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劍拔弩張 第二十節

五月上,長城要塞。

左賢王被刺身亡的消息震驚了匈奴人,單于庭各部首領隨即爲大單于的人選問題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左賢王被刺,鐵燁陣亡,目前大單于的最佳人選當然是右賢王於夫羅了。但於夫羅的部落在抵抗匈奴叛軍進攻美稷的時候遭到了很大的損失,實力相比日逐王去卑,差距較大。大單于到底是按繼承人的順序還是按部落實力來推舉,匈奴各部落首領意見不一,分歧嚴重。

就在單于庭爭論不休的時候,麴義出面了。他找到去卑,明確告訴他大漢國的天子和鎮北將軍府都中意於夫羅。麴義希望去卑支持於夫羅繼任大單于,退出大單于之爭,儘快重建單于庭,大家齊心合力北上攻擊匈奴叛軍。對大單于之位志在必得的去卑非常氣憤,他說你們的皇帝陛下已經說了,大單于由我們部族自己推選,其他人無權干涉。爲什麼你們不信守承諾,出爾反爾?這是不是大人自己的意思?是不是大人被於夫羅買通了?我要上書大漢國皇帝陛下,問問你們的皇帝陛下是不是這麼說的?

麴義臉色頓時就變了,他面如寒霜,大聲說道:“如果你不退出大單于之爭,我大漢國軍隊立即撤回長城要塞。”

“大人是威脅我還是命令我?”

“威脅也罷,命令也罷,你不幹也的幹。”

“大人私自干涉單于庭內部事務,這是死罪,大人難道忘記了前護匈奴中郎將張修張大人是怎麼死的嗎?”

“你敢威脅我?”麴義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道,“你把眼睛睜大了看看我是誰?沒有我,你們早就死絕了,哪裡還有什麼大單于?我再說一遍,你立即給我退出大單于之爭,否則……”

去卑看着麴義眼裡的殺氣,腦後一涼,霎時想到了鐵燁。鐵燁是不是麴義派人殺的?他那麼好的武功,也會被流箭射中?漢人爲什麼要殺鐵燁,爲什麼要把自己逼出大單于之爭?於夫羅做了大單于,對漢人有什麼好處?驀然,去卑醒悟過來,原來漢人是要穩住劉豹,穩住幽州的一萬匈奴鐵騎。漢人爲了在幽州取得勝利,什麼事都會幹的,甚至藉口殺了自己都有可能。

去卑嘆了一口氣,點頭答應了。沒有大漢國天子的承認,沒有鎮北將軍府和護匈奴中郎將府的幫助,自己就算做了大單于也是個短命的大單于,自尋死路而已。他接着馬上就提了個要求,這個時候不提將來就沒人理睬自己了。

“我要帶着族人內遷到長城以南。”

麴義上次答應去卑帶着族人內遷長城以南的前提是左賢王活着回來做大單于,但現在情況變了,麴義自然也就不會答應了,然而去卑念念不忘此事,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心願,他不能輕易放棄。

麴義見他答應了,心裡一喜,說道:“可以,我信守諾言。”

“不行,大人答應了不行。”去卑說道,“大人要立即給你們的皇帝陛下上書,我要大漢國皇帝陛下親口允諾的聖旨。”

麴義望着他,搖頭笑道:“你真是賺了。那好,我立即上書陛下,但你也不能白讓,你總要給於夫羅提點要求。”

“什麼要求?”

“讓劉豹做左賢王,單于庭儲副。”

去卑瞪大眼睛,舉手驚呼道:“大人,這怎麼可能?這是誰的主意,有沒有腦子啊?”

“鎮北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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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卑主動提出放棄,支持於夫羅繼任大單于,這大單于之爭也就煙消雲散了,大家隨即齊心協力,迅速重建單于庭。然而,這個時候麴義卻突然提出了一個讓單于庭難以接受的要求,麴義要求大單于任命大當戶劉豹爲左賢王,單于庭的儲副。大單于於夫羅嗤之以鼻,當即予以拒絕。這怎麼可能?天方夜談的事。給劉豹一個部落小王還可以,但讓他做單于庭的儲副,無論如何都不行,想都不要想。

劉豹有部落族衆嗎?有實力嗎?有戰功嗎?你大漢國雖然幫助我們平叛,有恩於我單于庭,但總不能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連儲副這種事都干涉吧?你這也太過份了。

麴義拿眼睛看着去卑。去卑心領神會。麴義的意思很明白,他要自己出面支持劉豹做儲副。自己實力強勁,尤其是鐵燁死後,左賢王呼樓蘭的部落也都跟了自己,現在自己是單于庭的右賢王,在單于庭說話有份量,大單于於夫羅不敢不聽。要不是自己主動退讓,這個大單于哪裡輪得到他做。自己只要能帶着族衆進入長城以南,和單于庭基本上就沒有什麼關係,以後自己這個部落王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根本不用看單于庭的眼色,更不用向單于庭進貢和聽從單于庭的調遣。爲了這個美好的未來,他要把麴義伺候好,不能把他惹翻了。

去卑站出來,說自己的部落族衆堅決跟在劉豹後面,支持劉豹。去卑這一句話石破天驚,把單于庭的一幫官僚貴族都聽傻了。去卑聽劉豹的?這不是笑話嘛。劉豹是什麼玩意兒,去卑能聽他的?但去卑既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了出來,這話就不能不信。這個去卑到底拿了麴義什麼好處,這麼盡心盡力的幫忙?漢人爲了幽州的那一萬鐵騎,爲了討好劉豹,竟然這樣明目張膽地干涉單于庭的內部事務,實在是太過份了。

單于庭的部落王和貴族官僚吵成一團,尤其是於夫羅的大兒子和他的跟隨者,好好的一個儲副突然就飛了,誰能接受?

麴義心裡冷笑,一臉的不屑之色。什麼東西?爲了權勢,父子兄弟之情都不要了,就連攻擊叛軍的事都拋到九霄雲外了。他站起來,盛氣凌人地說道:“鎮北將軍說了,只要劉豹從幽州回來,戰功就有了,實力也有了,部族就更多了,誰要是不服,到鎮北將軍府論理去。不要爭了,就這樣吧。”他甩手走了。匈奴人氣得咬牙切齒破口大罵,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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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夫羅繼立大單于之後,匈奴人就有了兩個大單于。須卜骨都侯佔據了美稷城,在十七部首領的擁戴下做了匈奴叛軍的大單于。兩人一南一北,各自建立了單于庭,互相指責對方是叛逆。須卜骨都侯勢大,於夫羅有大漢國的鼎立支持,匈奴叛軍的一些部落在兩者之間搖擺不定,無所適從。部落首領雖然人心各異,但他們心裡其實都清楚,匈奴人居住的是大漢國的領土,如果大單于沒有大漢國皇帝的承認,甚至被大漢國皇帝指責爲叛逆,他的下場可想而知。現在大漢國北疆戰事頻繁,無力顧及匈奴,一旦北疆穩定了,大漢國皇帝肯定要騰出手來痛擊匈奴叛軍,到時候跟在須卜骨都侯即使保住了性命,也要被趕出大漢國的領土。出了大漢國的領土就是鮮卑人的疆域,給鮮卑人當奴隸就不如給大漢國皇帝做臣子了,這兩者之間的待遇可是天壤之別。

然而,讓部落首領猶豫的卻是今天的北疆形勢對大漢國非常不利,鮮卑人連續出擊,大漢國的軍隊窮於招架,狼狽不堪,一旦鮮卑人攻破雁門關佔據了北疆,大漢國再想奪回去就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如果鮮卑人勝出,跟在須卜骨都侯後面就能發大財,大家不但可以南下肆意擄掠,還可以佔據更多水草豐茂的牧場,尤其重要的是,那時須卜骨都侯根本無須得到大漢國皇帝的承認,他就是匈奴人的大單于,因爲那時這塊地是匈奴人的了,匈奴人是居住在自己的領土上,和大漢國半點關係都沒有。將來,等到大漢國勢力強盛捲土重來,早就時過境遷了,那時大漢國皇帝只要匈奴人臣服,什麼條件都會答應,至於勢力衰落的於夫羅早被踢到一邊去了。

就在匈奴叛軍各部落首領四下觀望,彷徨躊躇的時候,護匈奴中郎將麴義卻給了他們重重一擊。

漢軍化整爲零,頻繁出擊,打了就跑,久而久之,匈奴叛軍習慣了,他們有時候遠遠看到漢軍小隊殺來,連軍隊都不集結,舉起牛角號吹兩下,就把漢軍嚇跑了。到了中旬,草原上下起了大雨,瓢潑大雨,整個大草原都浸浴在朦朧的霧靄裡。日夜出沒的漢軍鐵騎隨着大雨的出現,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匈奴人沒有在意,他們在大都尉蕩撒和封澈的帶領下,陸續聚集到谷羅城躲避大雨。

麴義集結了四萬鐵騎,冒雨奔襲谷羅城。匈奴人看到漢軍出現,既不集結,也沒有鳴號報警,而是象以往一樣,一邊大聲笑罵着,一邊懶懶散散的吹號嚇敵,直到漢軍殺聲震天,鋪天蓋地的從雨幕中衝出來,匈奴人才意識到自己輕敵上當了。匈奴人倉惶迎敵,拼死突圍,但因爲受到大雨的干擾,幾次突圍失敗,死傷慘重,大都尉蕩撒和封澈先後戰死,匈奴人失去指揮,更是亂作一團,一萬三千多人被斬七千,餘衆紛紛繳械投降。

匈奴叛軍在谷羅城大敗,全軍覆沒,震駭了匈奴諸部,許多搖擺不定的部落首領突然明白了,大漢國就是大漢國,他再怎麼傷痕累累,但他終究還是一個巨人,一個無法戰勝的巨人,得罪了這個巨人,最後的下場一定很慘。於是,許多部落首領暗自派人到長城要塞,向於夫羅表示效忠,說只要於夫羅殺回美稷,重創須卜骨都侯和白馬銅之後,一定重新投靠單于庭。腳踏兩條船總比一棵樹上吊死要好,既安全又穩妥,這也是小部落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唯一辦法。

於夫羅精神大振,要求麴義立即趁勝攻擊美稷,但被麴義一口回絕了。麴義毫不客氣地說,谷羅城一戰,佔盡天時地利,可一不可二。如今大軍糧草武器不足,人馬疲乏,草原上雨水不斷,根本不具備再次聚集大軍征伐塞外的條件,另外,叛軍遭此重必定會吸取教訓,小心謹慎,不會再給自己這樣的機會了。現在叛軍重兵屯守美稷,要打就是硬戰血戰,雙方實力差距較大,無法進行決戰。還是耐心等機會吧。

於夫羅很生氣,認爲麴義是在故意刁難自己,於是數次上書大漢國皇帝陛下,懇求天子催促麴義儘早出兵攻打美稷。

天子聽從了尚書檯的意見,沒有答應於夫羅,他下旨重賞麴義和漢軍將士,命令麴義繼續分兵遊擊,拖住匈奴叛軍,務必不讓他們分兵支援雁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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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晉陽。

麴義雖然在谷羅城大勝,但對整個北疆的危急形勢並沒有起到絲毫的改善作用。

徐榮看完麴義的報捷文書,欣喜之餘突然想到了鼓勵黃巾軍士氣的辦法。他急令李瑋趕到晉陽,把襄楷大師請到了鎮北將軍府。徐榮毫不避諱的把北疆的險惡形勢詳細地對襄楷做了一番解說,“我請大師來,就想借助大師的力量,一是穩定民心,二是激勵黃巾軍將士爲國而戰。”

襄楷大師顯然對黃巾軍的內部很瞭解,他沉默半晌,面露難色,“大人,黃巾軍的事的確有點難辦。不過,大人完全可以從黃巾軍抽調忠一批義之士組成一支萬人精兵。雁門關如果再有萬人相助,堅守不失應該綽綽有餘。”

徐榮苦笑,攤開案几上的地圖,指着雁門關說道:“大師請看,北疆的戰局目前錯綜複雜,我們處處受制,沒有任何勝算。如果一直這麼被動挨打下去,我們丟失的不僅僅是幷州的北方四郡,還包括長城要塞以北,幽州的東北部,甚至整個幽州。所以,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守住雁門關,而是要打破這個僵局,變被動爲主動,徹底扭轉整個北疆的不利形勢。”

“鎮北將軍和尚書檯的皇甫大人數次來書,兩位大人都認爲要扭轉當前的不利形勢,關鍵就在雁門關之戰。”

襄楷大師白眉掀動,豁然大悟,“大人要擊敗鮮卑人?”

“對。”徐榮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守住雁門關對整個戰局沒有任何助益,鮮卑人雖然進不了關,但實力猶在,鮮卑人只要有實力,他們就可以隨時入侵,因此,我們只有擊敗鮮卑人,把他們打得損兵折將,才能動搖鮮卑人的根本,才能把鮮卑各方勢力之間的平衡打破。這個平衡一旦被打破,鮮卑人就要內亂。我們等的就是這個內亂,只要鮮卑人內亂,互相征伐,他們就無力南侵,而我們則可以趁機穩住北疆,收復失地。”

襄楷大師輕拍案几,低聲驚呼道:“好計,好計啊。”

“但是,現在雁門關外的鮮卑人已經達到了十萬之巨,這是我們事先沒有預料到的,鎮北將軍和皇甫大人也沒有想到,在目前這種情況下,我們要想擊敗鮮卑人,至少要徵調二十萬大軍。”

襄楷瞠目結舌,“這怎麼可能?”

“長城要塞的麴義大人已經率先在谷羅城重創了匈奴叛軍,目前他的大軍已經收縮,現在僅以小股騎兵出擊騷擾匈奴人,以此來拖住匈奴叛軍的兵力。”徐榮指着薊城繼續說道,“鎮北將軍即將發動對薊城的攻擊,並相機拿下右北平的土垠城,做出繼續攻擊遼西的態勢,以此來牽制慕容風的大軍。兩地都將在下月和敵人形勢對峙的局面,以配合我們完成擊敗鮮卑人的重任。”

“下個月?”襄楷難以置信地問道,“大人只有這麼短的準備時間?”

“只要不出意外,時間已經足夠了。”徐榮胸有成竹地說道,“目前糧食和武器正在源源不斷地運到晉陽,唯獨缺的就是這二十萬軍隊。大師可能幫我?”

“當然願意了,想想三十萬人的大戰,激動人心啊。我的大知堂所有弟子任憑大人調遣,堅決參戰。”

“不,不。”徐榮笑道,“目前大師和你的弟子們不是參戰,而是利用各地的法壇,利用《太平經》的教義,鼓動幷州的一百多萬百姓堅決支持我們擊敗鮮卑人,讓這些百姓成羣結隊地趕到各地的黃巾軍營地,要求他們出戰。黃巾軍要保護的不僅僅是大漢國的疆域,而是幷州一百多萬百姓,還有這一百多萬百姓心目中的太平盛世。”

“大人放心,這事不用大人吩咐,我們大知堂也義不容辭。擊敗鮮卑人,保衛我們自己的家園,這乃是天經地義的事,百姓們知道,黃巾軍的將士們也知道,何須鼓動和激勵?只要大人舉臂高呼,幷州兩郡將有百萬民衆追隨在大人身後,北上擊胡。”

徐榮站起來,躬身拜謝,“一切拜託大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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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幽州薊城。

鮮卑人屯兵在漁陽和盧龍塞,沒有任何南下的跡象。

李弘派出大量的斥候活動在漁陽和盧龍塞兩地。他心懸居住在盧龍塞裡的將士家眷的安危,數次派出黑豹義從潛到盧龍塞附近打探消息,但一無所獲。李弘雖然很焦急,但毫無辦法,只好企求老天爺的眷顧了。他幾次在睡夢中被小雨的哭喊驚醒,這讓他寢食不安,數次想提前攻打無終城,但他又擔心驚動鮮卑人,造成大軍首尾不顧,只好強忍悲痛,苦苦支撐。他暗暗發誓,如果找到小雨,他就再也不讓小雨離開自己的身邊了,他已經無法再忍受這樣的擔驚受怕。小雨如果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這一輩子都無臉再回到盧龍塞,回到姬明的墓前。

皇甫嵩的書信提醒了他,讓他驀然醒悟,現在幷州和幽州的戰局是緊密相連的,北疆的戰事是一個整體,是慕容風精心策劃的一個不敗之局。這讓他更加加深了對慕容風的畏懼,相比慕容風,相比皇甫嵩,無論是用兵還是眼光,他都差得太遠了。

他召集鮮于輔、閻柔、朱穆、宋文和餘鵬等人反覆研究北疆的戰局,幾人通宵達旦,殫精竭慮,總算找到了一個破敵之策,那就是雁門關大戰。要想把慕容風精心設計的這一盤死局破掉,只有在鮮卑人之間的內部矛盾上做文章。

拓跋鋒和慕容風之間有矛盾,各大部落和彈汗山之間有矛盾,現在這些矛盾都被慕容風利用戰爭和大漢國的疆土死死地捺了下去,要把這些矛盾重新激發,那隻要在雁門關痛擊鮮卑人,打破鮮卑各勢力之間的實力平衡,粉碎他們擄掠大漢國疆土的美夢。鮮卑人大敗而逃,剩下的事馬上就是內鬥,就象鮮卑人從西疆大敗而歸一樣。那次鮮卑人本來是要內亂的,拓跋鋒已經帶着五萬大軍打到彈汗山了,但一觸即發的內鬥被慕容風輕易地擺平了,估計當時慕容風就是拿了現在這個已經實施的計劃給了拓跋鋒。面對更大的利益,拓跋鋒有什麼理由還要繼續打內戰?當然是握手言和了。如果這次拓跋鋒在雁門關再遭重創,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善罷甘休了,他要是再不控制彈汗山,他就要永遠失去爭霸草原的機會了,而且他還極有可能給至今毫髮未損的慕容風一口吞了。

他們找到了破敵之策,遠在京城的皇甫嵩和尚書檯的一幫大臣們也徹夜不眠,他們也看出了雁門關之戰是北疆戰事死裡求生的關鍵之地,爲此,他們數次呈請陛下,要求加大對幷州糧餉武器的供應,以幫助徐榮儘快打贏這一戰,扭轉北疆的被動局面。

徐榮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獨立支撐着幷州大局,但他的沉默寡言卻遭到了朝中大臣的質疑。徐榮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輝煌的戰績,這個人是跟在鎮北將軍後面累積軍功做到中郎將了,他有這個能力嗎?現在幷州的戰事已經不是堅守雁門關這麼簡單了,而是要擊敗鮮卑人了,重擊鮮卑人,這個戰他能打得贏?能打出扭轉北疆局面的效果嗎?皇甫嵩和盧植心裡沒底,誰都不敢亂說話。朝中沒人瞭解徐榮,隨着這一聲懷疑,立即引來了一片撤換的叫聲。天子隨即下旨讓李弘回幷州主持戰事,李弘拒絕了,他上書陛下說,臣留徐榮大人在幷州主持鎮北將軍府,自然是絕對信任他。徐榮此戰如果不勝,臣願代受其過,以死謝於陛下。李弘還說,相比雁門關之戰,幽州更加重要。幽州北有慕容風,東有叛軍和烏丸人,動輒就是州郡盡失之局,此時絕對不能臨陣換帥,動搖軍心。

天子還待繼續堅持,幽州再傳驚人戰報,上谷烏丸和代郡烏丸起兵反叛,集結三萬大軍猛攻飛狐要塞。飛狐要塞的告急文書一天三報,一個比一個緊急。天子傻眼了,不管了,幽州的爛攤子就丟給李弘去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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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和尚書檯諸大臣緊急磋商,隨即急書冀州牧楊奇,盡一切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向幽州輸送糧草輜重。這樣一來,即使幽冀兩州的馳道被烏丸叛軍截斷了,李弘的大軍也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李弘毫不猶豫,立即命令閻柔帶着燕無畏的五千鐵騎殺進居庸關,同時從舞葉和白鹿兩個部落各自徵調兩千鐵騎隨同出戰,確保上谷郡,務必阻止烏丸叛軍從側翼威脅大軍的安全。

“急令鎮北將軍府,徵調校尉樓麓帶着上谷烏丸的騎兵火速趕回幽州。”

“叫顏良來,讓他帶着五千步卒支援飛狐要塞,堅決擋住烏丸人,確保幽冀兩州之間的馳道暢通無阻。”

“慢着……”燕無畏突然喊住了傳令兵。

李弘奇怪地看着他,笑道:“怎麼?無畏你要親自去飛狐要塞?”

燕無畏笑道:“大人,我能私下和你幾句話嗎?”

鮮于輔、閻柔和玉石互相看看,齊齊大笑道:“無畏,都是自家兄弟,有什麼話在這裡說,爲什麼要和大人私下說,怎麼?你還怕我們知道?”

這幾個人都是從幽州時就開始在一起並肩作戰,私人感情深厚,一向都是無話不說的。燕無畏這種態度讓他們很奇怪。

“是啊,無畏。”李弘笑道,“我們幾個都是老兄弟了,有什麼話不能當面說?就在這說。”

燕無畏笑笑,說這話就我們幾個人私下說說,你們就當沒有聽到啊。他把文丑的牢騷說了一遍,“以我看,幾個冀州將領,大人對子龍最好,對子俊的確有點另眼相看。”

閻柔忍不住笑了起來,“子民啊,有人對你不滿了,哈哈……”

“是嗎?”李弘問鮮于輔道,“羽行兄,你也這麼看?”

鮮于輔嘆了口氣,“顏良不在的時候,都是高覽領軍,相比起來,文丑的確沒什麼機會。五個步兵營統領,就高覽和文丑還是都尉,如果升職,高覽肯定要比他有資格。無畏說的對,這次就讓文丑領軍去飛狐要塞吧。”

李弘笑道:“這是我的疏忽。顏良和文丑相比,文丑要冷靜穩重得多,去年初在冀州的時候,如果沒有文丑,顏良差點要捅簍子。守飛狐要塞,的確還是文丑合適點,但文丑那一營人馬已經不多了。”他想了一下說道,“讓高覽來大營任參軍事,把兩營人馬合併,湊足四千人。高順、徐晃和張震這幾個都是悍將,讓他們一起去,飛狐要塞是丟不掉了。”

“四千人是不是少了一點。”玉石皺眉說道,“要不要讓他們再挑兩千精壯降卒一起去?這是打胡人,降卒都是漢人,他們應該能分出是非?我們北疆的漢人一聽到打胡人,向來都是奮勇當先,沒有退縮的。”

李弘聞言立即點頭道:“從義說的不錯,這是個好辦法。目前我們暫時不會和鮮卑人打仗,利用這幾個月的時間,我們可以整訓一批降卒補充步兵軍,好辦法。”

“我看這樣吧,重建兩營步卒,叫高覽、徐晃、高順,還有各部軍侯都留下,屯長和隊率從其他各部曲抽調,立即從俘虜營精挑一萬降卒開始訓練。”

“叫文丑帶着張震和吳雄,四千士卒,兩千降卒共六千人,騎馬趕到飛狐要塞去支援。”

文丑接到軍令,十分高興,歡天喜地地跑到大帳向李弘辭行。李弘囑咐了幾句之後,笑道:“子俊,以後有什麼事,你親自來對我說,能答應你的我都會答應。過去,你不是喜歡和我說說笑笑嗎?怎麼現在嚴肅了?”

文丑笑道:“大人現在是將軍了,軍務繁忙,我哪裡還敢打擾你,耽誤你的時間。大人只要記得打仗的時候把我帶上,我就很感激了。”

李弘和他一路說笑着,把他送出了大帳。看到文丑生龍活虎一般打馬飛馳而去,李弘不禁嘆了一口氣,隨着官越做越大,事情越來越多,他已經難得和老部下坐在一起談笑聊天了。大家經常不在一起,疏遠多了,連說話都客客氣氣的,顯得很生分。他突然想起了老拐。老朋友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看到他了,這一瞬間他非常想見他,想和他坐在一起聊聊,“令明,走,和我一起去看看老朋友。”

正在兵曹營裡忙碌的老拐驚喜地看着李弘,眼睛頓時溼潤了,“大人養鬍子了?”

李弘拉着他的手,笑道:“我很長時間沒看到你了,我想來看看你,你還好嗎?”

“謝謝大人。我還好,一幫老兄弟都還好,走,我帶你去看看他們,大家一年多都沒看到大人了,都很想你。”

李弘心裡一抖,淚水立時浸溼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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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陪着老拐和一幫盧龍塞的老兵吃了晚飯,大家天南海北地胡吹了很長時間,這才高高興興地和龐德兩人回到了大營。

大帳內,玉石正陪着一個年輕的儒生在說話,李弘看到他,心裡又驚又喜,半天都沒說出話。那個年輕的儒生看到他,也是喜出望外,跪倒在地,大聲說道,“田疇拜見將軍大人。”

李弘急走幾步,一把扶起他,左看右看,笑呵呵地說道:“你長大了,長大了。你父親給你賜字了嗎?”

“父親大人賜字子泰。”年少英俊的田疇回道,“大人,我聽說你帶着大軍來到幽州後,立即就來薊城找你了。”

“你怎麼現在才找到我?”

“叛軍在幽州舉兵起事後,我們全家帶着族人立即遷到了徐無山。”田疇說道,“我們一直躲在山裡不敢出來,一個月纔派幾個獵戶到山腳下打探一次消息。前幾天幾個叛軍的逃兵跑到山裡被我們抓住了,我們才知道大人上個月已經就出關了並且擊敗了叛軍。我聽說之後,馬上就出山來找你了。”

李弘看着興奮的田疇,強忍焦急的心情,緩緩問道:“小雨……”

“小雨姐姐聽說你回來了,高興地哭個不停……”

李弘心頭一鬆,身上的千斤重石隨着田疇的這一句話頓時卸了下來,渾身舒坦至極,田疇後面的話他也不聽了,他滿腦子都是小雨那雙悽怨的大眼睛,姬明那聲撕心裂肺的叫喊,他滿心喜悅,恨不得高聲大吼兩嗓子,突然,他發現小雨在自己的心中竟是那麼重要,這時小雨假如有什麼不測,他就是拿自己的命去交換也願意。

“盧龍塞是怎麼丟的,你知道嗎?”李弘突然問道。

田疇一愣,隨即氣憤地說道:“都是張舉那個狗賊出賣的。張舉起事之前,盧龍塞的守軍全部更換了,守將侯燧就是張舉的門生。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極力反對父親把小雨姐姐送到盧龍塞。張舉和張純兩人起事後,住在盧龍塞的人隨即就被侯燧藉口守關趕了出來,他們無處可去,只好逃到了徐無山。”

“現在這些人呢?”李弘又驚又怒,急切地問道。

“大人不要擔心,後來他們都被父親接到了山寨裡,現在和我們在一起。”

“謝天謝地。”李弘長吁一口氣,舉手稱慶,“立即傳書鎮北將軍府,讓徐大人遍告各部幽州將士,居住盧龍塞的家眷一切平安,請他們萬勿掛念。”

“令明,快去把老伯請來,就說無終城的田家小神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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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石車拖延五天後,終於做成了,這是一臺巨大的車具,僅拉桿就有四尺粗,三丈多長,需要三百人同時拉動拽索才能射出一百五十多斤的巨石,射程大約七十步。

張郃和尹思兩人帶着戰車營的士卒和兵曹營的工匠把拋石車就位後,隨即在拋石車前豎起了數十面巨型盾,以防止城上叛軍用強弓射擊。同時間,數千名的戰車營民夫趕着馬車牛車從百里外的軍都山上運來了大量的巨石。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着鮮于輔從薊城出來了。

田強拒絕了鮮于輔的招降。他自認爲憑藉着薊城的高大堅固,五千士卒,充裕的糧草武器,守上一兩個月絕對不成問題。他多守一天,就能讓逃到遼西的叛軍多得到一天的喘息時間。真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他再率軍投降也不遲,到那時,他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老師張舉和一幫黃巾軍兄弟了。爲了山窮水盡的那一天自己可以順利投降,他對鮮于輔還算客氣,雙方雖然談不攏,但氣氛還融洽。鮮于輔久勸無效,只好告辭,帶着龐德出了城。

李弘下令攻城。

趙雲、聶嘯、姜舞、劉冥、劉豹各自帶着騎兵營圍在四門,旌旗招展,戰鼓齊鳴,吼聲如雷,殺聲震天,擺足了即將攻城的架勢。

在拋石車的後方,鮮于銀、顏良和華雄帶着各自的步兵營列陣於戰車營之後,準備隨時發起衝鋒。

李弘和鮮于輔、玉石、朱穆等人站在拋石車的後方,他望着遠處圍着拋石車忙忙碌碌的人羣,笑着對諸將說道:“如果這傢伙好用,以後我們就多做一點,這樣攻城的時候我們可以少死許多兄弟。”

田重笑道:“大人,上次不同意做的是你,這次要大量做的也是你,你不要說得輕鬆,你有這麼多錢嗎?”

李弘不好意思地說道:“上次不是我不想做,是情況不允許啊。但現在不一樣了,沒錢我都能做出來。”

“哦,大人有什麼高招?”玉石笑道。

“你們知道嗎?徐大人已經在晉陽和安邑兩地擴建軍械作坊了,用的都是當地富豪的錢,反正賒一億錢也是賒,賒十億錢也是賒,乾脆我們一次賒個夠,做個一百臺拋石車,放在各地的要塞裡。以後胡人來攻城,我們用這玩意對付他們,一定管用。”

衆人正在說笑,就聽見前方傳來一聲驚天巨吼,“轟……”一聲,隨着拉桿高高翹起,一塊百斤巨石沖天而起,巨石帶着駭人心魄的呼嘯之聲,向着高高的城牆砸了過去。

巨石轉眼就越過了城牆,沒了。

張郃和尹思對視一眼,滿面羞慚,趕忙招呼工匠調整距離。這下丟臉了,第一炮就打啞了,還炮車呢?

第二發更差,直接掉進了護城河,濺起了丈高巨浪。

雖然兩發都打啞了,但拋石車的巨大威力還是讓戰場上的數萬士卒大開眼界,此起彼伏的歡呼聲霎時間震耳欲聾。

第三發正中城牆垛子,“轟”一聲巨響,那個城牆垛子連同巨石一起消失了。

張郃、尹思、張蕭一幫軍官和戰車營的士卒、兵曹營的工匠,數千民夫們舉手狂呼,興奮的吼聲直衝霄漢,“打中了……”

“上石……上石……砸……砸……”

“轟……轟……”巨石一塊接一塊地砸向了城牆,巨大的撞擊聲驚天動地,就連腳下的地面都開始震動起來,城牆在巨石的猛烈撞擊下,震顫呻吟。

叛軍士卒發現了漢軍的主攻方向,紛紛聚集而來,但他們看到漢軍用了一臺恐怖的戰車在連續拋射巨石後,個個嚇得面無人色,肝膽俱裂。士卒們戰戰兢兢地趴伏在城牆後面,連頭都不敢擡一下,幾個士卒非常不幸地被巨石砸中,頓時血肉模糊,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喊出來就魂歸天府了。

李弘和鮮于輔等人也興奮不己,他們跟在士卒們的後面放聲吼叫,渾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戰車營的士卒們越打越準,巨石集中在城牆的中部,開始了狂轟亂炸,城牆抖動得越來越厲害了。

自中午到黃昏,拋石車連續射出了一百五十多塊巨石,飽受摧殘的城牆終於在一陣劇烈地抖動搖晃之後,轟然倒塌了。

強弓營的數千名弓箭手隨着一聲令下,箭矢齊發。弩車隨即對準了早就列陣在城牆後的叛軍,開始了瘋狂的屠殺。

弩車剛剛咆哮完畢,第一批攻城的一千悍卒就在顏良的帶領下,高聲吼叫着,帶着數十架過河梯橋,象潮水一般衝向了城牆的倒塌處。攻城士卒順着巨石迅速堆爬到城牆缺口的上方,直到這時他們還沒有看到一個敵兵的影子。叛軍士卒早就被弩車射得死傷慘重,一鬨而散了。

漢軍的犀利軍械威力無比,把叛軍士卒嚇得魂飛天外,他們再也不敢在城牆附近露頭了。漢軍佔了一個大便宜,數千士兵緊隨在攻城前軍之後飛速攀越了巨石,衝過了坍塌的城牆,蜂擁而入,激烈的街巷搏殺隨即在薊城各處展開了。

漢軍士卒依照上官的命令,殺進城之後,只幹一件事,那就是以百人爲一隊,拼命的衝,絕對不和敵人糾纏,一直把敵人衝散了爲止,衝得敵人的兵找不到將,敵人的將找不到兵,衝得七零八落爲止。

顏良衝在最前面,他帶着自己的親衛隊一口氣狂奔數裡,一直衝進了田強的府衙。田強看到城牆被攻破,正帶人準備堅守一下府衙,找個機會投降了事,但漢軍的衝擊速度太快了,他連投降的話還沒有喊出來,就被一幫如狼似虎的漢軍士卒砍成了幾塊,頭都不知道踢哪去了。

到半夜的時候,五千士卒被殺掉一半,還有一半舉手投降了。

趙雲和自己的騎兵們肺都氣炸了,步軍士卒只顧自己砍殺得痛快,竟然連城門都沒顧上給他們開。騎兵們憋了一身的勁無處使,只能在城下破口大罵,恨不得插翅飛進城裡去。後來城門好不容易開了,城裡的戰鬥卻已經結束了,除了幫助步軍士卒看押俘虜外,連刀都沒舉一下。

趙雲看着滿臉殺氣的顏良,氣惱地問道:“大哥殺得過癮嗎?”

顏良搖搖頭,一臉失望地說道:“我一口氣跑了兩里路,除了一腳跺開一扇門以外,什麼都沒幹。現在這些部下手腳利索,我走到哪,哪裡的敵兵就沒了,只能乾瞪眼。”

趙雲怒氣頓失,抱腹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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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洛陽。

自從本月初開始,天子陸續下旨徵召名士大儒還有一幫老臣進入內外廷任職,但在朝野上下影響力甚大的幾位老臣,卻以種種理由婉言推託,拒不就仕。老太尉袁隗就是一個。天子非常想讓袁隗重新入朝。天子認爲,如果自己能夠推dao大將軍何進,再得到袁隗的支持,門閥士族必定雲集而響應,廢嫡立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爲了讓老太尉重新出仕,天子特意在袁隗過生日的時候送了一封重禮。袁隗不敢不進宮謝恩,他佯裝老邁,駐着柺杖進了北宮。

這幾天天氣不好,日日滂沱大雨,袁隗給天子行了君臣之禮後,坐到了一邊。天子和他隨意閒聊,還關心地問了一些瑣事,然後天子長吁短嘆,說朝中沒有象老大人這樣中流砥柱坐鎮朝堂,致使大漢國風雨飄零,自己也沒有一天的安心日子,“如果老大人能夠回到朝堂,爲朕分憂,乃是大漢國的一件興事啊。”

袁隗咳嗽個不停,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他急忙伏地拜謝天子的恩寵。袁隗說,臣只要身體尚能支撐,一定回朝爲陛下盡忠,但現在朝堂之上遍佈中官的門生故吏,就是現在的三公重臣也是一幫趨炎附勢之徒,中官勢力如此強盛,完全把持了內外廷的權柄,臣就是入朝,又能幫陛下什麼忙呢?

天子一聽,心裡頓時有了算。這個老家活,原來不是不願入朝,而是藉着入朝的由頭來向自己提條件。只要你願意入朝,朕就是答應你的條件又如何?中官勢大,反過來說,其實也就是士族勢小,朕就是答應你再做太尉也可以啊,但你要給朕一個理由。

袁隗說:“黨錮之禍,士人多受迫害,黨人一度無立錐之地,但陛下可以看看,自從蟻賊之禍後,是誰爲陛下浴血奮戰?是誰爲陛下保家衛國?中官畢竟是內廷之臣,不足以肩負治國之重任。陛下應該爲千秋萬代着想,大力選用賢能之士,將來……”

天子要聽的就是這個將來,袁隗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但天子不放心,追問了一句,“中官退避內廷,但將來外戚重臣……”

“陛下,樑翼和竇武就是前車之鑑,外戚當權,依舊是禍亂國家之源,想來我們這些士人也未必有好日子過,所以……”

天子明白了袁隗的意思。士族和中官仇深似海,和外戚難道不也是矛盾重重?一旦外戚掌權,哪裡又有士族的容身之地?爲自身計,士族當然是希望小董侯繼承大統了。只是如今大將軍手握重兵,權勢熏天,這些門閥士族又豈敢把這些心事擺在臉上?如果這種心思被泄漏了出去,象袁隗這種老傢伙還不是找死?

如果中官勢力一減,士族勢力復起,大將軍不就更加孤立了嗎?天子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精神隨即大振,他笑道:“老大人的身體何時會好起來?”

袁隗搖搖手,咳嗽得更厲害了,“老臣是不行了,其他的一幫老臣更不行了,陛下應該想想年輕人,門生弟子遍佈天下的年輕人。”

天子一愣,小眼睛疑惑不解地望着袁隗,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太學祭酒馬日磾,其弟子之多,恐怕天下無出其右。”

天子猛然醒悟。廢嫡立庶除了朝堂之上的士族官僚反對,還有一股反對力量就是太學的諸生。老大人不愧是老大人,看樣子他是真心替朕着想啊。

“陛下,樊陵和許相雖然貴爲三公,但均是品行不正之徒,向爲士人所不齒,天下有多少正直忠義的士人願意與他們同朝爲官玷污自己的聲名?陛下應該將其剔出朝堂,遂天下士人一個心願,還大漢社稷一片清明,這樣一來,入仕爲官者還不是趨之若騖濟濟一堂?”

天子微笑頷首,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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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晉陽。

太原和上黨兩地的冬小麥收割進入了高超,同時間大知堂的弟子遍佈兩郡,借宣講太平教義之際,大肆散播保國衛家之大義,努力激起百姓們對入侵胡人的仇恨,並鼓動百姓們拿起刀槍,保衛自己的家園,擊殺胡虜,一時間,兩郡上空,殺胡之聲震耳欲聾,更有好事者,帶着老幼婦孺跪拜黃巾軍大營之外,哭求黃巾軍將士爲了幷州這塊希望之地奮勇殺敵。

黃巾軍爲百姓們的殺敵熱情和悲慘哭聲所震撼,無數熱血將士主動請纓,要求北上雁門關殺敵報國守家園。

張燕、楊鳳和張白騎齊聚鎮北將軍府,日夜討論組建二十萬大軍的事。各部黃巾軍小帥紛紛按照張燕的軍令,帶着軍隊向龍山大營集結。過了幾天,鎮北將軍府、平難中郎將府和典農都尉府聯合下令,徵調十三萬屯田兵到龍山大營組建新軍。

由於黃巾軍徵調頻繁,各部建制全部打亂,黃巾軍軍司馬級以上的軍官連續大調動,軍中將領人心浮動,這終於給了鄭信一個機會,他得到了黃巾軍部分中下級中官秘密集會的事。就在鄭信想盡一切辦法調查他們是否私下密謀叛亂的時候,遠在上黨南部率軍剿匪的小懶派人送來了一個熟知內情的黃巾軍軍官。此人是黑山黃巾軍的一個小首領,過去是個儒生,李溯深夜突襲黃巾軍的時候,把他活捉了。這人怕死,李溯還沒打他,他就全招了,他主動交待說黑山黃巾軍下山搶糧都是駐守長子城的黃巾軍首領蕭洪安排的,還說此人聯繫了一幫黃巾軍中下級中官,密謀殺死張燕,另立大帥,舉兵再反。鄭信連夜審訊,收穫頗豐。

張燕和楊鳳看完鄭信的文書之後,長嘆無語。這些參予謀反的黃巾軍軍官現在都在龍山大營,一天之內就被全部抓了起來,受到牽連的小帥就是浮雲,蕭洪就是他的心腹部下。浮雲矢口否認自己知道此事,但事關雁門關大戰,他還是被關了起來。

十三萬屯田兵冒着連天大雨,開始了集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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