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正廳,江龍坐在主位上,玉釵端上茶水。
中午的時候江龍冷下臉,發了火,所以鄭治與楊強此刻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你們坐吧。”江龍指了指椅子。
“不敢。”鄭治慌恐。
楊強也是彎下腰恭敬的開口道:“小的站着回話就好。”
江龍端起茶杯小啜一口,也不勉強他們非得坐下。
這二人功利心比較強,小心眼多,該敲打的時候就得敲打一二,不然他們若是爲了爭權奪利,不去好好配合田大壯,田大壯還真收服不了他們二人,江龍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個農莊裡邊,到時農莊裡難免就會變的烏七八糟。
“楊強,你先說吧。”
“是。”
楊強連忙踏前一步答道:“今天聞聽可以向府上借糧,大傢伙做起活計來更加的熱情,原本小的估計後天才能把圈牆砌起來,但看目前這個勢頭,明天傍晚應該就能完成了。
後天大後天給牛圈羊圈上樑蓋頂,再點燃火堆薰上一天,將牆壁烘乾,趕一趕潮氣應該就可以使用了。”
“嗯。”江龍對於這個速度還是比較滿意的。
“小的又去查看一下需要修補屋牆的人家,統計了一下,一共四十二戶人家的屋牆都多多少少裂開了一些縫隙,又或者是房頂漏雨。”見江龍神色舒緩下來,應該還算滿意,楊強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天氣還沒有真正暖和起來,修補屋牆要儘快。”
江龍又喝了一口茶,想了想,開口道:“這樣吧,你先帶着人把家裡有老人的佃農家的屋牆給修補一下,其餘的等把圈砌起來之後再去幫忙。”
“是。”楊強應下。
江龍看向鄭治,“現在你彙報一下吧。”
鄭治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上邊的奇特圖案與歪歪扭扭的記號估計也只有他自己能看的懂,開始詳細的彙報。
江龍這一聽,纔是有些慶幸。
幸好郭妻第一個暈倒,讓自己早點發現了很多佃農家中都有缺糧。
不然這要是家家戶戶的都餓着肚子,強行撐着做活,耕地,不但效率會非常的低,還有可能會因爲餓的久了,一些老人與孩子身體虧損的厲害,撐不住病逝。
真到那個時候,就晚了。
“現在很多人都在李管事那邊借糧,小少爺要不要過去看一看?”鄭治比較精明一些,心眼也多,討巧的說道。
江龍本來不想過去的,不然佃農們看到他,又要感謝,又要磕頭。
不過這時田大壯哄亮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小少爺,大傢伙感激您借錢借糧的救命大恩,想要過來給您磕個頭。”
江龍連忙起身,快步走出正廳。
隨即就見一大羣佃農手裡提着裝有糧食的布袋,臉上佈滿開心的笑容,已經在小院中跪成了一片。
“快起來,地下涼。”
江龍連忙伸手示意大家起身,隨即便是板着臉對田大壯斥道:“大傢伙都是又苦又累的忙了一天,你爲什麼不勸大家早點回去休息?”
“小的勸不住啊。”田大壯慌忙道:“大傢伙非要來給您磕個頭。”
“謝謝小少爺!”
“小的家中已經沒剩幾天糧了,小少爺借糧給我們,是救命的大恩吶!”
“是啊,不過來磕個頭怎麼能行?”
“利息還那麼低,小少爺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小少爺菩薩心腸,將來一定能恢復咱們景府的昔日榮光!”
佃農們神情激動,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將了起來。
江龍看着這些輕易就能滿足,但非常樸實可愛的人們,隱在袖中的雙手逐漸捏緊。
更加堅定了儘快經商,讓他們早點致富的決心。
衆佃農們磕過頭之後就是陸續離開,說是不能打擾江龍吃飯休息。
等佃農們全部走出小院後,李管事黑着一張臉走上前,“小少爺,您許的利息也太低了吧?”
聲音中夾雜着異常的不滿。
江龍就知道李管事會有意見,所以之前當面只是說會收利息,卻沒有說收多少利息。
不然當時就說出來二分利,李管事肯定要爭執。
李管事要是和自己卯上,是很難被說服的。
畢竟在李管事眼中,銀錢高於一切。
在李管事看來,給佃農們借糧,就已經是發大善心了,利息收高點,也在情理之中。
江龍不想和李管事理論,知道說不服,而且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陪李管事磨嘴皮子。
於是只是攤開手道:“話都已經說出去了,你總不能再讓我收回來吧?”
“這……”李管事一陣氣悶。
江龍身爲景府的小少爺,此次來管理農莊是第一次歷練,不管事情最終能不能辦成,但卻一定要豎立起威信來。
自然是不能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的。
江龍這時給田大壯打個了眼色,田大壯就是連忙拉着李管事往外走,“這一會的功夫可能又有人家借糧,咱們再去糧倉那裡瞧瞧。”
李管事不甘不願的被拽走了。
寶瓶拿着稿紙,一路上歡快的來到林雅暫住的小院門前,因爲小院中栽有果樹,樹枝較爲稠密,可以遮擋住人的視線,所以等她踏進院門又前行了幾步之後,裡邊兩個正在低語交談咬耳朵的人才看到了她的身影。
一個是頭髮花白的婆子,猛然見到她後神色慌亂。
曲膝行了一禮,也沒有說話,就是匆匆的離開。
另一個是林雅帶來的陪嫁丫環杜娟。
杜娟臉上的笑容也是有些不自然,前迎幾步,主動開口道:“寶瓶姐姐過來了。”
“嗯。”寶瓶看了看杜娟,又狐疑的轉身瞄了一眼那個已經走到了院門口的婆子的背影。
杜娟心裡咯噔一下,連忙上前挽住寶瓶的胳膊肘兒硬是往屋裡帶,一邊還說起了話,“姐姐是來找少夫人的吧?”
“小少爺讓我送這個過來給少夫人。”
寶瓶收回目光,隨意的揚了揚手中的紙張。
“這是?”杜娟猜道:“是灰太狼與喜羊羊的故事麼?”
江龍已經給林雅送過來好幾次寫着灰太狼與喜羊羊故事的手稿了,所以杜娟早就知道,還讓林雅讀給自己聽,也已經是聽上了癮。
“不是,這是新故事。”提及這本神話小說,寶瓶便是被岔開了心思,雙眼發亮,“這個故事比灰太狼還要好聽呢。”
“真的?”
杜娟眼珠轉動,“那待會少夫人念讀的時候我也要待在旁邊好好的聽一聽才行。”
“包管你聽上癮。”寶瓶一臉驕傲,好像這故事是她寫的一樣。
“寶瓶姐姐說的這般肯定,妹妹自然是信的。”杜娟先是附和一聲,隨即輕咳,故作隨意的又道:“我託剛纔那個婆子去附近的鎮上買點小物什,她的腳程太慢了,這天都快黑了,纔給我送過來。”
“哦。”寶瓶無所謂的應了一聲。
“姐姐剛纔有聽到我和那婆子所說的話了麼?”杜娟的雙眼中,突然閃過一道銳利的光芒。
寶瓶本來只是有些疑惑杜娟與那個婆子爲什麼有點鬼鬼祟祟的。
也沒有放在心上。
但現在杜娟接連試探,反而讓她上了心。
畢竟是從小在景府這樣的豪門中長大,寶瓶雖然活潑純真,但卻不代表她沒有心計。
“沒有啊,不知道杜娟姐姐讓那個婆子去小鎮上代買了什麼東西?”
寶瓶一臉天真,心下其實是不動聲色。
“別提了,讓她幫着買幾個新奇的小玩意,結果沒想到……”說到這裡杜娟飛快的撩了下衣袖,隱隱露出系在手腕處的一根紅線繩,憤憤說道:“她就給我買來這麼個東西,真是氣死人!”
“姐姐要買什麼小飾品,應該託人到京城有名的銀樓又或者是雜貨鋪去買纔是,這邊的小鎮上能有什麼新奇好玩的小玩意?”寶瓶雖然臉上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但她眼尖,在杜娟掀起衣袖的時候,看到紅線上還懸掛着一個不大的錦囊。
心中一陣思索,那錦囊裡裝的是什麼?
二人一邊聊着一邊來到正廳門前。
杜娟先是揚聲請示了一句,聽到林雅讓進去,這才擡手掀起門簾,“寶瓶姐姐請進。”
“杜娟姐姐客氣了。”寶瓶先是點了下頭,這才踏進了門檻。
林雅已經從椅子上站起身,迎了上來,寶瓶是江龍身邊的貼身大丫環,而且和江龍從小一起長大,算不上天生一對的金童玉女,但也可以說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情份自然是和別的丫環不同。
即便她是少夫人也不敢小瞧,必須得給幾分面子。
“少夫人快快請坐。”寶瓶不是那種愛擺譜的人,立即快走幾步,扶住了林雅的胳膊肘兒,扶着林雅又坐了回去。
林雅之前雖然和寶瓶見過好幾次面,但卻還沒有真正打過交道。
最早的時候,寶瓶與玉釵二人還指明是她把江龍氣的吐了血。
本來是對寶瓶沒有好感,且帶有幾分警惕的。
但此時見寶瓶對自己很是恭敬,一雙烏黑的杏眼中,眼光也是非常的乾淨純潔,便是不由自主的對寶瓶心生幾分好感。
“你也坐。”林雅道。
寶瓶推辭了幾次,這才陪着坐下。
“這次奴婢是奉小少爺的吩咐,把這幾張紙稿拿給少夫人。”
林雅美眸就是一亮,“是灰太狼與喜羊羊的故事麼?”
“不是,是一個神話故事,可好聽了……”寶瓶喳喳的張嘴就是歡快的講了開來,不過卻是講的有頭無尾,把故事情節全都給打亂了。
不過就算如此,一聽石頭居然孕胎,而且還蹦出個猴子來,林雅與杜娟也是被故事給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