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軍的離去,讓化驗室內凝重的氛圍縮減了不少,不過衆人的神色依舊各有所現。
原料科科長馬子明就差把“焦急”二字寫在臉上,因爲現在幾乎已經確定是原料的問題,他這個原料科科長還能跑得了干係?
見楚軍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馬子明趕緊湊到副廠長朱宏傑身邊,小聲對他說道:“朱廠長,這事兒我……”
“這裡是化驗室。”朱宏傑冷冷的打斷了馬子明的話:“原料的問題,等楚廠長回來了再談!”
說完,朱宏傑也拂袖而去。
而辦公室主任黃興志扭頭看到鍾白又跟了過來,還不忘對他說了一句:“鍾白,事情忙完了記得趕快把你報到證送到辦公室來!”
說完,黃興志也趕緊跟着朱宏傑的腳步一同離開,剩下的都是幾位剛纔的科長。
童四方雖然不是化肥廠的人員,但剛剛詭異的氣氛,以及衆人此刻各色的表現早已盡收眼底,知道應該是追究責任的重擔壓得每一個人都有些心情沉重。
他轉頭朝着自己的學生王天林走去,用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天林,放輕鬆一點。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科長,天塌下來還有大個兒的頂着。”
這話立刻讓王天林心中一暖,深呼吸了一口,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道:“謝謝老師……”
“既然事故調查完畢了,今天下午咱們就抓緊時間把結論報告寫出來。天林、單科長、馬科長還有小鐘,咱們一塊兒找個辦公室把這事兒做了吧?”童四方轉頭問道。
但除了剛纔和他一起的單建平點了點頭外,其餘幾人都擺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狀態,顯然還有內情。
王天林見狀只好對童四方說道:“老師,您也不急着今晚就回省城吧?這事兒能等楚廠長回來再說麼?”
說着,王天林還給童四方使了使眼色,那意思是有些話單獨給您彙報。
童四方心裡有些鬱悶,他不是一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倒也不是因爲他想急着趕回省城,而是這事兒都已經板上釘釘水落石出了,還不早點把結論出了,糾結個啥?
“天林,你什麼時候工作作風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童四方的語氣中帶了一絲不滿道。
王天林只好苦笑道:“哎,老師……咱現在去您招待所房間說成不?”
童四方想了想道:“行,那報告的框架就麻煩單科長先弄一下,我看你之前那個分析報告就寫得挺好的。”
單建平是個很單純的人,巴不得趕緊做點事,聽到這話也就立刻點頭道:“沒問題。”
現在廠領導已經走了,剩下的人員也就沒啥大事做,大家紛紛各自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
鍾白也想趁機開溜輕鬆一下,但是跟着王天林一起離開的童四方眼尖發現了他的想法,馬上轉頭一伸手將鍾白拉住:“小鐘,你跑什麼?跟我們一塊過去。”
鍾白其實是想給單建平請個假到縣城去一趟,找找自己的報到證,但這會兒只好搪塞道:“啊,我沒跑,這不事情已經先告一段落了麼?我還說回科室打掃一下衛生……”
“還沒下班打掃什麼衛生?走走。”童四方可不管那麼多。
王天林沒想到老師不管幹什麼事兒都要把鍾白拉在一起,但這會兒也沒法說什麼,只好跟在後面一起,心裡想的卻是多了個鐘白,等會兒該怎麼說?
……
來到招待所房間,在這封閉的空間內王天林總算表現沒有剛纔那麼彆扭了,但轉頭一看找到這次磷肥事故原因的最大功臣鍾白,心裡不禁有些堵得慌。
“都站着幹嘛?坐啊。”童四方倒是很大方,自己先在沙發上坐下來。
明明是學生要單獨找老師談事情,鍾白也不清楚這老教授爲什麼非把自己拉上,但也只能無奈的坐了下來。
王天林一坐下,剛開口就繞不開這個話題:“老師,結論報告這事兒,能不能先緩緩……”
“緩緩?那你來省城火急火燎的找我,讓我馬上坐火車趕過來查原因,現在在小鐘的幫助下咱們高質高效的把事情搞清楚了,你現在又跟我說緩緩?”童四方白了一眼王天林:“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好!”
王天林只好喏喏的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鍾白一直在觀察王天林的一舉一動,再結合剛纔在化驗室裡那詭異的一幕,心裡已經有了猜想。
見兩人不說話,空氣中維持着一種尷尬的氣氛,於是試探性的開口問道:“王科長,是不是這批磷礦石的來源有問題,牽涉到廠裡的人?所以你不想讓童教授馬上出結論報告?”
他這句話剛一出口,王天林立刻猛的擡起頭來,用驚疑的眼神望着鍾白:“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雖然王天林矢口否認,但表情和語氣無疑出賣了他,鍾白立刻意識到自己說到點子上了!
好歹鍾白上一世也在大大小小的企業裡待過,這種出事故的場面也見了不少,經驗絕對比這位縣化肥廠的質檢科科長豐富許多。
一般來說,事故出了,開始大家都急着解決問題,然後找原因,最後一步纔是查責任。
換到山平縣化肥廠這次的磷肥事故上來,停產磷肥早就停了,這一個多月就卡在找原因的過程中。
“你一個剛進廠的小年輕知道些什麼!”王天林這下終於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語速加快,就連臉色也變得潮紅起來:“廠裡上上下下幾百口人,這次事故縣裡已經關注很久,追查責任的話也說了不是一天兩天,如果報告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按照我們看到的寫,那可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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