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媽媽找來筆墨,小心翼翼的把藥方認真記下。
之後又念給江龍聽,進行比對,生怕漏掉一兩種藥材。
中藥方本來就很冗長,有時一個方子就能涉及到數十種藥材,而且對於藥材和份量極有講究,不可以出錯,而江龍則是除了配解藥,另外還加入了另外兩個方子的材料,所以光是寫這張方子裡的藥材,姚媽媽就是整整用了一張紙頁。
之後,江龍又給姚媽媽說了熬藥的方法與注意事項。
又用去半頁紙張。
雖然要熬三種藥湯,但姚媽媽卻沒有多問,還以爲這三種藥先後喝下才是解藥。
“奶孃,這其中有很多名貴的藥材……”
江龍說罷,有些遲疑,景府的確是財大氣粗,但想要動用大筆的銀子,必須得先得到景老夫人的首肯才能從管理庫房的賬房先生那裡取出,但現在還要隱瞞景老夫人呢。
姚媽媽卻是笑着將紙頁疊起,小心翼翼的貼身放好,“你忘了?夫人曾有大筆的嫁妝,老夫人當年和夫人有些個不合,夫人去逝後老夫人也不想接手這筆財富,便交給奴婢來打理。
這其中雖然有人蔘鹿茸等名貴藥材,但也不必支會老夫人,只需要從夫人留下的那筆嫁妝中取些銀子便是。”
江龍在原身的記憶中尋找,還真有這麼一回事情。
時間太晚了,已經是深夜時分,又聊了幾句,景江龍又告訴姚媽媽一件重要的事情。
姚媽媽就勸江龍早點歇下休息,剛纔吃了點東西,江龍纔打起幾分精神,現在又有疲憊的感覺襲來,便聽話的閉上眼睛,任由姚媽媽幫着蓋好棉被,掖好被角,沉沉的睡去。
姚媽媽吹滅了燭火,輕手輕腳的走出臥室。
找到玉釵與寶瓶,吩咐二人認真守夜,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景江龍閉上眼睛後不大功夫,就是進入了夢鄉,等再次睜開眼睛,太陽都已經曬屁股了。
這一覺睡的極香。
不像沒有穿越過來之前陷入的那片黑暗,那是無邊的孤寂陰冷,而且有種腳不沾地懸吊在空中的難受感覺,這一覺則是睡的很踏實。
剛剛醒來,就被玉釵給發現了。
“小少爺您醒了?”玉釵歡喜的上前笑道。
昨天江龍吐血昏迷着實把人嚇了一大跳,連徐大夫都說可能沒得求了,即便之後又醒了過來,但今天早上衆人也仍然是很不放心,景老夫人這一早上都已經派了五六個丫環前來打問,詢問江龍醒了沒有。
“嗯。”
江龍回了個笑容,不過隨即就是眉頭皺起。
因爲那熟悉的*的氣味,又是傳入了鼻腔。
他的目光,不自覺的就是望向了窗臺的方向,那裡仍然擺放着生石花,星燈草,昨天被他掐滅的薰香,這時已經被再次點燃,香爐上方淡藍色的煙霧嫋嫋升空。
他下意識的動作正好被玉釵看到,少女就是吐了吐粉嫩的舌頭笑着說:“昨天奴婢大意,沒有發現何時薰香滅了,今天早晨起牀收拾房間,纔看到了重新點燃。”
江龍的目光就是移到了玉釵的身上。
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他只相信景老夫人和姚媽媽。
不過他見玉釵神態自然,笑容真切,便沒有懷疑是玉釵暗中動的手腳。
聽到屋內響起了江龍的聲音,躺在臥室外間閉目休息的寶瓶,就是立即睜開雙眼,飛快的起身穿鞋,撩起珠簾走了進去。
“小少爺。”見江龍精神頭不錯,寶瓶歡喜的叫道。
“昨天晚上是你值夜?”
江龍看了過去,發現寶瓶的神色有些疲憊,便是說道:“別累壞了,你再去休息一會吧。”
豪門世家中,主人的貼身丫環都會被安排值夜,如果主人夜間醒來口渴想要喝茶,貼身丫環便要上前伺候,值夜的時候還得打起精神,一般情況下貼身丫環都是在外屋值夜,裡邊主人醒來只需要小聲咳嗽,丫環就要趕緊進去。
如果打盹沒有聽到,第二天,就要挨罰。
如果是慈善些的主人還沒有什麼,但如果遇到尖刻心狠的,貼身丫環少不了得受些皮肉之苦。
“那可不成,奴婢還要趕緊去給老夫人報信呢。”
寶瓶長了一張圓圓的臉,笑起來紅撲撲的,像是紅蘋果一般,“老夫人很擔心您,都派了好幾撥人前來打問您醒了沒有。”
“是我不好,害老夫人操心了。”
“小少爺不必自責,您只要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就行。”
忽然,門外傳來了聲音,江龍望去,目光穿過珠簾,就見姚媽媽端着一個紅木托盤慢慢的走了進來,人還沒有走到近前,一陣濃濃的中藥味就是已經在房間內瀰漫了開來。
玉釵與寶瓶皺了皺小鼻頭,露出厭惡的神情,顯然很不喜歡聞中藥的味道。
“奴婢去給老夫人送信。”
寶瓶先一步溜掉。
玉釵緊隨其後,“奴婢去給小少爺端膳食。”
姚媽媽小心翼翼的把托盤放在桌子上,不滿的瞪了一眼二女的背影,顯然看穿了兩個女孩的小心思,“這兩個丫頭真是不像話,要好好管教才行。”
“不必了,小事一樁而已。”江龍笑道:“我長年累月的喝藥,她們現在已經是聞怕了中藥的苦澀味,其實我也一樣,如果不是必須得吃,我早就跑到一邊去嘔吐了。”
“小少爺就是太過縱容她們兩個了。”
姚媽媽一臉無奈,然後從袖中取出一截薰香,走向了窗臺的方向,待見到之前的薰香已經被點燃,臉色一變,趕緊伸手將之掐滅,急慌慌的問道:“這薰香是誰點着的?”
“玉釵。”江龍答道。
見姚媽媽聞言後臉色一變,連忙又道:“她應該是無意間發現薰香滅掉了,才重新點燃的。”
原身生前頗爲喜歡生石花與星燈草的奇特,一個長在石頭上,一個夜晚能發光,將四周照亮,所以養在屋子裡。
至於薰香,原身卻是沒有特殊的要求。
不過很多世家豪門裡的公子小姐都喜歡點薰香,一是好聞,二是可以掩蓋異味,再則,就是大部分薰香都有驅趕殺滅蚊蟲的功效,與現代的花露水的功用差不多。
“還是小心些爲好。”姚媽媽卻是打算暗中留意一下玉釵有無異常。
把香爐中的薰香取出,姚媽媽換上新帶來的,將之點燃,然後重又走到桌前,用手背試了藥碗的溫度,開口道:“已經可以喝了,小少爺,這三碗先喝哪一種?”
江龍用手一指,先喝解毒的那碗,嘴裡則道:“這藥按我說的方法與步驟熬好便成,千萬不要嘗試。”
要知道這其中一種是他配製的毒藥,用來防身的。
見血封喉!
“昨天您就交代過了,這藥都是我親自熬的,不會讓人隨意嘗試。”姚媽媽端着藥碗坐到牀邊,用勺子攪了攪散發着熱氣的深褐色藥湯,要親自餵給江龍喝。
江龍連忙伸手接過,說道:“這中藥啊,不能用勺子喝,那樣太苦了。”
言罷,先是小喝一口試了試溫度,覺得可以,接着便是一仰頭,把整碗藥湯全都灌進了肚子裡。
在喝藥的時候,他儘量讓湯水避開味覺最靈敏的舌頭。
姚媽媽笑了,以往總要勸一勸小少爺,景江龍纔會乖乖的聽話喝藥,而現在江龍,卻給她一種逐漸長大了的感覺。
稍待片刻,江龍又把那碗由大量名貴中藥按照古方熬製的藥水喝進了肚中。
這碗藥湯剛下肚,腸胃裡就是傳來一陣熱呼呼的感覺。
這是藥性快速散發的體現。
“那碗藥你幫我放到牀底下,不要讓別人看到。”
江龍吩咐,打算待這碗藥放涼之後,再將之利用。
姚媽媽剛剛彎腰把藥碗放在牀下,又放下牀單遮掩,就聽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小院中傳來。
“一定是老夫人來了。”姚媽媽說道。
江龍連忙起身,想要迎一迎,不過還沒等他下牀,景老夫人就已經扶着寶瓶的手臂快步走了進來。
“奶奶。”江龍叫道。
不知怎的,在看到景老夫人那熟悉又親切的面孔後,江龍覺得體內有一種暖流在涌動,這難道就是親情,血脈相連的感覺?
前世江龍被父母拋棄,在孤兒院長大,雖然老院長對他極好,但他卻是從來沒有嘗試過這種奇異,能暖到人心窩子裡的感覺。
這應該是原主身體本能的感應,江龍瞬間明悟!
同時也是下定決心,以後一定好好孝順這位景老夫人。
“江龍。”景老夫人的眼眶瞬間就是紅了。
仔仔細細的把江龍從頭打量到腳,一遍又一遍,確認眼前的孫子比以往精神多了,景老夫人雙手合什,閉着眼睛念道:“阿彌陀佛,佛祖保佑,老天爺總算沒有斷我景家的香火。”
沒穿越之前,江龍是不信鬼神的。
但現在麼,雖然仍是不篤信,但心中,卻也升起了一絲敬畏。
姚媽媽這時看了看景老夫人與江龍,突然開口道:“老夫人,要奴婢說,還真是佛祖保佑了小少爺呢。”
“此話怎講?”
景老夫人疑惑的開口問道。
江龍,寶瓶,以及跟着景老夫人過來的幾個丫環,也都是好奇的望向了姚媽媽。
感謝傲骨鐵心,送的提神醒腦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