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制案風暴卷兩江,百戰軍鋒聳破洋賊!,??法國領事愛棠似乎對《蘇報》上的這段文字非常感興趣,當着夫人的面興趣盎然地念了下去:
“制憲大人以雷霆萬鈞手段,一舉偵破兩江貪污腐敗,勾連發匪大案,致使兩江官場爲之大清,漕幫橫行之事不再。
制憲大人自上任以來,每每皆爲百姓着想,此番聞聽在兩江官員和漕幫匪逆勾連之下,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乃使雷霆手段爲民除害
又聞百戰軍於極度困難之時。先擋髮匪,復破逆賊文俊,爲江西地方除一大害,江西服老無不歡欣鼓舞,是爲江西盛舉。
髮匪陳玉成部禍亂三河,百戰軍驍勇之將俞峰,以千餘兵力連克白石山、金牛鎮;大將司馬啓明又以區區五百餘人,死守橫斷嶺,竟使數千髮匪進退不得,望山興嘆”
辛西亞在一邊饒有興趣地聽着。接着好奇問道:“我知道報紙裡的制憲大人就是那位兩江總督閣下,可是中國人又爲什麼喜歡稱爲“制憲,?”
“這是中國人的習慣,也是一種尊稱。”愛棠收好報紙,好像非常珍惜樣子:“報紙,這在大清帝國是個非常稀有的東西,而張震卻把它給弄了出來,這位總督先生的思維更像我們歐洲人。
他年輕,懂得許多歐洲文明,他善於接受新的知識,並且願意像一個學生一樣虛心請教,我非常欣賞這樣的人,一今年輕充滿了朝氣的官員。和大清帝國其他官員相比,這才更加代表着這個國家的未來。
可惜站在國家的角度來看,我並不贊成這樣的官員做爲我們的對手…”
“對手?難道不是合作伙伴?”辛西亞有些好奇地追問一句,在她的心裡一直都以爲自己丈夫非常樂意結交張震這樣的朋友。
“朋友?不,不,我們之間永遠也都不可能成爲朋友?”愛棠連連擺手,帶着一些自嘲的口氣說道:
“我和這個國家的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成爲朋友,但是唯獨這人是斤小例外,我始終都有一種非常之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將來一定會是我們的敵人。
辛西亞,朋友之間的概念,尤其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對方永遠要比自己弱小,永遠都要有求於你,否則就不存在成爲朋友的先決條件。
而張震這個人,現在的確要比我們弱小,也有許多地方要求着我們,但是,一旦當這個人長大了以後,就會成爲最可怕的對手??”
說着站了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但卻沒有放到嘴邊,有些發
“你注意到了沒有,一個和這個國家的發展宗旨完全違背的人,一個能夠大力發展的人,這會對我們的將來造成什麼樣的威脅?
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張震一直在那忍耐忍耐着等到自己真正長大的那一夭,而在此之前這個人任何的羞辱都能夠承受。
我一直有些擔憂感覺。萬一將來這人變成了我們的敵人,那麼,我們今天做的一切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辛西亞聳了聳肩,用戲徒的口吻說道:“那麼既然這樣的話,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幫助?不光爲總督先生送去了那麼多的軍官,而且還有那麼多的法國機器和技師六
說到這個愛棠就顯得有些惱火,把手裡的酒杯重重放了下來:
“都怪那些該死的美國佬和英國佬,爲了討好張震,不斷在那一味遷就,甚至大大壓低原本正常價格??”
當說這句話的時候,愛棠大概忘了自己也正是這羣人中的一斤小。
辛西亞完全不在乎這些,她所想的只是那個中國總督大人迷人笑容。翩翩的風度,以及那比歐州人還要更加淵博的對於歐洲的深刻認識!
丈夫所考慮的那些都是男人應該考慮的問題,和女人完全沒有任何關係。僅僅如此而已,或許自己應該去和那個總督大人見上一面?
是的,或許真的應該見上一面一陝卑怕田工加吼僅又果巨化
張震的邀請,對於那些歐淵領事來說有些意外。
美國領事馬輝,法國領事愛棠,英國撒肯遜勳爵,以及接替阿禮國出任新的駐上海領事的比林頓克接受了這樣的邀請。
就在蔣猶屏的住處,當然蔣猶屏並沒有參加。
幾樣精緻而特別的菜餚,讓洋夷產生了極大興趣。尤其是那道蔣猶屏家中廚子做的最拿手的糖醋鯉魚。很明顯受到了熱情歡迎。
張震放下了手裡筷子,擦了一下嘴:“諸位尊敬的領事先生,很高興能和你們一起用餐,在這裡我想再一次表達對於你們的感激之情,沒有你們的幫助我想上海的工廠根本無法開起來。
好吧,我必須承認很多事情無法用語言能夠說清,爲了我們長久友誼。乾杯!”
衆人一起舉起了杯子,張震喝乾了杯子裡的酒,忽然面色顯得有些暗淡,嘆息一聲說道:“最近發生了許多不愉快的事情,比如在廣州我的朝廷和英國發生的一些摩擦??”
“不,總督先生,這和您並沒有任何關係,發生這樣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場誤會,我想大英帝國和大清帝國很快就會和平解決這件事的。”
撒肯遜勳爵揮了下手,並沒有太把這樣的事情放在心上。
英國新任上海領事比林頓克明顯要比自己的前任更加圓滑,微笑着說道:“其實我們提出的條件並不苛刻。貴國朝廷完全可以接受,但是讓我無法理解的是貴國朝廷似乎連開始談判的意思也都沒有,先生,這點真的讓我覺得非常驚奇。”
到了拿前途和命運冒險的時候到了,張震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其實不太客氣地說,我的朝廷在思維上顯得有些落後,他們始終都認爲自己是天朝上國,並不需要學習什麼先進知識。
而且朝廷的許多做法,都並不能真正得到大臣們和老百姓們的擁護。雖然那些人並不敢公然反抗。但是在心裡卻還是有怨氣的。
有一點我想也許你們在座的諸位也都”曰,在這個朝廷建國之初,遭到了許多漢人的反應。漢咫幾小沾容忍滿人做自己的皇帝的六
酒桌上一下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這位大清的總督大人。
事情已經發生到了這個地步,再想回頭根本沒有可能,張震咬了咬牙。但面上依舊帶着微笑:
“很多事情你們心裡清楚,比如長毛作戰,多多少少也有這個問題在內,只是他們所採用的方式我是完全不能贊同的。
我和髮匪一直在那作戰,不太謙虛的說,我的確立下了許多功勞,可是這樣的功勞卻並不能得到朝廷的認可,甚至,在髮匪被剿滅之後,我想我在兩江總督的位置上也算到頭了,這很可笑是嗎?一個作戰功臣。在勝利之後年丟掉了他的一切。名譽、地位,驕傲,勝利所帶來的那份喜悅,但這這個國家卻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前我曾經和馬輝領事說過,我在上海開辦的工廠,並沒有得到朝廷的允許,完全是我自作主張弄的。那麼,這將很有可能使我的腦袋落地,鮮血將會把我在上海的工廠染紅??”
“那麼一旦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上海已經開辦的那些工廠呢?當然。還有我們大量的投資。”
愛棠關心的並不是張震的腦袋會不會落地,而是在乎自己的利益能不能夠得到保障。
張震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無非兩種可能而已。一是朝廷會宣佈這些工廠是非法的,然後他們會收回了廠,並且遣返一切工人以及
。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你們接手工廠,但以我對這個朝廷的理解。這點似乎並不可能。
我們的朝廷並不在乎錢,在乎的是面子,在你們的軍艦大炮面前,他們很有可能採取極端的做法,這點。我無法保證,而且也是我最擔憂的事情。
好吧,就算你們再次取得了勝利。可是你們能夠保證利益不會受到損害?能夠保證你們的僑民對於上海局勢的擔憂??”
愛棠在那沉默一會:“您好像在那暗示什麼”
“我什麼也沒有暗示,我不過是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而已,你們可以想像一下,這些事情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張震看了愛棠一眼,拿起空的酒杯,放在嘴邊象徵性的喝了一口,然後慢慢說道:
“但是如果我還在兩江總督的個置上,事情就不會一樣了你們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維護我們共同的利益”
“那麼,您認爲這樣的利益應該怎麼維護?”
問話的是撒肯遜勳爵,張震淡淡笑着說道:“我會利用我手裡的一切來維護我的利益,沒有人會傻到把自己的腦袋送給別人去砍。
其實非常簡單,你們需要做的就是靜靜看着,看着在中國會發生什麼事情,而不需要現在對我做出任何承諾以及保證。
假如中國未來局勢對我有利,你們完全可以從道義上支持我,至於你們所提出的那些條件,我們完全可以坐下來慢慢地談。
比如修改條約,以及伯駕先生提出的“完全的輿論自由”還有“一切法庭的改良”這些也正是我想要在中國看到的。
如果我不幸失敗的話,我建議諸個尊敬的先生,大可以對我落井下石。甚至可以用武力來維護大清帝國的利益”
領事們互相看了一眼,這位總督先生真的充滿了自信,或者說頭腦也許不太正常,他似乎堅信勝利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
造反,總督先生活裡很強烈的表達出了一層意思,總督一定會造反的。並且中國的局勢將發生翻天覆的的變化。
可是奇怪的是,總督爲什麼要提前把這一消息通知給這些外國人呢?
好像看出了這些領事在想什麼,張震很快說道:“我不想在一些事情發生之前,你們和大清朝廷再次爆發大規模的武裝衝突,我想我比你們更加了解這個國家,以及這個國家的人在那想些什麼。
他們會仇恨異族統治自己,平時甚至顯得有些懶惰,但是一旦當國家發生了什麼大事,比如和外國人開戰了,那麼他們就會團結在一起,先把外部勢力帶來的隱患消除,而這樣的結局是我和在座諸個最不願意看到的,這將會使我的一切努力,因爲大清和你們的武裝衝突,以及人民的空前團結,消餌得乾乾淨淨
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一邊。不。也許半年就足夠了,不客氣地說。我在我的轄地擁有很高聲望,我的人民服從於我,我的士兵願意爲我作戰,這纔是我最大的本錢!”
“那麼,我們怎樣才能相信你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撒肯遜勳爵揉了一下鼻子,說道。
“不需要那麼快就相信,完全都不需要。”張震笑了起來,攤開雙手說道:“你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上一段時候。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英國內閣正在那激烈地討論應不應該出兵,可是就算一致通過出兵決意又能夠怎麼樣?繼續耗費大英帝國的金錢?
我相信英國可以取得勝利,但未必能夠得到你們想要的一切,注意。我所指的是你們想要的一切東西!
但是如果你們有性子耐心等上一段時候,你們會發現,在中國局勢起了很大的變化,一個親歐洲的人物正在那改變着一些事情。”
現場沉默了下來,一直沉默了很久很久,過了好大一會,比林頓克忽然說道:“如果大家都不反對的話。我很想聽聽總督大人的計劃。
這也正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情。當張震的聲音再度響起之後,酒席之中一點聲音也都沒有,每一個人都在那安靜地聽着。
誰也不能知道,張震和領事麼說了些什麼,除了當事者,在這一天之中,張震在那用自己的前途以及性命,進行着一場自己也無法把握住的名命運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