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掌櫃唱完了整首歌曲,也錄完了全部簡譜,他輕聲道“二位......”吳同光猶還在曲中,竟然沒有聽到他呼喊。
李梧桐也是聽得入迷,但她比吳同光先一步緩了過來,連忙用胳膊碰了一下吳同光。
吳同光讚道:“老先生.....這真是天籟之音啊。”
劉老掌櫃眯眼道:“小兄弟要是聽過法師唱歌,恐怕......嘿嘿。”
吳同光拿起劉老掌櫃錄好的曲譜,連忙道謝。他又仔細端祥了一陣,見那簡譜並不是全部是數字,還有各種符號,於是隨後又請教了些譜上的“點”和“線”代表什麼意思呢,劉老掌櫃不厭其煩,爲他講解簡譜中的各式符號的唱法。
吳同光雖然不會,但憑着超超羣的記憶,將整個簡譜記入了腦中。
“錯不了,這首歌的簡譜每小節基本上是4個數字,應該就是一份數字密碼。”
劉老掌櫃身旁的另一名學生忽然道:“哎喲,不好,學生錄錯了。”
劉老掌櫃轉頭問道:“什麼錄錯了?”
那學生不好意思道:“昨天有個人也來錄譜過,是學生錄的,但剛纔我對照老師所錄,才發現學生昨日有一節給錄錯了!”
“什麼?”李梧桐驚道。
吳同光不動聲色,心中思量道:“看來又有人捷足先登了。”
劉老掌櫃好奇道:“法師所著歌曲很多,這首歌遠不如‘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經典,怎的這兩天連番有人來錄《歸燕》的譜呢?”
那學生道:“來求譜的人我並不認識,但是他同我一位舊友相識,昨天是我的舊友領他過來找到我的。”
吳同光道:“那,請告訴我一下,大約在是什麼時候呢?”
那學生道:“昨天晚上很晚的時候,我都準備睡覺了,被人敲門叫醒了。”
吳同光道:“深夜來訪,想必也是求譜心切,兄弟那位舊友想必也是樂律的愛好者。”
那學生說道:“纔不是呢,他在南京大學任教,教傳工科,但他爲什麼突然對這首《歸燕》感興趣,我就搞不明白了,多半是來求譜那人對這歌曲感興趣,他推脫不了,就來問我要了這首簡譜。”
吳同光道:“南京大學人才輩出,想來那求譜的人真是精通音樂的人。”
“纔不是,我看他當時也一定是外行無疑,他看了簡譜後,也問了我許多問題,這些問題和閣下你問的一樣......”那學生彷彿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過了,忙又道:“我的意思可不是嘲笑閣下是外行。”
吳同光笑道:“兄弟直言爽快,我的確是外行人。”他言語中雖然是很輕鬆,但心下沉重,此刻已經毫無疑問,確實有人捷足先登了。來這茶社求了簡譜去,在這遠近只有幾裡內外,從時間上來看,應該就是昨天吳同光和李梧桐困在密道中的時候,有人先一步來到這裡求簡譜,是鄭碧婉,還是那神秘黑衣人呢?
李梧桐一旁插話道:“大哥,來求簡譜的人是長什麼樣?”
那學生道:“是名男子,身高和這位兄弟差不多,濃眉大眼,極是俊秀非凡,右邊眼角下面有個小小的疤。”
吳同光道:“那你剛纔說給他的簡譜中有一節錄錯了,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學生說道:“我當時睡意正濃,迷迷糊糊,就把第一節的最後一個音符給錄錯了,本來第一節是‘do,re,mi,do——’寫成數字應該是1,2,3,1——可是我竟然錄成‘1,2,3,2——’,想想自己都感到丟人。”
劉老掌櫃讓那學生再給吳同光和李梧桐加熱茶,然後笑了笑道:“倒是沒有什麼的,你如果怕誤導了人家,去南大向你那位舊友說明情況,讓他轉告他的朋友,也就是那求譜之人,更正過來就可以了。”
吳同光道:“只怕你那位舊識好友,已經聯繫不上那位來求譜的朋友了。”
劉老掌櫃畢竟久歷沙場,聽他話中帶有深意,闔眼道:“我們只是研習音樂,什麼江湖恩怨,什麼黨爭內戰,俗世紛爭,一概與我茶社無關。”
吳同光躬身道:“老先生請放心,我自然理會這些。”
劉老掌櫃一擡手道:“既然小兄弟明白這個道理,飲完這杯,那就請先走吧!”
吳同光和李梧桐端起各自的茶杯喝了一口,正想離開,吳同光腦中靈光一顯,想起了一件事。
“老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教一下。”
“有什麼事,小兄弟,但問無妨。”
吳同光取出從書房帶出來的字畫,迅速展開,呈到劉老掌櫃面前,正是那幅“內外清淨,菩提之因”的書法作品。劉老掌櫃眼睛一亮:“這是法師的真跡?”
吳同光正要說話,但聽劉老掌櫃又說道:“不過......仔細再看又不像。”他不敢大意,命學生拿來一盞燈,又認真看了起來。
“這,這,不是真跡,不過,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爲幅書法掛在故居牆上的時候 ,墨跡還沒有幹呢,法師已經去世了,怎麼可能這是真跡呢。
劉老掌櫃不住地感到驚奇,說道:“這八個字盡得老師筆法精髓,其意也真,神也真,絕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模仿出來的,必定是一位深得法師真傳的人書寫的。”
吳同光和李梧桐對眼一望,心中一亮:“這幅字畫的作者一定和‘雷音’有關。”
“老先生,也不知道法師的哪一位高足,有這樣的功力?”這幅字畫,先是讓故居里長年侍奉的老者誤以爲是真跡,後又讓這位劉老掌櫃誤作爲真跡,他們兩位對法師的作品早就爛熟於胸了,如果不是仔細認真的看,都不能分出來是真還是假,尤其可見這幅字畫的作者必定不是一般的人。
劉老掌櫃仰起頭,茶社帳外的一抹陽光已經照了進來,他緩緩地向遠去望去,低聲說道:“恐怕,恐怕只有‘那個人’纔有這樣的筆法.....”
李梧桐急道:“是哪個人?”
“他名叫卓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