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當心中有些震動,卻只能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溫聲安撫道:“程兄弟你辛苦了,我已經設下了酒宴,正等着給程兄弟慶功呢。”
“將軍,樹下斗膽說句話,慶功此時還不合適,烏桓賊人依舊威脅着咱們大漢朝的百姓,咱們邊軍依舊任重而道遠,屬下以爲只有當徹底解決了烏桓這個心腹大患之後,纔是慶功的時候——”程東越說臉色月冷峻,整個人雖然站在那裡沒有太多的動作,但是殺機卻從他身上溢出來,就算是站在他身邊蔣承,也感覺到有些心驚不已。
嚥了口吐沫,對這個程東蔣承是又服氣又有些擔心,此人看上去溫和有加,但是實在是太過於強勢了,那種強勢到骨子裡的氣勢,此時決不會久居人下,更何況如今羽翼已豐,要軍略有軍略,要手段有手段,明明趙當把持着廄奚城,程東卻能在廄奚城中依舊一言九鼎,而且趙當也無法改變程東定下的律例,邊軍有這種人究竟幸還是不幸?
鏘鏘有聲的話,讓在場的百姓和兵卒都是一陣熱血沸騰,這些年打仗,邊民已經畏懼了來去如風的烏桓賊人,卻不想這些讓他們心懼的賊人,在程東手下都是些土雞瓦狗,這讓百姓們和軍卒們如何不興奮起來,如何不拜服在程東腳下,甚至於就連趙當的親兵都有些咋心中爲程東喝彩,爲了程東的話而感動。
“願隨將軍奮勇殺敵——”忽然間就在程東不遠處,有人大吼了一聲:“願隨將軍建立不朽功業——”
你當說話的是誰,這可不是程東安排的,說話的竟然是阿突骨力,本來爲了確保安全,城東下令將阿突骨力和海狼部胡桑部族長都呆在身邊,有張泰親自領人看守,卻不想此時竟然弄出這麼一出,讓程東不由得皺了皺要眉頭。
再說隨着阿突骨力喊出來,阿突骨部四百多族人,自然隨着族長的話來說,按照烏桓部落的習慣,四百多人紛紛跪倒在地,在阿突骨力的帶領下,全都五體投地趴在地上,最終高喊着願意追隨將軍之類的話,不管是真是假,卻對所有人都造成了衝擊,讓海狼部和胡桑部可是徹底的傻了眼,只是有阿突骨力的這種態度,兩個部落不管願不願意,卻也不敢不追隨阿突骨力的做法,也隨着拜服在地上。
一時間聲威震天,就連張泰等邊軍老人,還有所有的騎兵也興奮地隨着高呼不已,場面差點就失控了,莫說城上的趙當臉色大變,一時間心中慌亂,就是程東身邊的蔣承也是臉色驚懼,程東竟然能夠折服剛剛被打的很慘的阿突骨部,這讓蔣承意識到,程東胡須比他想象的還要有手段,無論如何,程東已經成了邊軍之中聲望最高的人,那一刻蔣承心中閃過一個想法。
皺着眉頭,回頭朝阿突骨力望去,好一會程東才轉過臉來,深吸了口氣,猛地高呼了一聲:“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這句話原是漢宣帝的時候,大將甘延壽和陳湯在攻滅匈奴郅支單于對漢宣帝的上疏中的一句話,後來幾乎成了大漢強軍的象徵,從西漢一直流傳到東漢,很多漢軍都曾經以此爲榮,但是從大漢局勢糜爛之後,有多久不曾聽到激動人心的這句話,從程東喊出來的那一刻,程東就徹底的征服了所有邊軍的心,一時間無數人隨着程東喊出這句口號,聲音傳出很遠,驚天動地,就連趙當蔣承也是熱血沸騰,一時間心神盪漾。
只是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句話響徹廄奚城的時候,遠遠地樹林裡卻有一批探馬因此而驚動,張大了嘴不知說什麼,好一會才匆匆朝回趕去,徑自奔東方而去了,沒有多久就何在幾十裡外和一小隊騎兵匯合,那探馬朝當頭的以爲銀袍白馬小將一抱拳:“將軍,剛纔廄奚城中數千百姓和邊軍上千軍卒,一起隨着那程東高呼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那場面真是讓人——”
雖然沒有再說下去,但是意思卻很明顯了,讓白袍小將不由得愣在這裡,心中竟然也是一陣激動,呆了一刻才悠悠的嘆了口氣:“犯我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話音落下,好一陣沉默,許久不曾聽到這句話了,從那探馬的聲音中就能聽得出他對程東的敬畏,率四百軍竟然能吞併三個部落,搶回來這麼多的人口,而且——或許自己該回去告訴公孫將軍,廄奚不打也罷。
這一切程東並不曉得,此時的程東也隨着喊聲而熱血沸騰,心中激盪着一股豪情,心念一轉,只是高聲道:“借我三千虎騎,復我浩蕩中華,飲馬恆河畔,劍指天山西,碎葉城攬月,庫葉島賞雪,漢旗指處,望塵逃遁,敢犯大漢天威者——雖遠必誅!!!”
程東不記得這是自己什麼時候看到的,但是這句話卻深深地印在自己的腦海裡,最少他覺得沒有任何時候更適合這句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喊了出來,可惜在場之人雖然覺得好聽,但是卻說不出如何,只有蔣承雙眼一亮,不由得心情激盪,竟然朝程東一抱拳:“好一個漢旗所指,望塵逃遁,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程兄弟,就憑你今天這番話,蔣承甘拜下風,願意隨程兄弟一起誅殺犯我大漢者——”
話音落下,蔣承猶自躬身不起,這的確是出於真心,讓本來還在心情激盪的程東,不由得愣住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由得臉上一陣尷尬,只是趕忙上前扶起蔣承:“將軍,你何出此言,你我都是邊軍弟兄,只當互相扶持纔是——”
“就算是同爲邊軍弟兄,但是無論是平時還是戰場上,總是有有主有次,我願意隨程兄弟一起征討蠻夷——”這句話壓低了聲音,但是意思卻很明顯,讓程東如何不明白,蔣承分明是在對此暗示什麼。
張了張嘴,程東究竟沒有說出話來,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心中嘆謂了一聲,只是我這蔣承的手,壓低聲音道:“蔣大哥,咱們一起重振邊軍聲威纔是,又何分彼此。”
話音落下,不等蔣承在說話,程東忽然挺起身子,臉上變得堅毅起來,朝着城上趙當一拱手:“將軍,屬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如今人馬衆多,我的大營已經盛納不下這些人了,還請將軍同意,我想佔用邊軍大營,以振我邊軍聲威。”
趙當臉色一變,心中說不出的怒意,程東這是要逼着他答應呀,如此這般情況,趙當怎麼敢不答應,只怕不許這兩個字一出口,此時就會被情緒洶涌的百姓和軍士所淹沒,看看周圍一個個臉上猶自帶着興奮的軍卒,趙當忽然一陣泄氣,只是揮了揮手:“程兄弟自管去就是,我又怎麼會不同意呢。”
如果換一種場合,趙當相信自己接受的能更溫和一些,而不會心裡這麼彆扭,在他想來,只要將程東壓在城外,不讓他進城,自己就能掌握主動權,程東就不敢太過於如何,雖然如今也正合自己心意,但是這樣被逼着答應,趙當還是覺得很憋屈,心中對程東更加顧忌。
程東並非是看不出趙當心中的不滿,不過此時在意不得了,回身朝蔣承望去,呵呵笑着了這蔣承的手:“將軍,可願意隨我去大營,今日有閒暇,我正想好好喝將軍喝幾杯,聊聊以後的打算。”
“固所願不敢請爾。”蔣承也是呵呵的笑,與程東彷彿多年不見的老友,竟然不去理睬其他的事情,便隨着程東與大軍朝邊軍大營而去。
大軍一路朝大營而去,隨着大軍離開,那些興奮的人羣也就逐漸散去,只是廄奚城中一時間還沉寂不下來,那些俘虜需要安置,羊羣需要安排,一時間城中亂哄哄的,百姓們雖然對烏桓賊人並不喜歡,但是程東的高壓政策下,也沒有人鬧事,只是站在街上,對那些女人指指點點的,好在有巴布扎部的人迎接着,暫時也還能消停下來,而且還有城中狗兒組織的巡防,這也是應程東的要求而出現的,也是都受過程東的恩情的人,加上有狗兒不斷地宣傳鼓動,這些人對於執行程東的命令執行的很嚴格。
讓俘虜們鬆一口氣的是,並沒有出現她們所擔心的事情,儘管有些人會議論她們的身材容貌,也有人會咒罵她們,卻沒有人敢伸手做些什麼,最多不過是吐幾口吐沫,畢竟還有邊軍將士在哪裡監視着,而且前期西城已經倒了出來,漢人百姓和烏桓族人分而治之,以中心街爲界限,也可謂是楚漢分明,最讓俘虜們想不到的是,那些房屋都已經經過了修繕,裡面也有些傢俱什麼的,只要搬進去就可以住下來,而且只要被安排進屋裡,就有巡防送來幾日的糧食,儘管只有一天一頓的,但是吃不飽也餓不死,這已經是出乎預料了,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的,慢慢的廄奚城又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