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逐鹿中原 第三十八節

四月下,兗州山陽郡,防東城。

曹純和許褚領五千騎兵趕到了防東城,張飛、簡雍和楊平出城相迎。

曹純大約三十歲左右,身材不高,皮膚白淨,看上去文質彬彬的,全然沒有半分武將的勇猛和英武。曹純是曹仁的弟弟,自小就很聰明,十四歲舉孝廉,十七歲爲黃門侍郎。雖然他少年得志和前太尉曹嵩的保薦有直接關係,但不難看出曹純在曹氏子弟中的突出才華。曹操爲了扭轉兗州戰場的不利局面,不但把三千虎豹騎全部交給了曹純,還把軍中諸多將領的親衛騎,包括自己的親衛騎兵都召集了起來,又湊了兩千騎給他,希望他能攻佔昌邑,力挽狂瀾。

此刻曹純看到楊平非常吃驚,“楊大人怎麼在此?任城丟了?”

楊平羞愧難當,垂首說道:“北疆叛逆人多勢衆,我難以抵擋,只好……”

“只好棄城而逃?”曹純臉色陰沉,怒聲說道,“你把任城丟了,我拿什麼去牽制北疆的兵力?北疆軍守在昌邑四周,我怎麼偷襲?”

“大人不要着急。”簡雍急忙出面打圓場,“攻克任城的北疆軍如今還在任城境內,並沒有駐守昌邑,我們還有偷襲的機會。

“怎麼回事?”曹純聞言,又驚又喜,“我們真的還有機會?”

“當然。”張飛看看曹純,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顯然對剛纔曹純的舉止非常不滿。曹純不過是曹操的堂弟而已,論官職比任城國相楊平要小,他有什麼資格當着衆人的面訓斥楊平?張飛的不滿擺在臉上,曹純視而不見,一臉傲氣,對此仗的統帥並沒有擺出任何尊敬和謙恭的姿態。

“兩位大人先進城,我們邊走邊說。”簡雍擔心張飛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趕忙伸手相請。

劉備對自己的攻擊計策抱着很大的信心,但北疆軍攻擊琅琊國、關羽敗退東海後,高順、臧霸的軍隊極有可能北上進入兗州,出現在昌邑城一帶開闢側翼戰場,以掩護其主力大軍進攻陳留。此時要想順利拿下昌邑,必須把高順的大軍拖在魯國、任城國一線,給自己的攻擊大軍爭取時間。但要想拖住高順的大軍,需要更多的軍隊,然而徐州已經沒有軍隊了。莒城大戰,關羽在莒城折損過半,只剩下一萬人馬了。張飛和簡雍的大軍離開徐州北上攻擊昌邑後,關羽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能把北疆軍擋在東海郯城一帶,穩住目前的戰線就已經很不錯了。至於反攻奪回琅琊國則根本沒有希望,更不要說靠他的力量拖住北疆軍了。

劉備仔細考慮後,遂書告廣陵陳登。請他率軍北上幫助關羽,以便在適當的時候增援中原戰場。劉備在信中說,中原若失,徐州則不保,我留許多兵馬在徐州有什麼意義?靠一州之力數萬大軍,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想擊敗河北李弘,無疑癡人說夢。所以現在我們要聯合,要上下齊心。我和江東孫策已經結盟,值此危急關頭,如果他不但違抗朝廷的聖旨拒絕北上攻擊河北叛逆,反而還要趁機背盟攻打徐州,那就隨他去吧。這種既沒忠誠也沒有信義的人,將來必爲天下所不容,肯定不得好死。

劉備還給紀靈寫了一封信,言辭懇切,請他遵從朝廷聖旨,速速北上救援,拯救社稷於危亡之中。

陳登接到劉備的書信後,即刻北上。紀靈在這之前已經接到許昌給他的聖旨和封賞,但因爲孫策和周瑜都沒有動靜,病重的袁術也沒有任何表示,他躊躇莫展,不知如何選擇。劉備的書信及時提醒了他。紀靈隨即書告壽春,言明自己護衛社稷的決心,然後統率大軍日夜兼程北上。

兩人先後趕到彭城時,正好接到任城國相楊平的求援。

陳登認爲高順已經到了兗州戰場,青州軍對徐州已無法構成威脅,再去支援關羽沒有意義。從劉備的攻擊策略出發,各部大軍應該集結一起,繼續北上支援任城國,在任城一帶拖住高順的大軍,以策應張飛攻打昌邑,扭轉戰局。

陳登的想法得到了縻竺的支持。簡雍走後,縻竺留守徐州督領軍政,給中原戰場籌集和運送糧草輜重。此時關羽也得到了消息,從東海匆忙趕到徐州,要求率軍北上進入兗州戰場。

縻竺不敢得罪關羽,他召集衆人仔細商議後,決定由關羽、紀靈、曹豹領一萬五千人北上殺進任城國,拖住北疆軍。陳登代替關羽領五千廣陵兵去駐守東海,伺機反攻,把青州軍趕回泰山腳下。

“縻竺大人來書說,目前紀靈的一萬大軍、關羽曹豹的五千丹陽兵正在急速北上,估計再有兩三天就能殺進任城國。”簡雍感慨說道,“此次爲了北上中原抗擊叛逆,各路大軍克服一切困難,不辭勞苦,日夜行軍,速度極快。”

曹純笑笑,淡淡地說道:“你我如果再不竭盡全力,社稷就要落於叛逆之手了。”

簡雍點點頭,繼續說道:“北疆軍拿下任城後,其主力大軍向昌邑而去,但因爲發現徐州軍北上,他們馬上又回頭了,估計他們要以逸待勞,迎頭痛擊我們。”

“北疆軍的鐵騎現在在什麼位置?”曹純問道。

“在成武、樑丘城一線。”簡雍說道,“關大人的軍隊趕到任城後,高順的大軍想要吃掉他,需要兵力上的優勢。我估計他會向昌邑求援,只待昌邑城周圍的鐵騎趕到任城國支援高順後,我們即展開對昌邑的攻擊。”

“我們現在就應該向昌邑發起攻擊。”曹純濃眉微皺,揮手說道,“丞相大人已經命令定陶城內的曹大人馬上突圍,我們沒有時間了。關大人的速度再快,他到達任城的時間也是在曹大人突圍之後。曹大人突圍後,如果我們在昌邑方向遲遲沒有進展,北疆軍可能會給我大軍主力重重一擊。我們沒有時間等了,必須立即展開攻擊。”

“再等等也無妨。”張飛揮揮馬鞭,口氣不容置疑,“曹大人突圍後,北疆軍主力將全部被吸引到定陶城下。關大人攻擊任城後,高順的大軍也被拖住了。此時昌邑兵力空虛,我們我們奪取昌邑的把握非常大。”

“現在防東有兩萬五千人馬,軍隊數量龐大,很難隱藏行蹤。一旦被北疆軍發現,這次突襲昌邑的計策勢必會失敗。”曹純急忙勸道,“張大人,還是提前發起攻擊爲好。”

“我城門緊閉,城上偃旗息鼓,北疆軍如何會發現?”張飛搖搖頭,“定陶城的曹大人如果不突圍,任城國的關大人如果不攻擊,昌邑城一帶的敵軍鐵騎就不會離開。貿然發動攻擊,我們不但損失驚人,恐怕最後連昌邑城的城牆都看不到。我們失敗了問題不大,最多撤回豫州固守而已,但定陶戰場上的數萬主力大軍可就凶多吉少了。”張飛湊近曹純,小聲問道,“難道你想和自己的兄長人鬼殊途?”

張飛這句話把曹純堵住了,憋得他半天沒說出話。

“關大人到了兗州戰場後,徐州防守兵力單薄,徐州的安全有保障嗎?”曹純看到張飛言辭不善,心裡極爲氣惱。雖然這次大軍統帥是張飛,但無論資歷還是家世,張飛這個蠻夫和自己都有天壤之別。如果不是臨行前大哥一再囑咐,自己現在就要狠狠地羞辱張飛一番。爲了緩和氣氛,曹純忍氣吞聲,改口問一些無關痛癢的事。

“有陳登大人在,徐州固若金湯。”張飛毫不在意地說道,“陳大人有五千廣陵兵,另外關大人只帶走了五千丹陽兵,還有五千人馬依舊留駐東海。以陳大人之才擋住青州匪寇,還不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大人打算何時攻擊?”

“等斥候發現北疆鐵騎向定陶移動,我們就開始攻擊。”

曹純仔細聽取了張飛的攻擊之策後,想了很久,覺得還是即刻出擊好,實在沒有必要冒着被北疆軍發現的危險,在防東城繼續等下去。

“機會不是等來的,需要我們去創造,去發現,去尋找。”曹純出言相勸。

現在我們攻擊昌邑最大的障礙就是閻柔、姜舞和衛峻三人的鐵騎。按照斥候的探查,衛峻的鐵騎一直出沒於東平、任城和山陽郡一帶,保護北疆軍的後方和糧道安全。閻柔和姜舞的大軍駐紮在成武、樑丘城一線,兩城西南百里範圍內都是他們的活動範圍。如果我們主動出擊,誘出敵騎,不但可以順利突襲昌邑,還能拖住閻柔和姜舞的鐵騎支援定陶戰場。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爲?至於衛峻的軍隊,由於關大人出現在任城國方向,威脅北疆軍糧道,他肯定要分兵支援高順。剩下部分鐵騎要保護糧道,留守昌邑的可能很小。

曹純這番話並沒有打動張飛。張飛有他自己的考慮,在他看來,如果北疆鐵騎一直留在濟水河南岸,沒有陷入定陶戰場,自己就算拿下了昌邑也很難守住。更何況現在還有從青徐戰場上急速殺來的高順。一旦自己被圍,兩萬大軍就死定了,即使能突圍,也是死傷慘重。曹純要搶在曹仁突圍之前發動對昌邑的攻擊,目的很簡單。他不是爲了奪取昌邑,而是想利用自己的兵力在昌邑戰場上拖住北疆軍,以幫助曹仁順利突圍,幫助兗州軍順利後撤到封丘、陳留一線。在曹純眼裡根本就沒有徐州軍的生死。

張飛一口否決。

曹純毫不氣餒,繼續勸說。你我兩支大軍剛剛從江淮戰場上撤下來,我們和袁術前前後後打了一年多的仗,將士們之間的仇怨之深可想而知。現在攻擊任城國的大軍中,紀靈有一萬人,而關羽只有五千人。如果紀靈或者紀靈的部下臨陣倒戈,關羽大人和五千丹陽兵不但面臨全軍覆沒之禍,我們也會因此喪失攻擊昌邑的機會。那時就算閻柔、姜舞、衛峻全部到了定陶戰場上,我們也無法攻擊昌邑了。因爲任城距離昌邑只有兩百多裡,高順的大軍旦夕即可殺到。他只要把我們包圍在昌邑,等待定陶戰場上的主力大軍回援,我們也就全軍覆沒了。

這句話讓張飛心裡一寒,英俊的面孔上頓時露出一絲不安。當初聽說許昌朝廷下旨招撫袁術部下,並要求紀靈、劉勳等人率軍北上進入中原戰場時,他就覺得不對勁。袁術和李弘的關係天下皆知,尤其是袁術出事後,馬上命令自己的兒子袁耀帶着數十位揚州大吏的家眷撤到了河北。試想在這種情況下,袁術手下大將有多少人敢和北疆軍正面作戰?袁紹膽子太大,爲了擋住北疆軍的攻擊步伐,竟敢冒這種風險徵調袁術的軍隊北上作戰。

張飛猶豫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徐州軍已經在莒城損失了一萬人,劉備統率的兩萬人陷在定陶戰場生死未卜,如果自己這兩萬人再灰飛煙滅,那劉備就成了孤家寡人,任人宰割了。到時不要說徐州保不住,無家可歸,就連性命都堪憂。

沒有絕對的把握,自己絕不會出兵攻擊。

“只要北疆鐵騎不離開昌邑,我就不會發動攻擊。”

曹純怒視張飛一眼,憤然轉身而去。

深夜,張飛被一陣噪雜而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簡雍氣喘吁吁地衝了進來,“翼德,曹純出城了。”

張飛愣了一下,隨即一躍而起,破口大罵。曹純擅自出戰,戰場形勢隨即改變。

“翼德,曹純主動出擊,必能誘出北疆鐵騎,我們到底是打還是不打?”

張飛三兩步走到案几前,攤開地圖,就着昏黃的燭光仔細看了一下,“憲和,傳令大軍,撤出防東城,南渡菏水,沿着菏水河南岸,向東急行一百五十里趕到泥母亭。”

“泥母亭……”簡雍手指地圖,驚訝地說道,“你打算從泗水河方向攻擊昌邑?”

“這是隱藏大軍蹤跡的唯一辦法。”張飛無奈地說道,“北疆軍的注意力都在西南方的防東、單父、薄城、己氏城一帶,曹純一旦出擊,我們肯定暴露。要想繼續隱藏下去,只有立即趕到昭陽湖附近。北疆軍對河道密集的泗水河、昭陽湖一帶疏於防範,只待北疆鐵騎追殺曹純離開昌邑城附近後,我們就沿着泗水河北上,從方與城、東緡城直殺昌邑。”

“好,好。”簡雍連連點頭,“就按你說的辦。”

“傳令各部,連夜撤出防東。”張飛拿起案几上的戰盔,怒聲說道,“不要和曹純聯繫了,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四月下,兗州濟陰郡,成武城。

閻柔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指着斥候問道,“你們看清楚沒有?真的是兗州軍的騎兵?”

斥候非常肯定,“絕對是虎豹騎,不會錯。”

“曹操的虎豹騎只有三千人,怎麼一下子冒出許多?”閻柔覺得很奇怪。叛軍中,騎兵數量多的是袁紹,關中、洛陽都有騎兵。曹操雖然一直在兗州,但因爲兗州災禍戰火不斷,財賦匱乏,歷經數年才建立了一支虎豹騎。這支虎豹騎前年在冀州戰場上曾和北疆鐵騎交過手,據說還很犀利。現在它突然出現在濟水河南岸,很明顯是爲了牽制自己的兵力,防備自己支援定陶戰場。看樣子曹操要在定陶發動一場大戰了。

“急告大將軍,說曹操的虎豹騎出現在成武方向,估計近期曹操要孤注一擲,奮力一搏了。”

“再告樑丘城的姜舞大人,請他出動,和我一起設法圍殲虎豹騎。”閻柔笑着對楊明說道,“這是曹操最強的軍隊了,我們不要錯過了機會。”

“如果大將軍要我們支援定陶戰場怎麼辦?”楊明遲疑道。

“大將軍已經說過了,無論定陶戰場出現什麼情況,我們都要堅守在昌邑城附近,不許渡過濟水河。”閻柔笑道,“到了中原,你一直遊手好閒,現在也該活動活動筋骨了。”

閻柔、姜舞、楊明各率大軍呼嘯而出,四處追殺叛軍鐵騎。

曹純和許褚忽東忽西,遊走不定,和北疆鐵騎在大平原上兜***。

閻柔的火氣上來了。他隨即決定把攻殺範圍擴大到兩百里,命令衛峻帶着鐵騎靠近泗水河,保護昌邑。命令駐守昌邑的劉遇小心防備。

姜舞覺得大軍如果離開昌邑太遠,回援需要時間,有必要加強城內的防守兵力。

閻柔書告高順,請他抽調兵力急赴昌邑城,同時催促他儘快擊敗關羽,不要在任城耽誤時間。要把主要兵力投入到攻擊防東、薄城一線,以幫助大軍主力在定陶大戰結束後,快速殺奔陳留。

四月下,定陶城西六十里,明亭。

曹操自從接到北疆軍包圍了濟陽,切斷自己的退路後,隨即放慢了攻擊節奏,耐心等待曹仁突圍的那一刻。

兗州軍和徐州軍在攻擊過程中逐漸摸索出了一套對付北疆軍的辦法。北疆軍用壕溝、鹿砦、拒馬爲陣,輔以密集的箭陣阻擊對方的進攻。他們就用臨時砍伐的樹木紮成巨大的木筏遮擋長箭,用超長的火把焚燒鹿砦和拒馬,用雲梯爲橋翻越壕溝。雖然戰鬥場面遠沒有剛開始時候的血腥和慘烈,但兗、徐兩軍的突進速度卻越來越快。

負責正面阻擊的於毒、秦誼眼看阻擊陣勢失去威力,立即召集部屬商議應對之策。軍司馬、軍候們紛紛出主意。敵人用巨筏阻擊箭陣,那就用火箭射擊,把它的巨筏給燒了。鹿砦和拒馬容易點燃,那就在做成後先放到河水裡浸泡,木頭溼透了短時內總燒不起來。敵人用雲梯爲橋翻越壕溝,那就在壕溝裡鋪上易燃的草木,澆上火油,待敵人翻越時,用火箭射擊點燃壕溝裡的草木,把敵人連同雲梯一起燒了。

於毒、秦誼把應對之策急報大營。李弘和麴義、呂布、玉石等人商量後,一面讓董昭、吳葉等人緊急安排民夫籌備材料,實施新的阻擊辦法。一面告訴於毒、秦誼,暫時不用這些辦法對付敵人,先把叛軍逐漸向定陶方向吸引,等到城內叛軍突圍,城外叛軍發起猛攻意圖衝破阻擊時,再給叛軍致命一擊。

三天後,曹操、劉備指揮大軍推進到距離定陶城三十里的西平亭。

李弘在這裡集結了三營南軍、六營北軍,匈奴人的兩萬鐵騎,共六萬五千大軍。曹操集結了三萬兗州軍,兩萬徐州軍,加上被困城內的一萬三千大軍,共六萬三千大軍。

雙方勢均力敵,大戰一觸即發。

北疆軍把步卒大軍放在正面,兩翼輔以鐵騎,以“品”形戰陣迎敵。

在戰陣的前方,是一千五百臺展開了血盆大口的弩炮。在弩炮陣地前面,就是以壕溝、拒馬組成的障礙。

在戰陣的後方,是一架架昂首挺胸的石炮。塗滿火油的石頭堆積如山,發出難聞的氣味。戰車營的士卒們、民夫們肅然而立,等待着攻擊的戰鼓擂響。

戰鼓轟然炸響,兗、徐大軍在曹操的指揮下,向西平亭展開了潮水一般的攻擊。

霎時間,喊殺聲驚天動地,直衝雲霄。

李弘駐馬高處,望着遠處的攻擊大軍以排山倒海之勢翻卷而來,猶如驚天海嘯掀起的層層巨浪,心中霎時熱血沸騰,“擂鼓……”

“咚咚……”鼓聲猛烈而密集,如同百聲春雷炸響天空,威猛至極。

和前幾天一樣,叛軍士卒在前排巨筏的掩護下,擡着雲梯一路飛奔,在又長又寬的壕溝上架上梯橋,鋪上木板。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攻擊士卒太多了,在數百步寬的戰場上,至少有上萬名悍卒在聲嘶力竭地奔跑着、叫着、喊着。

一面面巨筏在密集長箭的射擊下興奮地顫抖、呻吟着,奮力向目標邁步。

隨着一聲令下,幾百支超長的火把從巨筏的間隙間伸了出來,直接擺放到鹿砦、拒馬上。這些臨時製作的障礙物很多都是取材於附近的民居,非常容易點燃。木料燃燒的焦糊味隨風而起,滾滾濃煙也開始升了起來。

戰鬥越來越激烈。

玉石轉頭看看後方的藍天,眉宇間掠過陣陣憂色。

大將軍在西平亭的西面戰場上只放了一萬步卒,一萬鐵騎,其餘四萬五千大軍都分佈在西平亭至定陶城下的三十里範圍內,準備圍殲突圍而逃的叛軍。大將軍把阻擊叛軍主力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兩萬步騎的身上,是否太輕視對手了?曹操和劉備在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難道真的無法突破我們的阻擊?近在恕尺的距離,稍有不慎就會讓叛軍突圍,這一仗打得未免太緊張了。

一騎絕塵而來。玉石的心臟驟然收縮,強烈的窒息感讓他不由自主地搖晃了幾下。

“大將軍,敵人突圍了,敵人出城了……”

李弘興奮地一揮手,手中馬鞭迎空抽下,“傳令呂布大人,立即撤出西城,讓曹仁突圍。”

“傳令麴義、樊籬,準備合圍曹仁。快……”

叛軍清除障礙的速度越來越快,密密麻麻的敵卒聚集在巨筏後面,奮力揮動武器劈砍正在燃燒的鹿砦拒馬。他們的人數太多,攻擊太猛,吼聲太大,就連北疆軍的箭陣似乎都在他們的怒吼下變得戰戰兢兢軟弱無力了。震耳欲聾的殺聲深深刺激了這些血戰多日的將士們,他們等不及了,他們恨不得飛過障礙,把手中武器狠狠地剁進對手的胸膛。激昂的情緒讓他們漸漸失去耐心,很多人不待鹿砦拒馬燒燼,便迫不及待衝上去強行拆除。

北疆軍在這道阻擊陣地上花費了數天功夫,耗費了極大心血,鹿砦和拒馬的密集程度超過了敵卒的想象。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們發現鹿砦和拒馬的個頭越來越大,有的是由整棵剛剛砍伐的樹木做成,有的似乎擺在水裡浸泡了很長時間,還是溼漉漉的,要想把這些東西點燃根本不可能。

北疆軍似乎知道他們遇到了困難,滿天的長箭突然消失,好象要幫助他們暢通無阻地越過障礙。

沒有了長箭的威脅,敵卒的前進速度驟然加快,更多的敵人緊隨在突前部曲的後方越過了壕溝。

“咚咚……”北疆軍的陣地上,百面戰鼓忽然一齊擂響,巨大的戰鼓聲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驟然間席捲了整個戰場。

箭陣再起,一片巨大的燃燒的黑雲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無比詭異。一塊塊燃燒的石頭拖着長長的黑尾巴,鋪天蓋地呼嘯而來,驚心動魄。

壕溝在瞬間燒了起來,火光沖天而起,接着烈焰越燒越旺,肆無忌憚地吞噬了壕溝上的雲梯,很多正在越過梯橋的敵卒猝不及防,翻身掉進了火焰裡。短短時間內,一道巨大的火牆騰空而起,把戰場攔腰切成了兩截。

曹操、劉備目瞪口呆,手足無措。近萬攻擊士卒在瞬息內便被熊熊大火淹沒了。

叛軍將士們驚呆了。震耳欲聾的殺聲,激烈的戰鼓聲嘎然而止,正在奔跑喊叫的士卒們突然間停了下來,半個戰場在突然間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大火裡傳來一陣陣痛苦的慘叫聲。

“轟……”一聲響,叛軍士卒不待金鑼鳴響,掉頭就跑,一個個狼奔豕突,恐怖的叫喊聲撕裂了戰場上的血腥,讓人魂飛魄散。

被大火包圍的叛軍士卒瞬間崩潰。

一面面燃燒的巨筏被隨意丟棄,再也沒人顧忌滿天厲嘯的箭矢,所有人都發出淒厲的叫號,在密集的鹿砦拒馬陣裡奔跑、踐踏。更多的人全然不顧生死,丟掉武器,高舉着雙手,向北疆軍陣地上奮力狂奔。

後面是烈焰騰空的火牆,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地方只有前方。前方是一臺臺張開血盆大口的弩炮。

於毒的臉上殺氣凜冽,復仇的激動讓他渾身顫抖,嘶啞的叫聲在這一刻竟然變成了哭泣,“放,放……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轟……轟……”一千五百臺弩炮同聲怒吼,戰場在這瞬間劇烈地搖晃起來。

強弓、弩炮、石炮,所有能殺死敵人的武器,都在這一刻歡呼起來,箭石像狂風暴雨一般,盡情傾瀉。

北疆軍把曹仁的軍隊圍在了定陶城外二十里的小陶亭。

麴義指揮陳踐、苦酋、萇弓三營人馬,同樣利用堅固的阻擊陣勢,把曹仁的軍隊擋在了馳道上,寸步難進。

呂布帶着郭勳、張隼兩營人馬隨後追擊,利用一道小河成功切斷了曹仁的退路。

樊籬、張震等人率領其餘軍隊從北面狠狠地撲了上去。

曹仁、夏侯淵、辛毗等人指揮大軍,背靠濟水河,左衝右突,拚死血戰。他們難以想象,曹操、劉備六萬大軍就在十里外的西平亭,在北疆軍主力把自己團團包圍的情況下,他們竟然無法突破北疆軍的阻擊,把自己從重圍中救出去。

曹仁擡頭看看天色,無奈地搖搖頭。大哥,天要黑了,你再不來,我們就要全軍覆沒了。

“子孝,我們殺不回去了。”夏侯淵渾身浴血,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呂布那個叛逆在小河上架起了幾百臺弩炮,過去就是送死。怎麼辦?你快想個辦法。”

曹仁低頭不語。

“早知道這樣,我們就不出城送死了。”夏侯淵憤怒地罵了一句。他帶着人馬從蒼亭一直撤到定陶,雖然人馬損失過半,但還沒有象今天這樣狼狽。

“大哥爲什麼還不來?他和我們只有十里路,只有十里……”

“妙才,少說兩句。”毛玠咳嗽了兩聲,伸手打開水囊喝了一口水,“這才一天時間,你急什麼?你以爲北疆軍是黃巾軍啊,隨隨便便就讓我們殺出去?”

“我別急?”夏侯淵指着自己的鼻子大聲叫道,“你睜眼看看,北疆軍把我們圍在濟水河邊,匈奴人的鐵騎往來衝殺,我們衝又衝不出去,打又打不過,我們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天黑了就好了。”曹仁搖搖手,苦笑道,“天黑了,北疆軍就會停止攻擊。我們利用晚上的時間,擺一個車陣。只要擋住匈奴人的鐵騎,我們還能支撐幾天。”

“豹子竟敢帶匈奴人到中原來……”夏侯淵咬牙切齒,“豹子一定是鮮卑人,他不是我們漢人,肯定不是。”

快馬狂奔而至。

“大人,辛毗大人求援,他無法撕開北疆軍的防線,被麴義一直壓着打,快要支撐不住了。”

曹仁吃了一驚,猛地站了起來。辛毗和蔡陽帶着六千人攻擊西線,試圖打開缺口,但對面是麴義,是北疆軍最精銳的軍隊,兵力要遠遠多於辛毗和蔡陽。兩人能堅持一天已經難能可貴,但西線一旦被麴義突破,北疆軍勢必要連夜攻擊,自己就休想支撐下去。

“請兩位大人堅持到天黑。”曹仁轉身看看夏侯淵,“你手上還有多少人?”

“還有兩千多人。”夏侯淵搖頭道,“呂布一直在猛攻,此時撤下一部分人馬,防線必定會被呂布撕破。還是調用你的人吧。”

“王忠呢?”

“王忠被北疆軍和匈奴人連番衝擊,傷亡慘重,北面的防線岌岌可危。”夏侯淵沮喪地說道,“我們即使能撐過今天晚上,但很難撐過明天。北面的防線到了明天,可能無兵可守了。”

曹仁嘆了口氣,下令讓李恢帶着中軍兩千人前去支援,“這兩千人如果打完了,我們就徹底失去了希望。”

夏侯淵、毛玠沉默不語,不約而同地擡頭望向西邊的晚霞。

西平亭。

兗、徐大軍遭受重創後,士氣渙散,直到下午才勉強重整大軍,再度向北疆軍發起了攻擊,但攻擊的規模很小。士卒們膽戰心驚,只要看到空中出現燃燒的箭矢,便立刻抱頭鼠竄。曹操下令誅殺臨陣脫逃的士卒,這才勉強控制了局面。直到黃昏,大軍也未能突破那條壕溝。士卒們每每跑到壕溝邊上,聞到令人作嘔的焦肉味,便再也邁不開步子。他們不敢掉頭逃跑,只好抱着腦袋趴在地上,苦等後撤的鑼聲。

曹操心急如焚,派出大量的斥候探查突圍大軍的情況,但得到的消息讓他痛苦不堪。曹仁的大軍被圍在小陶亭,關疆軍集結重兵展開了瘋狂的攻擊,一萬多人估計要全軍覆沒了。

就在這時,一個更壞的消息傳來了。匈奴人的鐵騎在右賢王劉冥的統率下,趁着曹操的大軍遠離冤句的時候,偷襲得手,攻佔了城池。

曹操連受打擊,絕望得差點要痛哭流涕了。

冤句丟失,糧草斷絕,後路被堵,敗局已定。雖然目前自己還有人數上的優勢,但在沒有糧草沒有後援的情況下,自己想安全撤到濟水河南岸,返回豫州,根本不可能。這支大軍會在撤退途中被北疆鐵騎一口一口地吃掉。現在大軍生存的希望不在於自己能否及時撤出戰場,而是要看張飛、曹純能否攻佔昌邑了。如果他們順利攻克了昌邑,李弘在已經獲得定陶的情況下,可能退而求其次,先分兵攻打昌邑,給自己一個喘息的機會。

曹操的這點希望被郭嘉一句話打了個粉碎。

“李弘既然能先行分兵包圍濟陽,偷襲冤句,把即將發生的可能都考慮進去了,那他自然不會遺漏對昌邑的保護。到目前爲止,我們的斥候發現了閻柔和趙雲的鐵騎嗎?閻柔本來就在昌邑附近,那趙雲呢?趙雲爲什麼一直沒看到?”

“你是說,趙雲可能已經埋伏在濟水河邊,等待我們渡河撤退時發起致命一擊?”曹操驚慌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丞相大人的猜測也許是對的。不過……”郭嘉看看曹操和劉備,憂色重重地說道,“我們能不能逃過此劫,卻完全要倚仗劉大人的計策。如果張飛和曹純兩位大人能在昌邑得手,我們就一定能安全撤走。”

劉備的計策本來是要擊敗北疆軍的,現在戰局發生了意料不到的變化,轉眼間變成救命之策了。

“今天這一仗太意外了。”劉備仰天長嘆,“誰能想到,一萬多人眨眼間就灰飛煙滅了,這對大軍士氣打擊太大了。不要說士卒們,現在就連我都想早早撤出戰場。”劉備看看曹操和郭嘉,鄭重說道,“剛纔奉孝說得對,昌邑對北疆軍來說,非常重要,李弘不可能沒有防備,我們攻擊昌邑的計策也許根本就是個錯誤。不要指望張飛和曹純了,我們還是自謀活路吧。”

郭嘉苦澀一笑,“豹子太殘忍了,這一仗對我們的打擊太大了。從豹子的血腥手段來看,我們的確要另謀逃生之計。”

“哼……”曹操擡頭看看血色夕陽,冷哼了一聲。他本想說幾句狠話,但話到嘴邊,覺得這時說狠話是打自己的臉,於是把嘴又閉上了。

“如今怎麼辦?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子孝全軍覆沒。”

劉備低頭不語,但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已失去信心,無意再戰了。

“我們還有很多空船。”郭嘉指着遠處河面上的運糧船隊說道,“天黑後,放些船隻下去,能接多少人算多少。”郭嘉擡頭指指天空,“今天晚上有月亮,馬馬虎虎能看到幾十步遠的距離。告訴那些船伕,千萬不要用火把,否則就要被北疆軍的弓箭手當靶子射了。”

曹操想到能救回曹仁、夏侯淵等人,心中的悲痛稍稍有點緩解。雖然又損失了一萬多人,但總比丟下兄弟獨自逃生要好。昌邑丟失後,家人盡數被北疆軍抓走了。如果這次眼睜睜地看着曹仁、夏侯淵戰死沙場,自己當真是心如死灰了。

“我們是連夜撤,還是明天撤?”

“今天晚上我們把曹大人一幫將領接回來後,被困在小陶亭的大軍也就崩潰了。”郭嘉低聲嘆道,“北疆軍在小陶亭大獲全勝後,隨即就會掉頭包圍我們。我們前有阻敵,後有追兵,濟水河又把我們南撤之路擋住了,這種情況下要想成功後撤,太難了。現在劉大人認爲我們不能指望張飛和曹純,那我們就只剩下一條逃生之路了,就是北上。”

“北上?”曹操、劉備驚駭地望着郭嘉,難以置信。

“連夜撤兵,北上和辛評會合。”郭嘉手指案几上的地圖,手指沿着濮水河兩岸,連點白馬、燕城、長垣、平丘、封丘五城,“這裡城池目前還控制在我們手上,只要我們連夜撤到一百里外的煮棗城,北疆軍就沒有時間追擊我們。明天他們全殲小陶亭之敵需要時間,找到我們撤退方向也需要時間,等到他們開始追擊時,我們已經趕到煮棗城了。煮棗城距離長垣一百二十里,我們再用一夜時間即可趕到。到了長垣,我們就安全了。”

“北上?到長垣?”曹操呆呆想了一會兒,無奈說道,“到了那裡,我們就要聽袁紹的,你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大人,南下豫州的可能已經沒有了,只能冒險北上突圍。如果北疆軍反應極快,一路狂追,我們有一半人逃到長垣已經萬幸了。至於將來的事,我們再想辦法吧。現在的關鍵是擊敗北疆軍。北疆軍如果佔據中原,大人即使到了豫州,又能支撐幾年?目前大人還是暫時投靠袁紹恢復點元氣爲好。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擊敗了李弘,大人依舊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孟德兄,和大漢社稷相比,個人的榮辱算得了什麼?你現在是大漢的丞相,即使到了河南,袁紹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將來有機會,我一定幫你,我可以發誓。”

曹操感激地拍拍劉備的後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北上吧。但願我們能逃出重圍。”他目光轉向郭嘉,苦笑問道,“要想在一天一夜的時間內趕到長垣,就要把所有的東西都丟掉。我們損失驚人,可以說一無所有了。”

“只帶三天口糧,其它糧草輜重全部丟棄。”郭嘉皺皺眉,又補充了一句,“河面上還有一百多艘裝糧的船,全部鑿沉吧。”

“算了。這裡有十幾萬民夫,他們跟着我們從中原打到江淮,又從江淮打回中原,吃了很多苦,這些糧食就給他們吧。將來我們擊敗了北疆軍,重回兗州時,還需要這些人相助。”劉備急忙搖手道,“兗州這幾年遭受了太多的苦難,糧食對於兗州百姓來說,比生命還重要。不能白白糟蹋了這麼多糧食,會遭天譴的。”

曹操和郭嘉驚訝地看着劉備,半晌無語。

劉備擔心他們不答應,接着又說了一句,“把糧食連夜運上岸,分給隨軍民夫們,讓他們回家去。十幾萬民夫們一鬨而散,北疆軍想找到我們的撤退方向,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也許我們到了長垣,北疆軍還不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

“另外,李弘把匈奴人帶到中原,讓匈奴人打我們大漢人的事,可以通過他們的嘴告訴中原各地的百姓。匈奴人和我們是世世代代的仇敵,匈奴人也從來沒有踏足過中原大地。李弘這個叛逆竟敢聯合匈奴人打我們,藉助匈奴人的力量篡奪大漢的江山社稷,太無恥了。我們要借他們的嘴,讓天下人都知道李弘是個胡人,是個卑鄙的鮮卑奴隸。今天胡人想奪我大漢的江山,我大漢子民豈能置之不理?豈能不奮起反擊?”

“好,好……”曹操拍案而呼,“玄德,此計太好了。李弘要在中原立足,做夢去吧。”

郭嘉頗爲敬佩地拱手說道:“劉大人計高一籌,下官佩服,佩服。”

李弘在大帳內走來走去,心裡煩躁不安。

曹操、劉備在西平亭遭受重創後,還有將近五萬人,如果他們在最短時間內重振了士氣,指揮大軍再度衝殺西平亭,北疆軍未必能擋住。西平亭那一仗能取得勝利,完全是因爲出敵不意。現在北疆軍沒有時間再設一個同樣的陷阱,而叛軍也不可能再上第二次當。

北疆軍在定陶城下只有這麼多兵力。以兩萬步騎擋住叛軍主力,用四萬五千人圍殲曹仁,已經是非常冒險的事了。一旦阻擊失敗,遭受重創的就是自己。現在能不能取得定陶大戰的勝利,就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全殲曹仁了。

急驟的馬蹄聲飛奔而至。

麴義氣喘吁吁地走進大帳,“大將軍,曹操晚上還在進攻西平亭嗎?”

“沒有。”李弘急聲問道,“還沒有突破叛軍的阻擊嗎?”

“曹仁還留了一手,關鍵時刻竟然還有兵力支援辛毗。”麴義惱怒地一揮手,“屯騎營、步兵營損失太大,不能這樣硬打了。大將軍,給我五千鐵騎,我親自率軍衝陣。”

“北面怎麼樣?劉豹沒有衝進去?”

“曹仁帶了一百臺武鋼車,加上一些輜重車,正好形成了一個車陣,堵在了山崗上。劉豹衝了兩次,損失太大,被樊籬阻止了。”麴義擦擦汗,繼續說道,“樊籬從南軍各營抽調了十幾臺石炮,準備拋射火油,一把火把車陣給燒了。但大火一旦燃起,肯定要燒兩個時辰。有這個時間,曹仁就能利用輜重車重設車陣。”

“所以你想利用曹仁在北面佈置車陣的機會,率領鐵騎突破?”

“對。”麴義說道,“曹操晚上既然睡覺去了,西平亭那邊沒有戰事,你就調給我五千鐵騎吧。”

“好。”李弘點頭道,“無論如何,明天中午之前,一定要結束小陶亭的戰事。”

麴義神情凝重地行了禮,轉身走出了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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