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恭喜你啊!”
在鍾白回到技術科辦公室的第一時間,科長單建平就表達了自己對他的祝賀,不過馬上改口道:“不對,從明天開始就不能叫你小鐘了,應該叫鍾廠長了,嘿嘿。”
鍾白當然不會在這些細節上佔這位老實憨厚的科長便宜,笑着擺擺手道:“鍾科長你可別,我這二十一歲的年紀你無論什麼時候叫我小鐘都行。不過這事兒……?”
“那哪行!規矩就是規矩,廠裡要提拔你當副廠長的消息昨天開完廠班子會就定下來了,咱們廠就這麼大點地方,誰還不知道哩?”單建平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笑道:“朱宏傑被抓也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咱們廠總不能一直沒有副廠長吧?這下挺好,咱技術科立馬就出了一個!”
旁邊一直埋頭工作的姜信鵬,這會兒也衝着鍾白豎起了大拇指:“鍾白,真是好樣兒的!我們班這批畢業生,恐怕目前就你做得最好了!這參加工作纔不到兩個月時間,就完成了副科長到副廠長的兩級跳,恭喜啊!”
“這文件不是還沒出麼,姜老師你就別捧殺我了,以前唸書的時候我是個什麼樣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麼?”鍾白立刻自我調侃道:“等明天真的公佈了再說吧。不過,眼下我不關心這件事,我最關心的還是咱們的特種化肥課題,這段時間進展如何了?”
姜信鵬剛要回答,這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陌生的面孔,搶着回答道:“進展很快。這位……就是鍾科長吧?”
鍾白聞聲轉頭望去,只見對方是一名三十多歲快四十的男性,一張國字臉上偏偏長着鷹鉤鼻,給人一種很不協調的感覺,於是他順口問道:“你是……?”
“哦我還忘了自我介紹了。”鷹鉤鼻咧嘴一笑道:“你這段時間出差,我是地區工業局爲了協助廠裡這次特種化肥攻堅任務派來的,昨天剛到。平陽地區化肥廠的初級技術工程師蘇陽,叫我蘇工就可以了。”
蘇陽?
初級技術工程師?
蘇工?
平陽地區化肥廠?
地區工業局爲了協助特種化肥攻堅任務派來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見鍾白愣住了沒理會自己,蘇陽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聲音也變得陰沉了不少:“怎麼,鍾科長是不相信我的話嗎?要不要我把地區工業局的下派文件給你過目過目?”
對方話裡的刺立刻讓鍾白回過神來,看樣子這個蘇陽對自己敵意很深啊。
“我可沒說不相信。”鍾白緊盯着對方的雙眼,問道:“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地區工業局突然派了你這樣一位初級技術工程師到我們廠裡參與特種化肥課題的工作?”
“呵,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蘇陽明顯很針鋒相對:“但是組織的決定必須服從對吧?其實我在我們廠裡也有很多事情要忙,要不是工業局強調年底這個任務很重要,我也不會跑山平縣來。”
見兩人沒說上幾句話就開始出現了濃濃的**味,科長單建平立刻站起身來,勸道:“哎哎,蘇工,小鐘剛剛回廠不知道地區工業局發了文件,我等會讓辦公室送一份複印件過來。哦對了小鐘,這段時間蘇工坐在你那張辦公桌,你今天要是沒什麼工作上的事情就先回去休息吧,這出國出差一趟也怪累的……”
單建平話裡的意思鍾白哪兒會聽不明白,自然是不想兩人在技術科就吵起來。
但自己的辦公桌被佔用,這就讓人不爽了。
雖然這看上去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可身在職場、尤其是鐵飯碗職場裡大家都很清楚一個事實,自己的辦公桌象徵意義很大。
它不僅僅是每個人工作的地方,多大的辦公桌、擺放在什麼位置、坐在這裡的人是什麼身份,這些在華國自古以來都是有傳統的。
雖然平時鐘白在單建平面前從來不在乎這些小節,但那是因爲對方是單建平,是他們技術科的科長,是一位老實人,對鍾白可以說是掏心掏肺的支持,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這個狗屁蘇陽又是什麼玩意兒?
地區工業局下派幫助自己的特種化肥課題?
怎麼自己覺着這個舉動像是平陽地區化肥廠想要通過派人入駐廠裡,從而在特種化肥這件事上分一杯羹呢?
不要說鍾白從來對地區工業局沒有任何印象,就單憑今天這個蘇陽見面後的第一表現,以及對方強調來自於平陽地區化肥廠那股高高在上的口氣就讓人覺得不爽。
一提起平陽地區化肥廠就讓鍾白想到那次在展銷會上,自己碰到的那位技術科科長柳東昇的嘴臉。
也是那股秘之優越感、也是那種用俯視的眼光看待山平縣化肥廠的節奏。
現在平陽地區化肥廠突然派人來,還是打着所謂地區工業局的名頭,鍾白可不認爲這個蘇陽能做什麼幫忙的事情。
“就是啊,聽說你剛剛出國去歐洲的對吧?聽說去了那邊回來都要倒時差,就先回宿舍睡覺去吧。”蘇陽嘴角一撇,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特種化肥的工作我就暫時先幫你做着。”
這種赤果果的摘桃子,鍾白能忍?
一股莫名的噁心感頓時從鍾白的心中涌出,在聽到對方這番話之後,他的臉色慢慢變得冰冷起來。
就在連姜信鵬都覺得不對勁,以爲兩人要打架的所以馬上站起來準備將兩人分開的時候,鍾白卻突然後退一步,臉上的表情由陰轉晴,眯着眼睛問道:“你剛纔說讓地區工業局撤回下派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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