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喂……把話說清楚!”
“你想做什麼?趙黑!”
雷銘和連榮麟慌了神,眼見着趙黑突然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滿臉發黑。
連榮麟嚇得立刻鬆了手,一旁的警察趕緊衝上來,爭分奪秒,趙黑卻已經斷了氣。
“我……”連榮麟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根本沒有對他做什麼啊!”
一名警察嘆了口氣,正了正自己的警帽,很是無奈,“看來他知道要被我們抓回來的時候,事前已經在嘴裡藏了毒藥,剛剛,是他自己咬破了毒藥的包裝,服毒自盡了。”
連榮麟面如死灰,失望透頂的看着警察擡走了趙黑的屍體。
雷銘不甘心地追問道:“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趙黑已經認罪,蓄意縱火行兇的案件也已經結了。”
“但是動機呢?”連榮麟脫口而出,“剛纔你們都聽見了,他的遺言,還會有人代替他的!”
警察沉吟了片刻,“就事論事,我們只負責縱火行兇案,案子既然已經告結,我們就要去忙手頭上其他的案子。他的遺言也可能是嚇唬你們的,總之我們也會繼續留意,有進一步的線索,我們會再聯繫二位的。”
說完,警察都走了。
連榮麟瞪着他的背影,罵罵咧咧,“這都是什麼態度?一定要已經發生,你們纔會行動?”
雷銘琢磨着趙黑最後的那句話,心裡也不舒服,像是在他心裡種了一顆炸彈,隨時爆發。
他大步走過連榮麟的身邊,卻被連榮麟叫住了。
“你接下來怎麼做?”
“你想做什麼?”
“既然我們都是爲了小沫好,爲什麼不聯手?”連榮麟得意的一笑,“以我的聰明智慧,再多一個平庸的你,一定會揪出趙黑背後的人!”
“你的腦子被火嗆了,只會是我的累贅!”
“……”
“你只要關心你的錦麟地產就好,已經失去了三個大項目,還不足以引以爲戒?”
連榮麟冷峻一笑,“什麼地產什麼項目,在我心中,都沒有小沫重要!”
雷銘咬了咬牙根,握緊雙拳,“她是我的妻子!”
“談戀愛會分手,結婚能離婚,無所謂,我都不在乎。”
“別以爲是警局你就安全了!”雷銘逼近連榮麟的眼前低吼着,“我一輩子,都不會和小沫離婚!你趁早打消你的念頭!”
連榮麟聳了聳肩,“好,我們走着瞧!”
雷銘隱忍了很久,才怒火中燒的轉身離開,連榮麟眸中的複雜深意,成了他心中的陰影。
不知道爲什麼,雷銘的心中忽然有了種不祥之感。
這種感覺隱隱的,似有似無,像是羽毛掃過他的心間,癢酥酥的,卻又不着一絲痕跡。
整個人的心好像都空了,被風吹走了,想要抓,卻怎麼都抓不回來。
爲什麼?
是因爲連榮麟篤定的眼神和口吻?
還是,因爲剛纔那幕,醫院裡淚眼深擁的畫面?
不!雷銘強制自己遏制這種念頭,小沫是愛他的,還有他的孩子,是絕對不會離開他的!
絕對,不會!
銀色的跑車一路狂奔,碾碎了雷銘心中的種種懷疑和疑慮,急剎在了醫院門口。
可是等他感到錢小沫病房的時候,才發現病房裡一個人都沒有。
沒有錢小沫,沒有錢媽,四面雪白的牆壁格外的刺眼,好像這裡原本就沒人似的。
雷銘慌了神,看着疊得整整齊齊的病牀,心裡不安得驟然涼了大半截!
——“什麼地產什麼項目,在我心中,都沒有小沫重要!”
——“談戀愛會分手,結婚能離婚,無所謂,我都不在乎。”
連榮麟的話,儼然成了雷銘的心魔。
“小沫?”
他着急的撲向護士站,他不相信錢小沫會不打一聲招呼的出院!
還是說,已經遭到歹人的毒手了?
雷銘急得滿頭大汗,一顆心噗噗通通狂跳不已,像是有人硬生生地把他撕成了兩半!
“小沫!”
雷銘一把拉住錢小沫的胳膊,緊緊的抱着她。
錢小沫是一頭霧水,倒在雷銘的懷裡,被抱得都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不知道,雷銘如今是驚弓之鳥,驚魂未定,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強烈的患得患失之感。
草木皆兵的他,現在真的是謝天謝地,小沫還在!
雷銘長嘆了口氣,鬆開了錢小沫,她的一張小肉臉粉嫩粉嫩得可愛。
一切都是自己嚇自己!
真的是,關心則亂。
雷銘凝視着她的眼眸,不解問道:“你怎麼不在自己的病房,跑這裡來做什麼?”
錢小沫站在另一間病房外,手裡還提着外賣的食盒。
“你跟我進來就知道了。”
錢小沫推開了病房的門,雷銘還沒有走進去,已經聽見了裡面傳來的哭聲。
柯浩瀚?
雷銘大驚,快步走上去,這纔看見柯浩瀚哭倒在地上,雙眼紅腫,滿臉鬍渣,狼狽不堪,邋遢得渾身都是酒氣,好像幾天幾夜沒洗過澡似的。
而病牀上躺着的,是毫無意識的李千雅。
她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右手手腕上纏着紗布。
“發……發生什麼事了?”
雷銘在柯浩瀚的面前蹲下身子,想要扶他起來。
柯浩瀚哭得像是泥人似的,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雷銘使了全身的勁兒,他才勉強起來。
“事已至此,你現在哭這麼傷心有心嗎?”錢小沫將食盒放在了牀頭櫃上,“這是我媽媽剛剛下樓買回來的,你趕緊吃一點東西,等千雅醒來,你纔有力氣彌補你的過錯!”
柯浩瀚傷心欲絕,哪裡有心思吃東西,剛被雷銘扶起來,他又一頭撲在李千雅的身上,緊緊抱着她,“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我……我沒有想過逃避……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都是我!是我遲遲下不了決定……是我……”
“到底怎麼了?”雷銘緊皺着眉頭,“是因爲蕭瀟?”
錢小沫嘆了口氣,哽咽着,“剛剛你走了之後,姐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她回別墅幫我收拾東西,順帶去看看千雅,結果發現千雅不在房間裡,她正要走的時候,餘光忽然看見千雅一個人睡在浴缸裡!浴缸裡全是水……早已經、已經被血染紅了……”
雷銘的身子一僵,緊緊抱住了錢小沫,“……不哭不哭,醫生會有辦法的……”
錢小沫依偎在雷銘的懷裡,泣不成聲,“……姐讓僕人叫了救護車,想要把千雅抱出來,纔看見……看見千雅手腕上的傷口!這個傻丫頭,居然、居然割腕自殺!”
雷銘緊咬着牙,看着奄奄一息的李千雅,心生憐憫。
錢小沫橫眉豎眼的瞪着柯浩瀚的背影,心如刀絞,“你知不知道千雅是喜歡你的?那一晚,對你來說或許是酒後亂性,可是對於千雅,那是她的愛啊!她懷了你的孩子,也不想用孩子來束縛你,她決定做掉的時候,你既然不負責,憑什麼又要來阻攔?”
“……”柯浩瀚撲在李千雅的身上痛哭流涕,無語回答。
錢小沫越說越恨,眼淚止不住的哐哐直落,“既然你不喜歡,爲什麼不趁早撩開了手?還要給她希望,又要她一次次的失望!你知不知道她看見你和蕭瀟在一起,她心都碎了啊!遠比你此時此刻的痛,還要痛上千百倍!你左右搖擺不定,好彰顯你的男人魅力嗎?我鄙視你,柯浩瀚!下不了決定,扛不起責任的男人,連男人都不配!”
“是!我不配做男人!”柯浩瀚猛地直起身子,嚎啕大哭,“我明明喜歡的人是千雅,可是我就是說不出口!我就是下不了決定!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我捨不得孩子,是因爲我捨不得她!我知道……一旦沒了孩子,我和她之間就永遠沒了關係,她對我會恨之入骨……”
錢小沫不屑的一聲冷笑,眼角的淚珠搖搖欲墜,“喜歡?捨不得?你連句承諾都說不出口……要我怎麼相信你?”
“只要……只要千雅能死裡逃生,只要……只要她能醒過來,我立刻向她求婚!”
柯浩瀚說得斬釘截鐵,雷銘無奈的嘆了口氣,錢小沫一怔,旋即一聲冷嘲熱諷。
“醫生說得很清楚,這胎已經沒了,下一胎也不會有了……”
雷銘大驚,錢小沫緊抿着嘴角,低語着,“千雅割腕的時候一直浸泡在溫水裡,不知道泡了多久,等姐姐發現她的時候,水已經一點溫度都沒有了。醫生說,能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奇蹟,但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這幾天她能不能醒來,無論如何,她的身子,等同於壞了……”
“……我只要千雅能醒來!我現在只要她醒來!千雅……你看看我,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和你說,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要彌補……求求你,給我這個機會!給我這個機會,好不好?”
柯浩瀚哭得太過痛苦,錢小沫看在眼裡,想着李千雅的犧牲和付出,也是痛心疾首!
她別過頭去躲進了雷銘的懷裡,再也看不下去了。
雷銘緊緊抱着她,彷彿是想用自己的溫度來溫暖她似的。
錢小沫緊咬着雙手的關節,嚥着淚水。
如果她開口提出離婚的話,雷銘是不是也像柯浩瀚這般痛苦?
會不會,也割腕自殺?!
錢小沫瞪圓了眼睛,被自己的念頭嚇住了。
她趕緊擡起頭來,緊緊抱着雷銘,“答應我,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好好活着!”
雷銘勉強勾了勾嘴角,“沒有你,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