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同光和李梧桐用了近半個時辰才趕到慧雲法師的故居。
就是寫下了“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慧雲法師。在玄津門,這個居所的名氣不小。
吳同光他們從後面悄悄進了宅子。這宅子古樹森森,門口中石臺書有文墨,青苔慢慢爬上牆沿顯得更加有些古意,但自從抗日戰爭、國共內戰以來,誰還有心遊山玩水、憑弔古蹟?
宅子四方朝正,前門朝東,後門朝江河,從大門進去是一個不小的院子,院子中間種植了柏樹,陽光從樹葉的間隙裡被剪開來,灑在青石臺上,不規則的形狀像是過年過節江南人家窗戶上貼滿的剪紙窗花。
“宅子這麼大,我從哪個地方開始入手呢?”吳同光想。
吳同光和李梧桐兩人漫步進入了書房,不愧是名家居室,書房陳列書籍很多,四面牆上都掛滿書支墨寶......
墨寶!
吳同光腦中靈光閃動。他迅速拿出懷中半截書冊,上面氳出的句子不就是慧雲法師的得意詩作。如果不出意外,在這宅子裡一定能找到這書冊上的句子。
“雕樑春去夢如煙,綠蕪庭院罷歌弦。”
李梧桐和吳同光開始逐一在書架上翻動書冊,但面對這浩如山海的藏書中,要找到半截書冊上同樣抄錄的句子,談何容易。
忙活了半天,兩個人一無所獲,眼見日落西山,兩人更加不敢怠慢,如果天色暗下來,二人總不能點上蠟燭翻找吧,那無疑是告訴宅子的管理人員有不速之客進來了。
李梧桐擡頭開始挨個端詳牆上字畫,一幅“內外清淨,菩提之因”映入她的眼中,雖然她不完全明白這八個字是什麼意思,但卻覺得筆法拙樸,與其他有點格格不入之勢。
“吳同光你看!”
吳同光順着她的目光看去。
“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這幅字是什麼意思?”
吳同光道說:“這是太虛大師送慧雲法師的偈子。”
李梧桐道:“對啊,可是爲什麼沒有落款呢!”
吳同光和李梧桐又看了一陣,然後低頭翻找書冊。終於在天色將暗時,李梧桐興奮地喊道:“找到了!”
吳同光趕緊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詩句找到了。抄錄在一本詩集中,字跡清麗秀氣。
字跡好眼熟!
在一本線裝破舊的詩集裡。可是這樣的句子又有什麼異常呢?然後吳同光終於看到這首詩的全貌了,上半截已被搶去了,想必詩文也有部分印在上半截書冊上。
窗外一盞燈照了進來,一名樸實的老者站在門外,看樣子他是這裡管事的。
吳同光將書冊放回原位,恭恭敬敬走到老者面前道:“在下姓吳,是慧雲法師的學生。”
老者問道:“慧雲即爲弘一,哪裡來的學生?”
吳同光一愣,忙道:“聞道有先後,自分師生。”
老者又道:“即爲學生,爲何不從前門進?”
原來,吳同光與李梧桐從後牆潛入,早就被這看院的老者察覺到了,老者不願意驚動二人,想必已經齊留意到他們兩個人沒有什麼惡意。
吳同光道:“即爲弘一,哪裡來的門前門後?”
老者眯起一眼睛,一字字道:“我看你像讀書人,在書房翻閱了半天,到底做什麼?”
吳同光道:“老人家,我來找一物。”
說完,拿起書架上抄錄的詩句,遞到老者面前。
老者道:“這是老師生前的詩句。”
吳同光道:“你知道這是誰抄錄的嗎?”
老者道:“這可難爲老身了,抄錄成冊的事並沒有誰會特別在意。”
李梧桐忽然道:“老人家,你看這幅字和抄錄的人是不是同一個人?”說着,指向牆上的那幅“內外清淨,菩提之因”。
老者看了後大驚失色,彷彿見到難以置信之事,喃喃自語道:“奇怪,這幅字什麼時候掛上去的?”
老者突然拜倒,顫聲道:“這個不是書房之物!這個似是老師的親筆!”
吳同光驚奇道:“慧雲法師的親筆?”
老者道:“慧雲既已弘一,哪裡還有世俗之物,這個書房裡放的都是老師的物品。”
吳同光即刻道:“這八個字是太虛大師親贈,那正是慧雲法師......”
還沒有等吳同光說完,老者道:“這八個字昨天是沒有的,今天突然掛在牆上,不是老師顯靈是什麼?”說罷又叩了幾個晌頭。
吳同光看了這幅字一會道:“我能把這幅字摘下來看嗎?”
老者道:“你今天來到這裡,老師賜字顯靈定是你與老師有莫大的佛緣,請尊便。”老者頓時恭敬了起來。
吳同光摘下字畫後,更吃了一驚:“字畫墨跡還沒有幹!”
一陣風吹過,熄滅了燭光,正是夜幕初降的時候 ,晦暗交加之時,這書房突然間透出靈異氣氛。
李梧桐有點害怕,躲到吳同光的身後。
老者跟着也湊上前來,藉着光亮細細看了看這幅字畫,口中喃喃道:“不像......嗯,但仿得確實可以以假亂真,以假亂真......”
“吳同光你快看!”
吳同光擡頭望去,牆上掛着字畫的地方竟然留有一行小字:“冬襲淶水,榮河可鑑。”
這是早前已經發到晉察冀野戰軍指揮官手中的電報。
“雷音”果然負責傳遞的是關係淶水戰役的關鍵情報。既然要“冬襲淶水”,那就是要想辦法解決傅作義新編師李銘鼎的嚴陣以待。“雷音”殺身成仁留給吳同光的,會不會是佈防圖或者作戰計劃?
“奇怪,爲什麼要用這幅字奇怪的字把這八個小字遮住?”
對呀,吳同光也在想,牆上的八個字,自然是“雷音”留下來的線索,可是這幅“內外清淨,菩提之因”鬼使神差地掛在牆上,將密電內容擋住,是什麼人乾的?
難道是有人不想吳同光他們看到這個線索,既然有人可以先一步找到這個線索,那麼說明半截書冊上顯形的字早已 被人破譯過了!
到底是什麼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