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望着大火,心中才算是舒服了一點,鮮于輔這幾日一直在抓姦細,自己手下已經有不少人被抓了,此時也不過剩下十幾個,不過就算是這樣,程北也不會放棄,眼見到了第五日,見鮮于輔並沒有放棄,程北就知道還是避免不了一場血戰,只是在城中和張遼畢竟不好聯繫,就按照以前的約定,在邊軍兵臨城下之際,到了晚上就放一把火。
這一天守軍四處搜查,都差點將程北等人的藏身之處給找到,不過幸好逃脫一難,此時聽北門大戰方酣,程北也就有了鬼主意,打仗的事情不懂,不過手下衆人卻都是搗亂的好手,接連放了幾把火,便讓城中更亂,又聽見北門喊殺聲漸漸小了,也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還是沒有攻下薊縣。
正胡思亂想着,一名青皮湊上來,眼珠子一個勁的轉着,只是一臉的賊笑:“小公子,我倒是有個主意可以助城外的弟兄一臂之力——”
程北眼睛一亮,正愁沒有好辦法呢,只是拉着那人的胳膊:“快說來聽聽。”
“如今大軍攻城,鮮于輔必然是窮於應付,守軍也是緊張得很,要是這時候咱們在城中喊起來,只說是城破了,必然會讓各門守軍大亂,到時候北門也一定會因此而驚慌的,如此一來城外的兄弟就有了底氣,此消彼長——”那青皮咬了咬牙,也是豁出去了,一旦不成,衆人也就陷入危險之地。
這辦法程北也說不上好壞,不過其中的危險卻是看得出來,一時間遲疑着:“要是如此一來,可就要暴露咱們了,只怕在無處藏身,一旦一時拿不下薊縣城,咱們弟兄可全都要陷入危險之境了——”
“富貴險中求,不冒險便立不了大功,今日過去,只怕鮮于輔更是要搜查全城,說不定就會找到咱們,咱們的時間可是不多了,小公子,賭一把吧。”青皮嘿了一聲,一臉的猙獰,一切都豁出去了。
“對,小公子,賭一把吧。”有的青皮就隨着那人低喝了起來。
見衆人都有這心思,程北將心一橫,咬了咬牙只是應了一聲:“諸位兄弟,大家爲了邊軍如此捨命,程北爲以爲報,只有代我大哥給諸位兄弟謝禮了。”
說着,竟然單膝跪倒在地,程東說過好男兒膝下有黃金,拜天拜地拜父母,所以程北纔會單膝跪下,不過只是如此,衆人也都是一驚,趕忙將程北扶起來:“小公子,這可使不得,我等都是賤命一條,活了這麼多年,也只有小公子與將軍看得起我們,能爲將軍效力使我等的榮幸,何惜一條賤命。”
衆人定下主意,便靜等邊軍在攻上來,果不其然,張遼眼見第一波攻城的弟兄被趕了下來,隨即便讓第二隊殺了上去,今夜無論如何一定要破城,錯過今日,城中沒有了內應,只怕是以後更難,再說此時守軍已經疲憊,而援軍也不會趕到,便是這第二波,張遼親自率軍攻了上去。
喊殺聲再一次想了起來,比起前一次更激烈,眼見邊軍捨生忘死的攻城,鮮于輔也不敢耽擱,只是讓人吹響了號角,喝令其他的各門守軍抽出兵力前來增援,卻不想號角聲響起之際,卻忽然聽到城南方向傳來了喊聲:“城破了——城破了——”
人在喊,犬在吠,火光沖天,薊縣城被驚動了,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第一點想到的就是糟了,甚至沒有時間懷疑是真是假,也許邊軍北門佯攻,而真正的主力卻是攻擊其他三門,也說不定早有接應,破城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十幾人扯着嗓子喊,聲音此起彼伏的,說不上多麼響亮,但是就是這樣的時候,卻對本來就緊張兮兮的守軍來說,卻是雪上加霜,一時間不知所措,還真以爲破城了,本來準備支援北門的守軍,此時卻是不敢亂動。
而相對於守軍,攻城的邊軍卻是士氣大振,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士氣一旺,更何況張遼還是第一個殺上城頭,將乃兵之膽,將軍如此,兵卒們更是不要命的殺上來,隨着張遼一聲大喝:“城破了,兄弟們殺呀,活捉鮮于輔獻與將軍——”
此消彼長,邊軍一盛,守軍就變得不堪,鮮于輔又急又怒,卻偏偏見不到援軍,無論怎麼呼喊,卻按耐不住守軍的慌亂,到了此時,鮮于輔隱隱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長槍一挑,將一個守軍兵卒挑翻,張遼長長的吐了口氣,胸口就好像要炸開了一樣,邊軍已經佔據了北門,幾乎將守軍趕下城牆,要不是鮮于輔還在這裡,只怕早就堅持不下去了,無論如何,鮮于輔還是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儘管已經失信自己了,朝鮮于輔望去,張遼猛的一咬牙,人已經朝前衝去。
再說張遼一動,邊軍也跟着衝過去,登時間將守軍擠下了城牆,鮮于輔也身不由己的跟着下去了,張遼卻不肯放鬆,猛地大喝一聲:“鮮于輔哪裡走——”
話音落下,一隻腳在城牆上一頓,人已經騰空而起,徑自躍下城牆,長槍在空中化作一片槍影,竟然隱隱的將張遼遮擋起來,將地下舉起來的長矛紛紛擋開,便有了一片落足之地,只是腳下滿是人,張遼也不管那麼多,一腳揣在一名守軍的腦袋上,登時間將那守軍踹的栽倒在地,磕在地上眼見就不能活了。
人才落下,幾支長槍刺過來,張遼也不慌張,身形轉動之間,長槍幾次橫檔,便將那刺來的長槍盪開,間歇間便將一名守軍刺死當場,望定剛從城牆上下來的鮮于輔擡腳就追過去,長槍如毒蛇出洞,便殺開一條血路。
隨着張遼奮起殺敵,邊軍也變得瘋狂起來,特別是追隨張遼而來的那些幷州軍,眼見底下有了空隙,竟然也有人隨着從城牆上躍下來,落在張遼身後,只是爲張遼消除了後方的威脅,而隨着張遼殺過去,一時間殺紅了眼。
狹路相逢勇者勝,邊軍勝利在望,士氣更旺,一時間殺的守軍人仰馬翻,而更多的邊軍則涌了上來,北門就此徹底失守,逼得守軍倉皇朝西門撤去,一旦有人退走,守軍便立即大潰,只可惜還在追殺鮮于輔的張遼,卻也被潰軍衝的錯開了機會,眼巴巴的看着鮮于輔隱匿在潰軍之中。
終於城門被打開了,無數邊軍將士涌了進來,而此時從東門西門和埋伏在縣衙的守軍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此時正趕來支援,只是不想到了北門,卻只看到無數邊軍涌進來,無奈之下,只能匯合在一起,隨着鮮于輔朝西門而去。
張遼不能停,催着大軍朝守軍追去,而此時,張遼埋伏的二百重甲兵也衝進了城中,所過之處無不避讓,頃刻間反而超過了先前衝進城中的邊軍將士,至此再也沒有可以阻擋重甲兵的人手,落在後面的守軍,雖然急切間想要結陣自守,但是如何擋得住這一刀鋼鐵洪流,生生被衝開了一條血路,眼見不能敵,已經沒有了拼命之心的守軍,終於徹底的潰敗了,知道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紛紛朝四下而逃,一時間守軍大亂,再也不能結陣。
鮮于輔此時已經知道再也守不住薊縣了,畢竟邊軍人馬衆多,更何況邊軍正盛,慌亂間也就下了決心,只是引了殘軍匆匆退到西門,也不再西門堅守,只是打開城門,朝城外的一座小山上退去。
西城門一開,薊縣就此宣佈失守,邊軍已經遍佈了城中每一個角落,許多守軍如無頭蒼蠅一樣亂套,最終卻是無處可逃,大半選擇了投降,只有不多的人寧可戰死,只是對邊軍來說卻是不算什麼。
再說眼見鮮于輔出了城,張遼到了馬軍陣前,便領了一匹戰馬,隨着馬軍追了出去,一路也不管凌亂的守軍,衝開一條路,遠遠望見鮮于輔倉皇而逃,張遼雙眼發亮,只是高喝道:“鮮于輔,事到如今還是投降吧,我家將軍不會虧待你的,劉虞失蹤,幽州已經變了天了,鮮于將軍有何必這麼執着——”
鮮于輔又如何不知道這一些,只是投降畢竟義者不爲,鮮于家在幽州也是名門望族,鮮于輔又怎麼肯揹負投降的罵名,儘管此時失利,但是隻要回到代郡,就算是沒有劉虞,只要有鮮于家在此,鮮于輔也能拉起一支人馬,縱然不能守住幽州,但是佔據幾座城池還不是問題,假以時間也未嘗不能有一片基業,又何必屈居人下,這就是鮮于輔所想,當然從這裡想要回代郡卻不容易。
前面是一座小山,山上樹林蔥鬱,夜晚的時候根本看不清情況,到了此處,戰馬就無法施展,而鮮于輔在此地也算是早有準備,當初爲了留條退路,曾經在這小山上建了一座小型的營寨,同時安排了五十人駐守,只要到了營寨,就可以藉此抵禦邊軍,而且營寨後方有一條河,河上有船,只要到了那裡就可以順水而下,只是跟隨自己的五六百幽州軍,卻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