丹。圍觀的人們，也開始對這十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俱是在猜測誰有可能成爲今晚的勝出者。
人羣之中，慕容琴有些緊張地望着林軒，心中忐忑不安地想道：“小林子他閉關煉丹那麼久，這次一定可以成功吧。”
“可是，可是萬一他不慎失誤落選了，會不會很難過呢？那樣我又該如何安慰他纔好？”
“唉，不行不行，我怎麼可以去想他如何失敗，難道就爲了有個機會，向他展現我溫柔貼心的一面嗎？這種念頭，未免也太自私了點。嗯，小林子的丹道天賦那麼好，又如此的勤奮努力，通過這一次入階丹試，肯定沒有問題！！”
才一會兒的功夫，慕容琴的心思已連轉了好幾道彎，當然這些東西，林軒是不會知道的。未過多久，慕容琴忽從人羣中站出身，大聲朝廣場中央喊道：“林軒，你要加油啊！要是當上了丹師，我這輩子修行所需的丹藥，都交給你煉了！”
慕容琴這麼一叫，立刻將衆人的視線吸引了過來，
正當大夥詫異此女爲何如此瘋狂時，在離慕容琴三十米遠的地方，又有一個男子站起身來，同樣大聲喊道：“林軒，你加油啊，你看你道侶都已經發話了。”此人，卻是從刑堂趕過來助陣的楚晉陽。
坐在廣場中央的林軒，聽到了兩人的話語，他星眸微睜，嘴角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意。隨後又很快入定，保持住心緒寧靜，精神飽滿的狀態。
在今日的初比結束之際，林軒就已經明白過來。所謂入階丹試中的任何一個環節，目的都不僅僅是去考驗衆弟子，更多的，則是爲了去啓發和引導，去幫助弟子們發現自身的不足。尤其是前邊玉簡所要答的那十個問題，對於彌補後面煉丹環節的缺陷，是有極大幫助的。真正的問題，只在於人們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十個年齡不一，修爲不同的人，就這樣靜靜坐在廣場中央。外界的嘈雜與喧囂，似乎都已同他們無關。煉丹者，必先煉心，此言不差矣。
未過多久，林軒等人紛紛睜開了眼眸。只見一個身着丹服的三階丹師，緩步走到了廣場中央，大聲宣佈道：“諸位弟子，你們能夠坐在這些丹爐旁，就說明對於丹道的理解已經勝人一籌。但是，理解並不意味着真正掌握。你們必須要通過煉丹，來證明自己！”
三階丹師目視着地上十人，又取出十個玉簡，接着開口道：“這一次的公示煉丹，就是對你們的考驗。你們所需煉製的丹藥，就記在我手中的丹方里。爲了公平起見，此丹乃是金振飛丹師新創的蓮溪丹，目前爲止，尚未有人見過。因此你們必須根據丹方，才能將蓮溪丹煉製出來。”
林軒聽罷，心中大以爲然。若是以常見的舊丹藥作爲考題，那自然是有失公平的。例如像回氣丹這種，林軒早不知煉過了多少遍，已對煉製的細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其他人，就不一定煉過回氣丹了。
而以新丹爲題，則不一樣。煉丹者必須得根據丹方去取材、處理和煉製，因而考驗的，純粹就是一個人的技術、經驗、眼力和應變能力。這樣，顯然是公平了很多。
“現在，我宣佈，公示煉丹正式開始！”話音剛落，三階丹師右手一揚，十個玉簡脫手而出，穩穩落在了十張案桌上。
而隨着該三階丹師的這聲大喝，地上十人立刻紛紛起身，開始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