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亮,初夏的腳步漸近,陽光也越發悶重起來,少了份春日的輕快。
雷銘和錢小沫還在牀上耳鬢廝磨,如果不是雪雪到了要吃早飯的時候,雷銘還不肯放錢小沫起來。
“二人世界還真沒有過夠……”雷銘埋頭在錢小沫的脖頸間,勾嘴淺笑。
錢小沫愛撫着雷銘的烏髮,莞爾笑道:“難不成你還想把雪雪塞回我肚子裡?”
“至少重新來過,我不會再讓你那麼煎熬。”
雷銘擡眸,目光灼灼,像是在錢小沫的心裡點燃了一把火。
錢小沫擡手環住了他的脖子,起身在他脣瓣上一吻,“沒有煎熬,也不會有現在。”
雷銘的眼神落在錢小沫飽滿的紅脣上,湊身上前,錢小沫心滿意足的閉上了雙眸。
柔軟的脣瓣還沒相觸,搖籃裡的雪雪突然放聲大哭起來,錢小沫立馬睜眼翻身下了牀。
雷銘只有無奈的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嘆氣,“哎,還是塞回去吧……”
“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前世情人,有兩個女人愛你,你還不樂意?”錢小沫嘟着嘴瞪了雷銘一眼,一面嫺熟的解開了雪雪的尿片,“我還要和你的前世情人分享你今生的愛,我不吃醋已經夠給你面子了。”
雷銘一手撐着頭起來,看着錢小沫的側影笑道:“這是當媽媽的人說的話嗎?”
錢小沫做了個鬼臉,抱着雪雪進了浴室。
雷銘滿臉是笑,乾淨利落的起了牀,一番洗漱後在廚房做着早飯,錢小沫則讓雪雪坐在兒童椅裡,喂她喝衝好的奶粉。雪雪很乖,一雙肉嘟嘟的小手自己捧着小奶瓶,一面喝着一面開心的把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
這個時候,雷銘的手機響了起來。
“你的電話……”錢小沫喊着。
雷銘正在煎蛋,只隨口說道:“你幫我接。”
錢小沫抿着脣角,將雷銘的手機拿在手上一看,臉色漸漸陰沉,但她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喂,雷晴,是我。”錢小沫的聲音柔柔的,努力保持着話裡一份暖暖的笑意。
對方沉默了很久,才懶懶地說道:“我哥呢?”
錢小沫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把手機遞給雷銘。
“誰打來的?”雷銘正在把早餐盤子擺上桌,疑惑地看着餐桌旁的錢小沫。
“這個電話,你還是接一下吧……”
雷銘凝視着錢小沫片刻,才把手機接到了耳邊,“喂。”
“哥,我有話想要和你說。”
“說什麼?”雷銘的聲音淡淡。
“我們能出來聊嗎?”
“我最近沒空。”
“我不是想要煩你,我只是……想要爲我昨天的態度道歉而已。”雷晴說的有點急迫。
雷銘擡眸看了眼錢小沫,嘆了口氣,“沒這個必要。”
“可如果你不答應出來和我吃頓飯,就代表你沒有原諒我。”
“……一定要這麼任性?”
“哥!我只是想要單獨的,和你靜下來好好吃頓飯,我們多久沒有這樣吃過飯了?”
雷銘無奈的擡起頭,望着窗外的陽光,終於說道:“都怪我小時候太寵你了……”
“中午十二點,拉斐西餐廳。”
錢小沫看着雷銘收了線,緊張地問道:“雷晴說什麼?”
雷銘笑了笑,“沒什麼,趕緊吃早飯吧!中午我要出去一趟,不能陪你吃飯了,想吃什麼待會我叫傭人過來做。”
話是這樣說,但錢小沫心裡還是不安,雷銘轉過身去熱牛奶,錢小沫出了餐廳。
因爲她,搞得雷銘和雷晴關係緊張,也不是錢小沫願意的。
但既然雷銘不說,肯定有不說的理由,她胡亂猜測除了擾亂心神外並無作用。
經歷了這麼多,錢小沫也終於明白,兩個人在一起只有互相信任才能走到最後。
所以,當她抱着雪雪在餐桌旁坐下的時候,錢小沫終於笑顏如花。
到了中午,雷銘叫來了傭人陪着錢小沫,自己則開車出了公寓。
在路上耽誤了半個小時左右,雷銘已經把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裡,坐着商場的電梯一直到了拉斐西餐廳。西餐廳的門裡站着迎賓員,見雷銘走來,立刻從裡面把門打開恭恭敬敬地鞠躬喚道:“歡迎光臨。請問是否有預約呢?”
雷銘環顧大廳一眼,中央不遠處的位置上,雷晴正高高揮着手示意。
迎賓員在前面領路,雷銘解開西裝的鈕釦坐下,只點了一杯水。
“哥不吃點東西嗎?我可是一直等着你來,還沒要吃的。”雷晴說得委屈。
雷銘雙腿交疊着懶懶說道:“我坐坐就走,不想吃東西。”
雷晴嘴角的笑意微微顫抖,正在看餐品的目光也漸漸僵硬地擡了起來,“怎麼?出來陪你妹妹吃個飯就這樣態度?趕着回去陪你的前妻?前妻比你妹妹還重要?”
雷銘蹙了蹙眉,隨手指着餐單上的意大利麪,對迎賓員說道:“來兩份。”
迎賓員下單後收起餐單離開,雷家兄妹間的氣氛猶如劍拔弩張。
“是你說想要道歉我纔出來的,這是你道歉的態度?”
“你不是說不需要嗎?”雷晴呷了口檸檬水,“以後,我打電話過來,不想再聽見錢小沫的聲音!”
雷銘無奈一笑,“所以你以道歉的藉口約我出來,只是想要和我吵架?”
雷晴“咚”的一聲放下水杯,杯裡的水劇烈搖晃的像是剛剛地震了一般,“從小到大,我們兄妹相依爲命,我們什麼時候吵過架?爲什麼爲了錢小沫,你一定要這樣對我?”
“我聽從小沫的話,努力想要你接受我們,接受她,我怎麼對你了?”
“哈!”雷晴輕嘆着別過頭去,抱着水杯猛給自己灌水,又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上,“都說好馬不吃回頭草,錢小沫有什麼好的?爲什麼一定要是她?沒有長相沒有身材沒有能力,更沒有家世背景,你和她在一起,有什麼好的?”
雷銘微微前傾着身子,雙手交叉着依靠在桌上,雙腿筆直的平放在桌下,目光炯炯有神,神色嚴肅的一字一頓說道:“我愛一個女人,不是爲了外表也不是爲了她的家世背景,只是因爲我愛她。我不知道自己在哪一個瞬間愛上的她,我也不知道自己愛她到底有什麼好的,我也知道還有其他女孩更漂亮更優秀,但我就是不愛那些女人,我愛的,只有錢小沫!”
“……”
“如果我不是凱盛集團的總裁,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爲了養家餬口而拼命打工的男人,你是不是就不會問出那麼愚昧無知的問題?雷晴,沒有人生來富貴,錢財都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拼出來的。我們沒有資格瞧不起任何人,甚至他們往往比我們更懂得生命和愛的意義。難道,你愛上秦浩然,只是愛上他的外貌和家世背景嗎?”
“……”雷晴徹底語塞。
“抱歉,打擾一下。”
服務生端着餐盤,將兩份培根意大利麪擺在了雷銘和雷晴的面前,又悄無聲息地退下。
雷晴輕咳了一聲,又端起水杯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雷銘看着雷晴,拿起結賬夾,淡淡說道:“我回去了,你慢慢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雷銘還沒有站起來,一股濃郁的香水味突然傳來,一抹倩影已經飄在了他們的餐桌旁。
“原本路上堵車,耽誤了時間。結果剛買的限量版凱迪拉克跑車被一老大媽的車蹭了……我鬱悶死了,那老大媽死活拿不出錢來,在路上給我哭啊鬧啊,好不容易報了警讓她和我司機去警局解決問題,我這才趕了過來……氣死我了!既然有富人區,爲什麼道路也不劃分成富人路和窮人路啊?”
那女人悶悶不樂的抱怨着,渾身上下都是剛剛舉辦的巴黎國際時裝週上的最新定製款,光是一對耳釘都和普通小白領的年薪差不多,穿金戴銀,咄咄逼人,唯恐別人不知道她家很有錢。
女人挨着雷晴坐下,這才擡眸看着正對面的雷銘,剎那間,臉上的怨氣和陰霾全部都化作了花癡的笑容,兇狠的目光驟然間也柔軟了起來。她揮了揮手,手腕上的墜子和金子一樣的耀眼,“嗨,帥哥。”
雷銘沒有理她,只是看着雷晴,“你朋友來了,我回去了。”
“等等。”雷晴急忙拉住了雷銘的手,“我朋友剛來,你好歹也要坐一會兒再走啊!”
“是啊,帥哥,我剛來你就走,我的心會碎的。”矯揉造作的聲音,充滿了虛僞。
雷銘瞪着雷晴,怒火中燒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質問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雷晴也不顧雷銘此刻鐵青的臉色,連珠帶炮的一口氣說道:“這是我的朋友莉莉,家裡做時尚珠寶,她剛從巴黎留學回來,自己名下已經有三個獨立設計品牌,都是莉莉自己親手設計的!莉莉人長得漂亮,又有事業能力,我覺得哥哥多交一個朋友有益於我們凱盛未來的發展啊!”
雷晴激動地站了起來,示意莉莉,笑道:“我去趟洗手間……”
雷晴洋洋得意的離開,只留下雷銘和莉莉兩個人。
“早就聽聞雷總年輕英俊,今天一見比新聞上還要帥氣啊!”
莉莉抿嘴一笑,向雷銘伸出了右手。
這時,西餐廳的門又被迎賓員拉開了,但店裡的客人都沒有留意。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預約了嗎?”
“我是來找人的……”
清脆悅耳的聲音,嬌小稚嫩的面龐,實在看不出她已經是當了媽媽的人。
錢小沫淺淺一笑,目光開始在大廳裡搜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