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謝逸,奉命報道”。??“卑職張榮沈,奉命前來!”
“卑職俞峰,奉命報道”。
“卑職司馬啓明,奉命前來!”
聲聲的聲音裡,百戰軍全部主要將領一齊出現在了張震面前。
召集的實在有些突然,江蘇、安徽、江西各地百戰軍將領,無論是不是正在剿匪,無論是不是正在前線指揮作戰,無一例外都接到了立即放下手頭之事趕赴上海之命令。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比剿匪更加緊急的事情。
“都坐,事情有些突然,所以把大家召到上海,是有一些事情吩咐。”張震面色看起來多少有些難看,坐在那兒冷冷說道:
“金陵方面傳來消息,石達開已經和洪秀全鬧得不可開交,石達開必然出走金陵,此番決計要生擒石達開”。
“卑職遵命,生擒石達開!”
衆部下一齊應道,只是誰都有些奇怪,大帥怎麼知道石達開必然出走金陵,又如何知道髮匪內部石達開和洪秀全的內亂?
“拿地圖來!”張震也不理會部下表情,讓人拿來地圖,在衆將面前攤開,指着上面說道:
“石達開若要出走金陵,必走安徽,若想站穩腳跟,必先取安慶!我決就在安慶打上一仗,合圍石達開部!”
“是,合圍石達開部!”
張震看着自己部下,面色有些陰沉:“今日還有一件大事,要和大家商量,本來我也不想,可是目前看來朝廷非要逼着咱們走到這一步了只
衆部下心裡怦怦亂跳,其實從之前發生的事情來看,大帥和百戰軍將來會走到哪一步,所有人的心裡都已經隱隱猜測到了。
只是這個時候由大帥親口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緊張。
張震調整了一下自己心情,慢慢說道:“其實目前狀況,不用我說大家心裡也都知道,不管我們立下多大功勞,朝廷也都斷然不會相信我們的。
從京城裡傳出來的消息,朝廷已經在那防範咱們,不光江南大營準備重建,而且湘軍也開始在咱們周圍拉起了一個包圍圈!
咱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我的意思想來大家也都知道,你們心裡一個個的比誰都明白,旁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張震從來不會等死,別人的刀要是落到我的脖子上,我一定會拿着刀去和那人玩命!誰對本帥不起,本帥對誰不起!咱們不是要反朝廷,咱們只想保住自己脖子上的這顆大好頭顱!所以從現在開始就得準備起來了,以防突然起變,無法應對。今天我把話撂在這裡,我也不勉強你們非得要這麼做。
當年咱們從武昌殺了出來,有的人死了,有的人升官了,這地盤是咱們打出來的,誰都別想搶走!
願意跟着我乾的,留下,將來生死有命,不要怨誰!要是不願意跟着我乾的,我準備好了酒,咱們喝完了酒就各走各的!
去京城告密,我不攔你,將來帶着兵回來圍剿我,我不恨你!從此天涯陌路,只是再也不要叫我大帥這兩個字!”
將領們都在那沉默着,這事的干係實在是太大了。一旦失敗的話,只怕就是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而已。
侯明看了一眼諸將,面無表情說道:“我的一切都是大帥給的,大帥去哪我就去哪!反正我家裡除了我也就沒別人了,這條命就當是交代在了這裡!”
“我早就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個死人,死在哪裡都無所謂衆人朝着發生處看去,正是謝逸。
夏侯清站了出來,語氣平穩地說道:“其實這事也不難想,咱們跟着大帥,那是早就已經捆綁在了一條船上,大帥一旦有事難道咱們這些人還指望活着嗎。
“願意跟隨大帥,生死無怨!”
這時那些將領再不遲疑,一道壓着嗓門低低說道。
“諸個兄弟,我張震在這裡先謝過了”。
張震抱了抱寺,接着又把自己心裡早就謀戈說了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朱明理匆匆走了進來:
“大帥,曾國藩回鄉丁憂了!”
突然而來的消息,讓除了張震之外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原來,在江西的時候,爲了軍餉讓曾國藩的一軍全軍覆沒,爲了軍餉。文俊害死了湘軍大將畢金科。以後的日子,湘軍仍靠“討飯。維持。
多虧黃贊湯一人先後爲湘軍籌捐百餘萬兩,劉於淳、甘晉等士仲也極力幫他籌措,才勉強維持住,使湘軍沒被困垮而已。
正在曾國藩極度困難和苦惱之時。突然接到其父曾麟書去世的訃告。聞此噩耗曾國藩反而感到是擺脫困境的天賜良機,立即向咸豐帝陳報丁憂,並要求開缺守制。他不等諭旨允准,便與弟弟曾國華自江西奔喪返鄉。在陳情奏摺中,除以孝道爲由,堅決要求開缺外,還說此時返鄉守制並不影響大局,因爲太平軍內部發生內訌,使整個戰局發生了逆轉。
在江西方面,百戰軍也逐步奪回了被太平軍佔領的廣大地區口武漢也被胡林翼和李續賓攻克,湖北綠林軍和李續賓湘軍聯合東下,長江上游沿江城鎮又被奪了回來。
江西的吉安、瑞州等要地雖還在太平軍手中,但也都被百戰軍包圍了。
所以,曾國藩說,此時返鄉,把軍隊交待給部下,同自己未離去是一回事。
曾國藩到家多日才收到從江西轉來的皇帝的批覆,只准他三個月假。不允開缺。三個月假滿之前,立即返回江西軍營。曾國藩再次上奏,要求給假三年。
而正如張震所知道的那樣,咸豐果然準了曾國藩三年的假期
張震忽然沒有把這當成一回事情。此刻自己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到了石達開身上。
對於這員名將,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打敗。
或者,不僅僅是打敗而已
而這個時候在金陵,翼王石達開出走的聳天午後,洪仁發、洪仁達歡天喜地的進宮來向老
“好了,好了,石達開那小子被我們擠走了,剛纔南門守門官來稟報。他帶了一夥人出城,集合了大批人馬,向西去了。這一下省得陛下煩惱了。”
洪秀全吃了一驚,怒道:“好糊塗,我不過削去達胞的權柄,並不希望他出京,不料他的性子竟是這麼網強,說走說走,今後朝政誰來主持?”
“陛下放心,有我們兩位老哥哩。”洪仁發、洪仁達拍着胸脯道,“我們可不想坐你的龍廷,陛下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
“呸!”洪秀全不禁大怒而道。“你們不懂政事,又不懂兵事,只能做達胞的助手,哪能獨當一面!妖軍打到天京城下,你們能抵擋得了嗎?況且如令人心都向着達胞,他這一走,勢必帶走京內外一大批兵馬,天朝江山靠誰來支撐?”
兩位王兄結結巴巴地道:“這也不能怪我們,是,是你逼得他安的…”
“我哪裡料到他會走呢?”洪秀全懊悔不及,說道,“快追,把他追回來,不能讓百官說是我把翼王逼走了!”
“是是是!我們就去追!”
“不!誰要你們追,叫宣嬌,快叫宣嬌帶人去追,好言好語,一定要把達胞請回來,要快!”
心裡還是不太放心,又聽從蒙得恩的建議,鑄了一塊“義王”金牌。連同天王徵召翼王回朝執政的詔旨和百官懇請翼王回朝的稟帖,差宣詔官帶往去見翼王。誰知幾天之後,手下仍然把那塊“義王”金牌帶了回來,說是翼王講的,皖北清軍大量集結,自己要破安慶,不能回朝繼續打朝政,還請天王恕罪云云。
而就在幾天之後,洪宣嬌帶了侍女、侍衛來到了翼王行轅,石達開聽說洪宣嬌來到,
急忙興沖沖地迎了出來。
洪宣嬌一身官服,金冠龍袍。煜煜燦燦,別是一番華貴氣象,一進來就開門見山說道:“你在京中受了天王的氣,被逼出走,大家都同情你,過失在天王不在你。可是你走了之後,天王醒悟了,還準備着革去兩位王兄的王爵,讓你獨自秉政。不會有人掣屏了,你原來要求的也不過如此,爲什麼還不答應回去?”
石達開濃眉緊蹙,嘆口氣道:“我已經心寒了,天王猜忌心重,迫於百官的要求,又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繼任,所以溫言好語來哄我回京。我性情網直,不會和他合得來。早晚還會鬧翻,與其再次不歡而散。不如現在讓我在京外鬆快鬆快,過一段快活日子再說。”
洪宣嬌有些不太開心:“七哥。你的氣還不曾消哩,你還在賭氣,可是你是拿天朝的命運在做賭注,這一場賭下來,你和天喜都不會是贏家。贏家定是坐山觀虎鬥的滿清大小妖頭,你一向頭腦冷靜,怎麼現在糊塗得連是非得失都模糊不清了,是嗎?”
石達開不悅道:“離開了天京,我們就不能另創局面嗎?現在響應我的號召願意依附在我旗下的不下二十餘萬人,遠遠超過天京的人馬,連楊輔清都歸附我,與我聯合作戰,妖軍不論哪支軍隊,湘軍也好,楚軍也好,還是百戰軍也好,都不是我的對手,有這樣強大的兵力,何必還要回去委曲受氣?”
洪宣嬌發怒道:“七哥,你真是變了人了,不想想你離開了天京,還能到哪兒找到這麼穩固的後方補給基地,今天東,明天西,能持久嗎?豈不成了黃巢一般的流寇了?”
石達開一下站了起來,說道:“宣嬌,你怎麼把我比作流寇,初佔武昌的時候,我就設想除了順江而下取南京,也可溯流而上取皿川,四川是夭府之國,自古以來在四川建國的王朝有好幾個,東塞愛門,北堵棧道,妖軍休想入我四”唐末五代十國的時候,南方各地也建立過好幾個國家,我們在去四川之前也可以攻打別的省份,一來開闢新局面。二來幫助天京牽制妖軍,我的心中哪有一絲一毫的流寇思想。”
洪宣嬌愣在了那裡,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直到了後來,石達開並沒有回去。反而是洪宣嬌被石達開說動,願意跟隨着去開創一番新的局面。
在大軍行將啓程的這一天,洪宣嬌來到江邊,侍女打開提盒,擺下幾盆果品,取出香爐燭臺,點上香燭,洪宣嬌將裝着給天王信的竹筒交與侍女,取香在手,默默仰天祝禱道:”
天父天兄在天之靈,天朝不申發生內亂,妖軍乘勢進迫,情勢危急。望天父天兄大發慈悲,饒恕楊、韋諸小子的罪過,保佑天朝度過難關。並且降下擎天棟樑之才,扶持天王洪秀全平定妖孽。吧。”
祭禱完畢,宣嬌取回竹筒,步至江邊,向衆人道:“你們閃開,我要投放竹筒了。”
可是侍女依然緊緊攙扶住她。親兵也依然守在江邊不走,都道:“殿下吩咐,江水無情,必須保護王娘平安無事。”
她不管侍女侍衛怎麼死死護住她。依然捧了竹筒邁步向前,俯身向江中放下竹筒,默默祝禱:“江水,江水,把我的本章帶到天京去吧,把我這顆熱愛天朝的心也一塊兒帶到天京去吧。”
她彎下腰輕輕順着投放竹筒的姿勢。便將整個身體向外傾斜,打算一躍入江,順水而下,回到她永遠也都無法忘記的天京,讓自己靈魂可以得到安息,可是雙臂卻被侍女勾住了。前邊也有親兵攔護着,而那竹筒卻遠遠地漂向下游去了。她無法投江自盡,只得回直了身子,怒向那些侍衛侍女喝道:
“我要把竹筒推得遠一些,讓它們順着江心激流早一點漂到石頭城下而已,你們如此大驚小怪做什麼,我的腰腿工夫好得很,能夠掉到江中嗎?”
洪宣嬌終於還是走了,石達開也走了,他們將自己的命運,捆綁在了一起,可是在他們即將就要踏上的未知戰場,又有什麼在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