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看見了她?”雷銘步步追問。
男人神色慌張的點着頭,完全不知道這其中哪裡有問題。
雷銘臉色鐵青,勒緊了那人的衣領,低沉的嗓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就在剛剛?”
男人瞪圓了眼睛點着頭,眼神裡滿滿的全是不安和害怕。
“幾樓?”
“七樓。”男人不敢怠慢。
雷銘的心咯噔一跳,立刻鬆開了男人,男人失去了力量支撐向後倒去,雷銘只一個箭步已經衝向了電梯口,像是一陣風颳過雷晴身邊,撩起了雷晴的髮絲和衣角。這才喚醒了雷晴的意識,她突然醒悟過來,立刻追上去想要拉住雷銘。
雷銘摁下電梯上升按鈕,但是現在電梯還在最高層,等電梯每層停一次晃晃悠悠的下來,雷銘的心鼓估計都咚咚咚得被敲壞了。他咬着牙關,轉身,心急火燎的直奔向樓梯口。雷晴終於在雷銘往回跑的路上,氣喘吁吁地攔住了他。
“你……你瘋了嗎?錢小……她怎麼可能出現在醫院裡?不可能的!”雷晴極力掩飾着。
“讓開!”
雷銘不願多說什麼,伸手就想要把雷晴推開。
但雷晴就像是膏藥似的緊緊黏在他的身上,雙手抱着他的腰,拼命的搖着頭,死活不撒手,“哥!你不能去……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深陷泥潭中不能自拔啊!她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你是知道的!那個人不可能是錢小沫,肯定是他認錯了!”
“雷晴!你不要逼我!”
“哥……錢小沫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
“閉嘴!”雷銘惱怒的一聲厲吼,“她沒有死!她還活着,我一直都知道,她還活着!一直都活着!”
說完,雷銘雙臂更加用力,硬生生將雷晴的手扳開,痛得雷晴臉色蒼白,眉頭緊蹙。
可是雷銘現在滿心思都牽掛着錢小沫,推開雷晴後只匆忙說了句“你在車上等我”,然後腳步如飛,整個人像離弦之箭似的衝向了樓梯口,飛奔而上。
“哥!哥!!”
雷晴扯着嗓子在雷銘身後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可雷銘是不可能停下來,也不可能回頭的。
她眼睜睜看着雷銘的身影轉眼就消失了,心裡一片悽楚蒼涼。
她是如此努力想要雷銘擺脫錢小沫,她是如此努力想要雷銘開啓新的生活,結果……結果全部的努力都在這一刻化成了空氣!雷晴怒火中燒的咬着嘴脣,凶神惡煞地回頭瞪着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現在已經徹底嚇傻了,不是因爲雷銘,而是他剛剛纔知道,錢小沫已經死了!
既然錢小沫已經死了,那自己剛剛在醫院裡遇見的是什麼鬼?
醫院……
男人胡思亂想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滿腦子都是恐怖的鬼故事,以至於雷晴踩着高跟鞋大步朝他走來,這個男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雷晴快步走上來,惱怒地握緊了雙拳渾身都在顫抖,二話不說,森冷地走過那個男人,只留下一抹肅殺的背影。
然後,雷晴等到了電梯。
現在她剩下的唯一機會,就是趕到雷銘前找到錢小沫!
結局還並未寫定,不是嗎?
雷晴深呼吸了一口氣,大步走進了電梯,眼神冷冽又犀利。
同時,雷銘已經飛奔上了十樓,大衣的衣襬翻飛如飛揚的旗幟,額頭上滲出了淅淅瀝瀝的熱汗。擁擠的走廊上,刺眼的白光下,雷銘帥氣高大的身影匆忙的來回穿梭,路過的人都好奇地看向他,看着他慌張又不安的神色,看着他進進出出病房和醫生辦公室,卻不知道他在找什麼。
“小沫?”
“……小沫?”
一聲聲“小沫”響遍了每間病房,每一間辦公室,但迴應他的,只有一雙雙空洞又迷茫的眼睛,和一張張陌生到雷銘根本不屑看清的臉。
沒有小沫。
沒有他的妻子。
他還要找下去……找下去……她一定還在這裡!
雷銘也快要不知道自己在找什麼了。
他找的,是活下去的意義?是生命存在的真諦?還是,爲了有顆緊緊相擁的心?
“小沫……”雷銘呢喃着她的名字,狂奔的心根本無法控制。
“小沫……錢小沫?”
雷銘喘着粗氣大喊了一聲,人來人往的走廊上卻沒有人應他一聲。
小沫……
你到底在哪裡啊?
雷銘滿心着急又是深深的失落,眼眶裡液體氾濫溼潤了睫毛,周圍密密麻麻的人羣卻沒有一個人能將他溫暖。雷銘無奈地後仰着頭,白光落在他的身上是如此朦朧。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越發急躁起來,但是他現在並不想放棄,這是上天對他的眷顧啊!
雷銘皺着眉咬着牙,望着攢動的人頭,哪怕要把醫院翻過來,他也要找到錢小沫!
錢小沫,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準再消失!
雷銘盛怒,強大的氣場讓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離他遠遠的。
……
與此同時,夏沁病房外。
錢小沫擡手輕輕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
她又敲了兩次,病房裡依舊沒有傳來回應。
於是錢小沫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擔心夏沁是不是還在休息。但是,病房裡並沒有人,沒有夏沁也沒有簡念。
是去做身體檢查了嗎?
錢小沫猜度着,將房門完全推開,然後站在門口,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進去還是不進去呢?兩個保鏢跟在她的身後,守在門口,錢小沫索性走進了病房,關上門,站在沙發前,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給簡念打個電話?
猶豫了片刻,手機握在手心裡發燙,錢小沫還是撥打了簡唸的電話。
聽筒裡剛剛傳來嘟嘟聲,病房裡也同時隱隱傳來手機的鈴聲。
錢小沫尋着聲音看過去,是洗手間的方向,簡念在洗手間裡?
她疑惑地站了起來,握着手機的手垂在身邊,聽着叮叮的電話鈴聲一路走進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防備,錢小沫推開了洗手間的門,門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個手機放在洗手檯上叮鈴作響,還在嗡嗡的震動。
錢小沫嘆了口氣,掛了電話,眼前的手機也不響了。
她走向洗手檯,把簡唸的手機拿在手裡,這下好了,怎麼找他們呢?
錢小沫思索着,身後洗手間的門咯吱一聲緩緩關上了,她並未在意。
“只有等他們回來了……”
錢小沫自言自語着,正要轉身的時候,餘光忽然瞥向鏡面,她整個人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鏡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黑衣男人正朝她緩緩逼近!錢小沫嚇得渾身都繃直了,急忙收回餘光,唯恐被身後的人發現!緊張得握着手機的手黏糊糊的全是汗,焦躁惶恐得不知所措,腦海中一片空白,洗手間正好像牢籠似的,將她和狼關在了一起。
現在,唯一的出路,只有自救!
錢小沫盯着手機,努力不想被歹人看出她已經知曉了,等待,警惕的等待,只見鏡中的那抹黑影伸出雙手撲向錢小沫的時候,她蓄勢待發,抓準了時機,“啊”的驚叫一聲,險險躲開。因爲她心裡早有準備,所以動作異常敏捷迅速,歹人撲了一個空。
錢小沫抓準這個時機衝向洗手間的門就要逃出去,可是洗手間的門被人反鎖了,她還在解鎖的時候,撲空的那人已經凶神惡煞地又朝錢小沫撲來,這次,徹底被錢小沫激怒了!
她好不容易打開房門,還沒踏出去,那人就揪住她的馬尾猛地一扯,錢小沫一聲慘叫,手機摔在地上,一手拉着自己的頭髮又被拖進了洗手間裡。
“啊……放開我……你是誰……放手!”
錢小沫掙扎着,尖叫着,可是那人不鬆手也不答話,抓着錢小沫就將她扔向一旁的浴缸。錢小沫腳底很滑,根本站不穩,被這樣一推錢小沫徑直雙膝摔倒地上,然後一頭撞到了浴缸。頓時額頭上滲出了濃稠的鮮血,錢小沫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嗡嗡作響,眼前又是朦朦朧朧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那抹黑影得意的冷笑着,大步上前抓着錢小沫的腳踝,她身子重心不穩,整個人的後背都貼在地磚上,任由那人這樣拖着她,錢小沫掙扎着雙腿卻無濟於事,雙手極力想要拉住身邊一切能拉的東西,但洗手間裡的擺設十分簡單,錢小沫手腳並用的反抗其實也是無濟於事!
“放開我……啊……你是誰啊……”
那人根本不理會錢小沫的尖叫,拖着她扔在洗手間的正中央,不等錢小沫站起來,一根細繩便突然從她身後勒住了她的脖子!錢小沫驚慌失措,下意識的用雙手去抓脖子上的細繩,但那人的力道實在太大,勒得錢小沫當下已經喘不過氣來,臉上一片漲紅,脖子上臉上都是一根根分明的青筋暴跳!
“去死吧!”
那人嘴裡得意有詭譎地冷笑嘲諷着,雙手一收,勒得錢小沫從乾咳變成了乾嘔。
錢小沫徒勞無力的反抗着,她還不想死,她還有好多疑問,不想就這樣變成遺憾!
不要……不要!
“銘……救我……銘!”
錢小沫完全無意識地呢喃出聲,她更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叫出雷銘的名字。
她只知道,此時此刻,這是唯一一個浮現在她腦海裡的人——
雷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