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初平二年秋,幽州漁陽郡邊境重鎮廄奚城外三十多裡,火光沖天,一座小村莊徹底淹沒在火海之中,慘叫聲響徹黑夜。
火光中衣着破爛的百姓正在亡命奔走,卻有一羣受獸皮披身,頭戴鳥翎的大漢縱馬來回衝殺,一道道寒光在火光的映射下透着森森殺機,劃破夜色帶起一蓬鮮血飛濺,絕望的慘嚎聲中人頭滾落,馬上一張張猙獰的臉和火光中不知方向奔跑的百姓,交織出一副人間煉獄,鮮血灑滿了殘垣斷壁。
夜空中,陰雲壓得很低,忽然間轟的一聲,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一瞬間照亮了整個大地,撕裂了夜空,只是雷霆瞬間一閃而沒,世界又歸於黑暗,但是在電光小時的那一瞬間,一個黑影從半空中出現,便朝着一個騎兵砸來,那騎兵自然無從躲閃,卻已經被砸落馬下,栽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靜。
程東茫然的坐在地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用力的搖了搖頭,自己剛纔就是趁着下雨出來想買包煙而已,然後經過路燈杆子的時候,好像——好像遭雷劈了,一下子想起了遭遇的事情,讓程東有些苦澀,自己可沒有做過壞事,咋也能遭雷劈了呢?
胡思亂想中,好像聽到一聲聲的慘叫,怎麼了?幸好自己還活着,將思緒從沉迷中拉回來,接着一點火光赫然看見一道人影正朝自己跑來,然後後面還有個人騎着馬追上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馬上的人眨眼追上了前面衣服破爛的老人,手中短槍猛地刺了下來,登時間將老人前心後背刺了個對穿,然後被戰馬的衝力給甩了出來,剛好落在程東不遠處,鮮血如雨水飛濺,撒了程東一身,還是熱乎乎的,幾滴鮮血灑落在程東張開的嘴裡,略帶着一絲腥味,這是真的鮮血。
長大了嘴巴,整個人有些凝固了,腦袋裡混沌成一片,究竟發生了什麼?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程東想不明白,但是眼光中,一個女人抱着孩子從殘恆斷壁中衝出來,剛好擋在程東前面,驟然看到騎兵,那女人驚叫了一聲就要逃走,女人的驚呼聲,還有懷裡孩子的哭聲,讓程東的思緒更見得凌亂。
本來騎兵是奔着程東而來,但是此時忽然出現的女人卻更是吸引他的注意力,女人還很年輕,長得也算不錯,那騎兵眼中綻放出淫邪的光芒,忽然一槍將女人懷中的孩子給挑了起來,哭聲驟然而至,女人也被騎兵一腳踹翻在地,短槍一甩,已經將被刺死的孩子摔到路旁,那騎兵奔着程東而來——
打了個激靈,那一刻程東從惶然中驚醒過來,一個本能的念頭催促着程東連滾帶爬的就衝進了殘恆斷壁之中,希望能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讓自己先安全起來,其餘的事情再說,程東爆發出來的速度很快,一瞬間就已經到了一面土牆之後,也虧得程東從小就是練體育的。
轉身靠在土牆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臉上的惶恐混雜着飛濺的鮮血,讓城東看上去頗顯得猙獰,腦子裡混蛋一片,絲毫不明白自己究竟爲什麼會在這裡?但是程東卻明白了一點,那就是剛纔自己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最少鮮血在嘴裡的腥味是真實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剛纔的人真的被殺了,想到這裡,一股子寒意從心底泛起來。
正胡思亂想着,卻忽然一杆短槍就紮在了自己的旁邊,只差了那麼一點點,將程東三魂嚇掉了七魄,下意識的爬起來就跑,但是要跑去哪裡卻不知道,無論如何,活命纔是最重要的,殘恆斷壁中,絲毫擋不住程東的身影。
轉眼間已經衝到了另外一條路上,但是幸運並沒有再一次光顧程東身上,就當程東衝出來的時候,兩個和之前一樣的騎兵正衝過來,嘴裡面嘰哩哇啦的說着程東聽不懂的電話,身上全都是鮮血,就在程東的身邊,還躺着一個被殺死的老婦人,鮮血匯聚在程東腳下,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意就從腳底下冒了出來。
或許是看見了獵物,那兩個騎兵興奮的衝了過來,程東想也不想,腳下一轉又衝回了殘恆斷壁之中,騎兵不會隨便進去的,那是最好的保命場所,心裡亂極了,程東需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是經歷了什麼?
躲在土牆後面,身子不停的發抖,一張臉寫滿了慘然,嘴脣哆嗦着根本不知道說什麼,腦袋裡就好像一團漿糊,這他媽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咒罵着,程東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一下可沒有留手,疼痛讓程東的神經反而緩解下來,呼呼的喘着粗氣,只是要搞明白這是哪裡又發生了什麼顯然還是不可能,但是卻讓程東恢復了冷靜,無論如何自己保命重要,那些該死的騎兵真的在殺人,如果自己不能堅強起來,那麼下一個被刺穿的就將是自己。
猛地又給了自己兩巴掌,終於恢復了神智,程東朝外張望着,透過殘垣斷壁看到先前的那個騎兵正趴在女人身上不停的聳動,而那女人卻彷彿麻木了,只是抱着自己已經死去的孩子,眼淚流下來,卻沒有哭泣的聲音,從程東的角度看過去,女人眼中滿是空洞,絕望莫大於心死。
許是骨子裡的仗義,讓程東那一刻忽然衝動起來,腦子一熱,貓着腰衝了出去,你們想弄死我我就先弄死你們這些畜生,管他是怎麼回事,活着就必須要去面對,至於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麼,那也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
轉眼間衝了過去,腳下用盡了全力,眨眼間就衝到了那騎兵身邊,那一刻程東沒有想什麼,也沒有時間想什麼,骨子裡的不屈和野性,讓程東熱血沸騰,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乾死這畜生,自己活下去。
那騎兵猛地一驚,也發現了程東的存在,顧不得繼續下去,猛地從女人身上爬起來,顧不得丟人不丟人,只是伸手就要去抓起地上的短槍,可惜一隻手卻搶在了他的前面,程東就地一滾,搶出兩步之後,猛地一頓強行轉了回來,不顧一切的一槍刺出,鮮血標出,那騎兵慘叫了一聲,隨着程東一抽長槍,就栽倒在了女人的身上,眼光掃過,陳東看到女人忽然翻過身來,抓起一塊石頭,死命的砸着騎兵的腦袋,一時間紅的白的混雜在一起,讓程東胃裡一陣收縮。
熱乎乎的鮮血飛濺在臉上,程東的心跳得厲害,自己他媽的殺人了,呼呼地喘着粗氣,見那女人望着自己,程東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什麼來,舔了舔發乾的嘴脣,艱難的嚥了口吐沫。
就在程東心慌意亂的時候,卻又有兩騎從黑暗中衝出來,奔着這邊衝來,遠遠地望見地上的兩具死屍,只是哇啦啦的大叫,程東不懂,但是看着兩人各自取了兵器,卻是已經叫着殺了過來,程東知道自己必須動了,不然下場只有慘死在這裡,猛地一咬牙,腦海裡反而活絡起來,一翻身爬起來,卻不迎向兩名騎兵,而是翻身衝進了旁邊還有火光的殘垣斷壁之中。
透過正在燃燒的木樑望過去,不遠處的地方一名十來歲的小孩奔跑着,身後不遠有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婦也在奔跑,只是更遠一點卻有四五騎正追過來,一樣是那些裹着獸皮的混蛋,高舉着手中的長槍,一面呼喊着一面追逐着,臉上還洋溢着興奮地笑容,這都是她媽的畜生。
如果只是那一對夫婦,或許程東會猶豫,畢竟後面是四五騎,這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但是前面那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卻讓程東動了惻隱之心,這麼小的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只是那些畜生會放過他嗎?程東知道不會,因爲自己望過去,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不少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並不缺那小孩那般年紀的。
深吸了口氣,握緊了長槍,只感覺雙手被汗水侵透了,但是就在這一刻,程東猛地衝了出去,腳下健碩,奔行間頗爲快速,更重要的是,雖然面對殺戮,程東心中卻沒有驚慌,反倒是開始盤算怎麼應付眼前的局面,在大路上和四五名騎兵硬拼顯然不是明智之舉,縱然自己身體硬朗,身手也還算靈活,好歹也是學過武的,但是程東沒有一點把握,從小打架練就的身手,顯然和這時候拼命不一樣,所以程東第一時間只是猛地撲上去抱起小孩就衝進了旁邊的破房子裡,眼光還看見那對夫婦被一槍刺死,長槍洞穿了他們的胸腹,活生生的被釘在地上,傳來兩聲慘叫,又聽見懷中的小孩悲呼了一聲,哭喊着爹孃,想必剛纔慘死的是他的父母,程東心中嘆息了一聲,自己卻是無能爲力。
將小孩放在一面土牆後面,程東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呆着這裡,我出去給你的父母報仇,你千萬不要亂跑,不然被那些畜生看見了,也會把你殺了的,爲了你父母的大仇你也要活着,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