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吳同光繼續裝作普通行人的身份,隨着逛街的人羣,一直跟在唐世鳴的身後。就是我們在前文中提到的混在圍觀人羣中,身着粗布麻衣的瘦高個男子。
直到看到唐世鳴被面攤老闆三下五除二的拿下之後,吳同光已經可以完全確定,哈爾濱的那名同志一定是叛變了,當然了,現在需要更正的是他已經不能稱爲同志了。
因爲,這麼有針對性的抓捕,一定是有知情人將接頭人的具體信息,透漏給軍統的行動人員,要不然是不可能完成的。那麼這個知情人一定就是那位哈爾濱的地下黨無疑了。
吳同光既然已經甄別出了那位上海地下黨人的真實身份,那麼他也就算是完成任務了。再在這待下去也就沒什麼意義了。至於後續如何發展,唐世鳴又會如何被如何處置,這就不是吳同光要關心的了。
最重要的是這熱鬧要是看上癮了,別再漏出什麼馬腳,讓軍統這幫子人發現。那可就因小失大了。於是,吳同光不慌不忙的就退出了圍觀看熱鬧的人羣之外。
咱現在再說說佟副處長這面的情況。這位麪攤老闆口中的佟副處長,本名佟方正,是重慶軍統局行動處的副處長。
能讓一位軍統局行動處的副處長在南京的街頭佈下天羅地網,去誘捕南京的地下黨,在他們軍統的同袍看來都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說白了,他們認爲有些大材小用了。
其實啊,這完全是因爲佟方正和肖國棟的私交。那具體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私交呢,我們後面會有介紹,現在就不做贅述了。
佟方正在軍統混了這麼多年,社會上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羣,也見了不少。他一看唐世鳴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就知道了他是個多年吸食鴉片的大煙鬼。同時呢,他也知道了,這個人一定不是他們要等的中共。
佟方正和共產黨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他還從來沒有發現有哪個共產黨有吸食鴉片的惡習。退一萬步說,即使在地下黨裡存在這樣的人,那如此重要的接頭碰面,南京的地下黨也不會派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煙癮發作的大煙鬼來。
那麼,最後只有一種解釋,這就是南京地下黨設的反間計。隨便找個人來冒充接頭的共 黨,如果在南富大街有針對地下黨的埋伏,那麼就會誘使設伏的軍統人員來抓。
南京的地下黨會在暗處觀察,如果唐世鳴被逮捕了,那麼就說明上海的那位地下黨已經叛變了。
佟方正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特務了,經驗老道。不大功夫就反應過來了,一定會有南京的地下黨混在圍觀人羣中,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情急之下,他也沒做太多思考,便直接衝進人羣中,開始搜查共 黨了。這纔有了之前讓人感到莫名其妙的一幕。
可佟方正搜索了一圈也沒有發現有疑似共 黨的嫌疑人。他又哪裡知道在這裡執行監視任務的共 黨只有吳同光一人,而且一向警覺的吳同光,就是有這樣的擔心,所以已經早早的退出了圍觀的人羣中。
就在一個小時之後,佟方正已經坐在了南京站肖國棟的辦公室裡。
只見,佟方正端起茶杯,然後輕輕的吹了幾下。也許呢,還是覺得茶水太熱,佟方正並沒有喝上一口,便又將茶杯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在佟方正的對面坐着的正是站長肖國棟,肖國棟語氣中略帶歉意的說道“方正老弟啊,你這大老遠的來到南京,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接風洗塵,這又讓你爲了我的事熬了兩天一夜,覺都沒補上一個。我這地主之誼沒盡到啊!”
佟方正“呵呵”一笑,說道“老學長跟我還客氣什麼啊!要像你這麼說啊,我也有不是!我這大老遠的,兩手空空的來到老學長的地界,本想着就地取材,送老學長一份大禮,可這禮還是辦砸了!”
聽到佟方正稱肖國棟爲老學長,想必很多人都已經明白了他二人是昔日的同窗。肖國棟比佟方正要大上一屆,年長几歲。兩人雖然都是科班出身,但肖國棟工作能力平平,但卻非常善於交際,雖沒有什麼大的功勳,卻早早的就已經登上了軍統南京站的第一把交椅。
恰恰相反,佟方正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實戰派,思維靈活,又手段高明,是完全靠着功勳才當上的軍統局行動處的副處長。
“方正啊,你可別這麼說,你這樣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你是爲了執行戴老闆交待的任務,纔來到南京的。你自己的任務還沒個着落呢!你還能想着幫我甄別內部的奸細,我已經感激不盡了。這事要是成了,我記着你的情。要是黃了,那是天不遂人願,怨不了兄弟!”
“老學長啊!咱們兩個老長時間不見,就別這麼客套了吧!”說完,佟方正便端起了茶杯,淺抿了一口,然後看着清亮的茶湯,不斷點着頭說道“老學長,這上好的龍井茶,你都捨得拿出來招待我,怕是戴老闆都喝不着吧!”佟方正顧左右而言其他算是把相互客套的話頭給岔過去了。
肖國棟同樣端起茶杯,淺抿了一口說道“行了吧,兄弟。可別取笑了我了!我這的茶啊,也就勉強能入口吧,別說戴老闆了,就是兄弟你的存貨都不知道比我強多少倍呢!”
就着肖國棟的話頭,佟方正打趣着說道“老學長你要是覺得我存在櫃子裡都快要發黴的那些個茶葉是珍品的話,那咱兩個換換,怎麼樣。哈哈哈!”
肖國棟用手指不斷的點着佟方正,笑着說道“你這小子,還以爲上學那會呢!竟把我往賠本的買賣裡套。不過說真的,好酒我還真的藏了兩瓶,今天晚上我就全拿出來,咱們就一醉方休。”
佟方正聽到肖國棟要拿出珍藏多年的好酒來招待自己,本應該高興纔是。可此時他是真的提不起興趣。只見佟方正嘆了口氣,語氣無奈的說道“老學長的情我心領了,只不過,我晚上還要動身去趟長春。這次的任務黃了,如果還在南京逗留,回去怕是不好和戴老闆交待了。咱哥倆個這次是聚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