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輝在小狗的叫喚聲醒來。看着它也許是因爲飢餓而搖頭擺尾的殷勤相,他就想笑。
他把一隻手伸向它:“嗨。”
小狗立刻跳過來舔他的手指,酥酥麻麻的,很癢。
他的心裡突然溫暖了一下。溼潤的溫暖,很輕的滲透在心臟的血液裡。
它需要他的愛,它也給予他它的愛。那麼迫切,那麼真誠。
他跳下牀,水泥鋪就的地板很冰涼。他連忙再坐回牀上找鞋子。
昨晚爲了帶它一起住店,迫不得已只能住進這一間簡陋的小旅館。一牀一幾一椅,沒有空調,沒有電視,也沒有配套的衛浴。除了電燈,唯一的電器就是一把落地風扇。但是能讓小狗和他住進來,又有什麼所謂呢?他也是苦過來的人,自然也不會挑剔這些。
“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然後咱們就得回家了!回家看筱雨,你一定也會喜歡她的。”
小狗低鳴着跳進他展開的臂彎裡,激動地搖着尾巴。
楊輝抱着小狗一同走出了小旅館。
外面的陽光真好!來自初夏耀眼的燦爛。
他一邊走一邊尋思着該往哪個方向去。忽然手機響了——是一個很陌生的號碼。
誰呢?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按下了通話鍵:“你好,哪位?”
“哈哈哈哈……兄弟,是我王水平啊。”話筒裡傳來的聲音粗曠、洪亮直爽而熟悉。
“王大哥?!是你呀!我還以爲你回了家就忘記我了呢!”楊輝聽到王水平的聲音簡直是又驚又喜。
“哈哈哈哈,這叫什麼話?就衝你這一聲大哥,我這輩子可是認準了兄弟你呀。怎麼樣?你沒有回去吧?要不咱哥倆聚聚?”
楊輝聽他這話一說,心裡那個感動呀,暖烘烘的。他吸了吸鼻子,說:“還沒有回去呢,大哥。你說在哪裡吧,我打車過去。”
就在這時,小狗在他的懷裡瘋狂地大聲吠着,神情有些狂躁。
“大哥……不好意思……小鬼,怎麼了?”
“汪汪汪!汪汪汪!”
它開始不安的扭動着身體。突然從楊輝懷裡竄了出去,跳下地面,跑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小鬼!回來!”
楊輝心裡一急,連忙迴轉身找它。
就在他轉身邁步的一剎那,一輛紅色的跑車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貼着他的後背心擦過。揚起來的那一股嚴重悶熱的氣場緊緊地包裹着他的全身……他像是快要被蒸發了一樣……再往前一點點,再往前半步,也許他就變成車輪底下的冤魂了。
等他好不容易緩過神來,那輛跑車早就已經沒了影。而小狗,就在他前面不遠的位置,憂心忡忡的看着他。
“天!”他跑過去抱起它,“你是不是發現了意外又提醒不到我才跑的?”
“汪汪汪……嗚……”小狗依進他的懷裡,眼中竟然凝結着水汪汪的哀傷。
“好了好了,乖!我不是沒事嗎?”
“嗚……”
楊輝脖子的地方流過一絲又一絲的溫暖,還帶着熱熱的溼意……熱熱的溼意?他急忙低首一瞧,不禁啞然失笑:小狗正伸着長舌頭在舔他呢。它該不會是在安慰他吧?
“小鬼!別淘氣啊,癢着呢。”楊輝用頭親熱地頂了一下小狗的頭,說道。
“汪汪……嗚……”小狗用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嬌憨地看着他,意猶未盡地叫了兩聲。
“呵呵呵呵……小鬼,還挺會撒嬌的嘛。這一次可得狠謝謝你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哦。往後啊,筱雨也拜託給你了。我不在的時候,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的守護她,知道嗎?”
“汪汪汪汪……汪汪……”小狗在楊輝的懷裡叫得歡快,小尾巴也擺得起勁,彷彿真的能聽懂他的話似的。
“呵呵呵呵,好啦,知道你醒目啦,別老自己在一旁瞎得意。先別吵,我要打電話。嗯?”
小狗安靜地趴在他的臂彎裡,半眯縫上了眼睛。
楊輝拿起手機撥通了王水平的電話。
“王大哥,剛剛真不好意思……”
“你沒什麼事吧?剛剛那聲音聽得我心驚肉跳的。”
“沒事。咱約地方吃飯吧?邊吃邊聊好不好?”
“好啊。挑一個清淨點的地方吧,我們兄弟可以喝喝酒,聊聊天的地方。嗯,城西的菱湖邊有個小餐館叫‘醉翁’的,要不我們去那?”
“沒問題,一會兒見。”
楊輝拿着手機着實感慨,自己其實真的不能再怨命運有什麼不公平。雖然經受了那麼多的苦難,也遭遇了不少的挫折,但總算苦盡甘來,能擁有這些待自己如手足般的“親人”、愛人,還有什麼可不滿足的呢?
知足常樂啊!這一句永遠也不是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