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朱祁鈺接見了兩名重臣。他不明白,朝會開散,爲何兩位大員會一齊出現,當他用着有些狐疑的目光看向石亨和儀銘的時候,兩位臣子竟然齊聲說着,“皇上,機會來了...”
機會的確是來了!
說起來楊晨東立過的功勞的確不小。可正因爲功勞太大,便是有些功高震主之意了。
任何一個英明的,有野心的皇上都不會允許自己的臣子功勞太大,這種隨時可以威脅皇權的存在,總是會讓人寢食難安。而通常解決這樣的事情的方法就是除掉這位大功臣,唯有如此,才能真正的睡上一個安穩覺。
但偏偏的,時局混亂之下,一直尋不到解決楊晨東的方法。甚至都沒有一個可以說的過去的理由來做這件事情。當然,朱祁鈺會猶豫不絕,也是因爲忠膽公與僱傭軍的關係極好,一旦一擊不成,怕後果將不堪設想了。
對朱祁鈺的這個心思,石亨和儀銘自然早就看了出來。但他們也是無計可施,所以一直在等待着機會,是人就會犯錯,只要盯緊了,不愁找不到解決事情的方法。
只是未曾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楊晨東竟然得罪了黑井街,得罪了胡老大這位平時他們都不想去得罪的人。
胡老大的厲害就在於他敢於拼命,且手下也有很多敢拼命之人。這樣的人除非你可以一棍子打死,不然當真會後患無窮,怕是每一天都會生活的恐怖的壓力之下了。
楊晨東又何償不是如此呢?有僱傭軍對他進行保護,一旦殺不了他,誰知道會有什麼樣的惡果出現呢?這也是爲何大家明知道楊晨東有時候無視皇權,但一直容忍之所在了。
而現在,這兩頭猛虎竟然撞到了一起去,那這無疑就成爲了一個可以做手腳的機會。弄好了,兩敗俱傷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面對機會,智者當然會第一時間抓住了。儀銘和石亨所說法的機會來了,自然指的就是除掉楊晨東的好機會。即可以殺了人,還可以把事情栽贓到胡老大的身上去,讓僱傭軍高層無可奈何,這一石二鳥之法,怎能不去珍惜?
朱祁鈺還高座於龍座之上想着什麼是機會來時,石亨與儀銘兩人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把事情說了一個大概。
看着兩位重臣一臉興奮的模樣,朱祁鈺也終於聽明白,感情是對付楊晨東的機會來了。
對於楊晨東,卻如衆臣所猜測的那樣,朱祁鈺已經有了誅殺之心,這個人功高已然震主,有機會剷除他當然不想放過。
歷史中像是這樣的功臣不知凡己,比如說秦時呂不韋:被稱亞父,被迫自盡;李牧:破匈奴,卻秦,爲秦用反間計,趙王所殺。韓信、彭越、英布等,爲劉邦所殺...
古王稱孤,意指孤單、孤獨的意思,指的就是曾經幫助自己的好哥們都死了。只有王孤單了,地位纔會更穩。
朱祁鈺現在行的就是帝王之術,自然早就知道楊晨東的存在是一種威脅。往往這樣的人即便沒有造反之心,可一旦手下衆人來一個黃袍加身,誰又會知道出現什麼樣的事情呢?
只是因爲僱傭軍的存在,還有爲了穩定大局,鞏固皇權朱祁鈺纔沒有擅動。好在他還年輕,便是等待下去機會也有很多人。這不是嗎?機會如今就來了。
心中歡喜,甚至還有些興奮的朱祁鈺的確是把一個帝王之面表現的很是完美,在聽完了石亨和儀銘的大概之意後,他竟然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朕昨天沒有休息好,現十分的疲累,有什麼事情就與金愛卿一起商量便是,朕信的過你們。”
朱祁鈺在說完這些話後轉身就走了,一幅相信你們,便是他的最終意見。對此石亨和儀銘互視一眼之後,皆恭敬的說着,“送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祁鈺走了,留下了心腹金英,這便已經是表明態度了。那就是人可以殺,你們看着辦即是。至於如何去辦,辦成什麼樣那與朕是沒有任何關係的。提前的撇清了關係,一旦出了問題,他便可以收縮自如,實是好計一條。
對此,石亨、儀銘和金英自然都看了出來。但誰人家是皇上呢?官字兩張口,原本是想怎麼說就可以怎麼說的。
大殿中留下了金英三人,這位早沒有了鬍鬚的閹人當下一笑道:“兩位大人,還請移步到本公公的偏殿好了,那裡風小安靜。”
所謂的風小安靜,自然指更爲安全之意。瞭然的石亨和儀銘當下笑着答應了下來,隨後三人六腳離殿而去。
......
黑井街深處。
一道髒亂不堪的院落裡。遠遠看去,這裡似乎與其它地方並不什麼異樣。但實際上這正是黑水幫老大胡懷海的老巢之一。
都說狡兔三窟,對胡懷海而言,他確擁有着五個類似這樣的院子。而每一個院子都是這樣的普通,可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正是這樣不起眼的院落底下,擁有着一條條密道,可直達城外的山林之中。
當初挖這個地道的時候可是費了不少的工夫,最終那些挖地道被許以重金的工人全部被埋藏了起來,使得這個地道更加不爲人所知。
殺人越貨,義膽雲天便是體現在胡懷海身上的兩種性格。
對外人,那是無所不用其極,心狠手辣來形容都不足以表達了。正因爲此,在黑井街混的就沒有不怕胡懷海這個老大的,甚至還有人私下裡稱他爲胡閻王。
對自己人,大方豪爽,但凡你遇到什麼困難,或是有什麼要求,能幫的他一定會出手相幫。這樣的名氣傳出,也使得不少人慕名而來,最終成爲其帳下之人。
兩種手段下,胡懷海當真是讓人又氣又恨。但是能在黑井街這個混混的天堂,甚至是殺人犯的庇護地立足,且成爲最大的勢力,並不僅僅因爲手段非常,也不僅僅因爲胡懷海的工夫很強,還因爲他有兩名非常忠心的兄弟,便是老二吳用和老三齊路。
齊路刀法厲害,這一點在與楊五力拼之下還能略勝一絲就可見一斑了。
吳用此人更是厲害,不僅身手不低於齊路,尤其是頭腦更勝人一籌,很多時候做爲老大的胡懷海做重要決定的時候,他的意見纔是最最重要的。
此時,就在這平常的小院小屋中,胡懷海正一臉關切的看向着左手臂上已經被包紮結實的齊路說道:“老三,你的胳膊怎麼樣?大夫是怎麼說的?”
“大哥沒事,過不了多久,兄弟就又可以生龍活虎了。”齊路一臉不在虎的表情,但眼中憤怒的光芒確在閃爍着,可以看的出來,這傷勢並沒有他說的那般輕鬆與無事。
三·棱軍刺,那是何等厲害的存在。後世連聯合國都給禁用了,可見殺傷力之巨大。
被楊五捅中了一刺之後,便是鮮血流淌不止,逼得齊路不得不罷手而回。好在這裡有着極好的金瘡藥,加上傷的不是要害,血終還是止住了。但大夫也說了,怕是這條手臂就算是好了,也不會如以前那般的靈活。
想着好好的左手就這樣廢掉了一半,齊路心中怎麼沒有氣。正值胡懷海問來,他便一臉恨意的又道:“大哥,這一次兄弟吃虧在了這兵器上,無論如何也要把仇報回去,不然的話以後還怎麼立足於世。”
“那是自然,兄弟受了氣,大哥當然要把場子找回來。老二,你說說,我們應該怎麼辦?”胡懷海大氣的回答着,然後將目光落在了一直沒有說話,而是閉目在思考問題的老二吳用身上。
被稱爲軍師的吳用,在胡懷海問出問題後便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隨後就先是輕輕搖頭道:“大哥,三弟,這件事情怕是不好辦啊。”
聽着大哥和三弟的分析,吳用臉上現出了一絲苦色的說着,“這位忠膽公可非是沒有什麼實權之人。他雖然身上並無什麼實職,但身邊有傳說中天下最精銳的僱傭軍保護。僱傭軍你們知道的吧,都說他們手中有一種可以上百丈外就輕易取人性命的先進火器,實是不好招惹啊。”
“不過就是火器罷了,明軍手中不是有的是嗎?可依三弟看,那火器營也就是那麼一回事,那是沒惹到我們,惹到兄弟頭上,定然也要給他們好看。”脾氣暴躁的齊路一聽火器之詞,當下不以爲意的說着。
“非也非也,這些僱傭軍的火器與明軍火器營手中的火器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聽說這些人手中的火器更爲精準,甚至還可以連發,實是不好對付呀。再者,聽三弟剛纔所說,他帶了十幾名好手前去,但最終只帶回來了三個,竟然連對方一條性命都沒有留下,這還是沒有動用火器的原因。連功夫都這般好,這樣的對手是絕對不能小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