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
陸瓷趕緊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看了看屋內的擺飾,又看了看屋內的人,發現也沒有走錯地方。
“聞大小姐今日心情不錯啊。”他進屋放手帶上了門,但是很刻意地跟她保持開距離,伸手去解自己的外袍扣。“說吧,又想在我身上打什麼鬼主意。”
“郎君怎麼可以這樣說呢。”
聞離趕緊小碎步挪過去扣住了他解衣釦的手,“我來我來,爲夫君寬衣解帶,乃是爲人娘子的分內之事。”
她說着就要去幫他解外袍。
陸瓷拂掉她抓在自己衣袍上的手,滿目瞭然地擡眸看她:“有事快說,別動手動腳。”
“切,”聞離還不依了,非要去扒他的衣服。“今日一大羣官門中人來府上找我……”
聞離噼裡啪啦把事情從頭到尾事無鉅細添油加醋地給陸瓷闡述了一遍。
陸瓷撈過聞離手中被她強硬扒下來的外袍,扔到一旁的架子上。
“所以說,你爹打算讓你進宮,陪太子讀書?”
陪太子讀書只是一個典故,陪各位公子哥讀書也是那些權貴癡心妄心,簡單說來,就是聞百萬希望可以藉着各位大人的這股力,讓自己不學無術的女兒多讀書。
陸瓷捲了毛巾,將它扔進水裡打算擦臉。
聞離寸步不離地湊過去,“狼子野心”顯著:“對啊對啊。”
她習慣性地再去扒拉他的衣服,踮着腳雙手扣到陸瓷的脖子裡,討好道:“夫君我給你更衣。”
她後續狼子野心的企圖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陸瓷逃也似的避開了。
“你幹什麼?”他的眼睛裡似乎有怒氣,他扯了扯被她大手勁拉開的衣口,“更什麼衣?我裡頭沒衣服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幾句話瞬間將聞離的熱勁打入谷底。
是她不知分寸了。
緊接着,她就在從他身上收回視線前,看到了他齊胸敞開的裡衣內側的口紅印。
他原先就白,口紅印在素白的衣服上,奶白的肌膚上,襯得明明白白。
所以說,這纔是他這般激動的原因嗎?
並非全然是她不知分寸的緣故。
聞離深呼了一口氣,再無方纔的不知所以纔不畏虎的傻氣,直直得往牀上身後的牀上倒去。
她並非全然能感知自己現在的感受。
只覺得好像身上有什麼地方空了一塊。
她想哭,卻不知道自己因爲什麼而哭。良久,還是隻能扯起嘴角笑了笑。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另外一個世界響起:“我就是想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塊進宮、讀書。”
她感覺到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
但是她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仍舊有條不紊,與平時無二。
真好啊,傷心難過又怎麼樣。他在外邊有人又怎麼樣,她還是要毫不在乎,無人只傷,漂漂亮亮地過日子。
陸瓷擦乾淨臉,看到女人已經躺在牀中間,眼神呆呆地看着頭頂的牀板,說話聲調並無起伏。
他背過身,換了裡衣,將它收進櫃子裡。
“你想我去,就去;不想我去,就不去。”
真簡單。
好簡約的回答哦。
既不拂她面子,也不用表達自己的意願。
潘叔說,有骨節的男子哪一個能受得了入贅。她先前以爲他是不一樣的,畢竟他說還好是他嫁過來的時候的語氣那麼誠懇。
又或者說,他在意的並不是當姑爺的屈辱。而是,他對着她說話的時候,眼裡心裡,想的是別人吧。
油燈盡滅,屋內剎那陷入一片黑暗混沌。
萬籟俱寂,落針可聞。
二人均是無言。
直到不知多久之後,月亮高升,月光傾瀉,屋內纔多少可見着點光亮。
陸瓷的聲音在她身後另一枕頭側響起。
“你看到了?”他頓了頓,僅有沉重的呼吸可聞,“對不起。”
聞離看到有月光照在牆上,看到牆上那個女人,順着臉頰悄無聲息滑落下來的眼淚。她感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朦朧。
“嗯。”
等她快要睡着的時候,迷迷糊糊感覺腰側有人的手臂環了上來。
她在陷入沉睡的夢鄉前,腦海中唯一清醒的想法就是,他可千萬不要發現我的眼淚啊。
可惜她沒能掙扎醒來。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目光所至的枕頭上已經空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正過臉來朝他這頭睡的。意識到昨天晚上睡着之前發生了什麼,她趕緊摸了一把臉。
還好眼淚已經幹了。
也就眼睛有一丟丟的疼。
她深呼了一口氣掀開被子坐起來。
低頭就看見自己身上滿……滿……衣衫的紅印子。
而且看那個形狀,貌似是,脣……脣……脣……印。
爲什麼會這樣?是誰對她做了什麼?
突然門外有人匆匆忙從外頭闖進來,聞離趕緊拉上被子遮住。
“小姐,小姐,到時辰了,老爺讓我叫你起牀,今早你要和各家公子一塊進宮讀書。”
讀書就讀書吧,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趕緊出去。她現在這樣還怎麼出去見人。
聞離眨巴眨巴眼睛,朝她點了點頭。
用她從未有過的溫柔和煦道:“你先出去。”
“不,”落兒站定不肯離開:“老爺說了,讓我替你更衣。一定要看着你上轎。”
“今日不坐馬車進宮嗎?改轎子啦。”聞離隨口朝她嘮道。在落兒看不見的地方一隻手撐着被子,生怕衣服上的印子染到上面。“都說了你先出去,你家小姐保證馬上換衣服出來。”
落兒看聞離態度堅決,想到再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猶猶豫豫着退出了門。
“那小姐你快些起牀,姑爺已經在前廳等你了,老爺讓他陪你一塊入宮。”
“知道了知道了。”聞離朝她擺擺手,示意她趕緊把門關上。
直到門扣落定的聲音響起,落兒似乎已經走遠了,聞離才從被子裡爬出來。
她拿起落兒給她準備好的衣服,盡數扔在牀上。
然後去解自己身上這件她簡直沒眼看的裡衣的腰帶。
她順着脖子前的領口,一點一點地給它拉開,生怕紅印子蹭到自己的手上,也生怕一不小心胭脂糊到她裡頭的皮膚上。
但是,真等她一點點地掀開衣服,看到裡頭的風景,她還是整個人從頭到腳的凌亂了。
啊啊啊爲什麼裡面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