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這位姑娘,這是天牢,您有令牌麼,沒有令牌可是不許探監的!”說話的是牢頭宋胖子,綠豆大的小眼放着精光,這個女子定不是普通人家。
“放肆!水貴妃豈是你可以亂叫姑娘的!”一個小宮女上前,指着宋胖子的鼻子罵道,樣子很是跋扈,讓宋胖子心中微微有些不爽,從沒有聽說過什麼水貴妃,就算是有,只怕也是皇上新納的妃子或是個不得寵的,大凡有頭有臉的,宋胖子還是認得的,心中嗤了一下,沒有理會。
“婉兒,不得無理。”美人聲音如玉,清脆好聽,叱退了那個叫婉兒的小宮女,轉頭對着宋胖子柔聲道:“這位官爺,我不過是來看個故人,請官爺行個方便。”說罷,早有個小太監模樣的人上來,給了數張銀票,宋胖子一看,竟有千兩!拿眼瞥一下身後,那些個同仁跟班哪個不是虎視眈眈,就做個樣子推辭一下,露出爲難的樣子來:“這個,娘娘有所不知,倒不是小人故意爲難,只是這天牢中關押的莫不是重犯,只等着秋後處斬的,小的也怕有個閃失,可是擔待不起,況且,上鋒交待過,這批人犯,定要皇上親審,不得半點馬虎,小的真的不敢做主。”說起來假意要還那銀票。
美人壓住宋胖子,給他看了一個墨玉的令牌,宋胖子臉色就變了樣,小眼也大了兩分:“這不是刑部的,是皇……”美人做個噤聲的動作,宋胖子也識趣的住了口。
“不過是些給官爺們飲茶的,請官爺不要介意。”美人說的話就是好聽,宋胖子也就不再推辭,樂呵呵的把銀票收進了袖袋裡,想想又抽出一張來,遞給後面的兄弟們,吩咐他們先下去,這位主子,自己親自伺候。
美人也揮揮手,讓自己的人候着,只留了小宮女叫婉兒的跟隨。
一行三人,只留了一個小小的火把,長長的影子投在天牢陰暗的長廊裡,無視兩邊那些重犯們求生的呼喊與渴望,直直的走到了最後一排牢房。
天牢裡,關押着夜氏一族所有重要的人,最後有個房間關着括夜修的二夫人碧湖和三夫人素心,此時兩人已沒有了平日裡的爭寵,一樣的灰敗無顏,如果沒有其他意外,待罪名定下來後,男的就會問斬,女的流放三千里。
素心和碧湖,看起呆呆傻傻的,跟外面那些死囚一樣,沒有一絲生氣,碧湖似乎仍活在自己的回憶之中,自從聽得夜少卿死後,她就一直這個樣子,沒有改變過。素心就一直嘟嘟囔囔的,好像在跟面前無一人的地方講着話。
美人在這個牢房頓了一下,宋胖子很識趣的停了下來,把火把舉近一點,好讓她看得清楚一些,雖然不知道這個華貴的美人跟這個牢裡的兩個瘋女人有什麼關係,但宋胖子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在這裡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吧?
“不必了,走吧。”美人只是略一停頓,就有點想回避的離開,但是她的開口似乎已經驚動了角落裡那個喃喃自語的女人。
“水兒……你是我的水兒……”素心好像有點清醒過來,扒拉着衝到了門前,老淚在黑黑的臉上,衝出兩道白色的鴻溝。
“滾開,你這罪婦!我家娘娘也是你亂叫的?”小宮女婉兒一臉鄙夷的睇了這婦人一眼,裡面的氣味她她都受不了,捂住了嘴。
“不是,你是我的水兒!我是娘啊!你不記得了?你是來救我的吧?娘知道,你一定不會……”素心還是喋喋不休,碧湖只是安靜的看了她一眼,便又活在自我的世界中了。
“夠了!我現在是司馬若水,不是夜若水,我跟夜家再無一點關係!我跟你也沒有一點關係!”夜若水,不,現在的司馬若水略帶點嫌惡的避開素心伸過來的手,好像避瘟疫一樣避之不及。
“兒啊!是爲娘啊,你不記得爲娘了?”素心哭得傷心,一聲一聲的呼喚,“兒啊,娘在這裡好苦,我再也呆不下去了!你救娘出去吧……啊,好不好?救我?你看,你現在多光鮮,多漂亮,你一定很得寵,是皇上?還是大王子?兒啊,看在母女一場,你救我啊!”素心瞪大了眼,渴望的看着夜若水,她的希望,她的一切,全部只有夜若水一人!
“叱!笑話,堂堂凰公主,怎麼會有你這樣下賤的母親?我家娘娘是鍾妃娘娘的女兒,不是你這個罪婦的女兒!”婉兒喝止素心的嘮叨,見她還要說,不耐的拿眼示下,宋胖子很識相的開了牢門,摁住不素心,拿髒布堵了她的嘴,又捆了個結結實實。素心哪裡還說得出話,只“唔唔”的亂叫着。
司馬若水心中有點堵,拉開一直蒙着的黑紗,露出嬌豔的絕世容顏,宋胖子看了一呆,這才印了心中的想法,原來這個美人就是名動天下的凰公主——夜若水!一時看得癡了。
僅僅只是一個回眸,就讓人驚豔!
但是司馬若水心中已經起了殺意,婉兒,這個愚蠢的賤人,只不過是個小小宮人,有什麼資格來評論本公主的事?緊捏了一下拳頭,仍是離了這間牢室室。
沒有再遮上黑紗,因爲沒有這個必要了,站在最後一間牢室前,司馬若水華貴嬌豔的模樣跟牢內角落裡那個素色的身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是那個讓她中充滿恨意的女人!可是天知道,爲什麼?她一點不覺得快樂?司馬若水重重的捂住胸口,那個女人到這時仍是那麼美,彷彿不是在這腐爛的天牢,不是跟那些蛇蟲鼠蟻做伴,還是那麼的傲世孤絕,散發着不可一世的清冷,恨意爬上了司馬若水的眼,直到扭曲了她嬌美的臉。
“夜湛依,你過得可好?”尖刻的聲音刺激到牢內的人,夜湛依從假寐中睜開眼,好一會兒才適應牢內昏暗的光線,看到門外站着的麗人——夜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