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摧毀士族,任何一個天子都不會放心的,就算是本王掌權,也只有重用宗室領兵壓制士族一個辦法,不然這就等於是等着某一家篡了我們司馬氏的江山。可重用宗室領兵,你也應該看見後果了,河間、范陽、長沙、東安、還有現在不太顯露的藩王,就算是本王,哪一個是省油的燈呢?就在你來之前,本王一戰就殺了十萬人。”司馬季苦澀一笑,雙手一攤滿是無奈的道,“本王固然可以對其他藩王大打出手,可本王不能殺自己,既然無法對自己動手,那就只能幹掉士族,在對宗室想辦法。”
“燕王能夠對本家開刀,此等胸襟已經是前所未見,臣下佩服。”羅永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道,“可殿下有沒有想過,你講其他有野心的藩王都殺了,以後天子會不會對你的後人下手呢,藩王都死了,殿下的一脈就十分顯眼。”
“本王倒是不反對分封,只不過自秦一統天下,舊有版圖之內的土地已經不適合分封了。而在秦朝之前,周天子的分封給了我們這個文明立錐之地,現在此一時彼一時,中原大地我們這個文明已經完全掌控,不需要再走回頭路。”司馬季呵呵一笑道,“至於更大的地方,比如寧州、佔州、還有更遠的土地,分封其實並無不可。當然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現階段是把士族解決掉,士族消亡,宗室自然不需要在領兵,還政於天子。”
“給羅永一點時間,肯定把幷州差一個底朝天。”羅永再三作揖保證道,“只是太原王氏是天下望族,要是太過分了,只怕對殿下的名譽不利。”
“只要本王的大軍存在一天,沒人會對本王不利,所謂天下大勢此消彼長,也就是這麼回事,盛世崇文、亂世尚武,現在這個時候,動嘴的自己靠邊比較好。”司馬季眼皮一翻道,“好好配合還有一條活路,不知死活的話,王浚劉淵就是榜樣。弄好鹽鐵專營,供應大軍作戰,本王的大軍除了自己養大的都是胡人,不怕有人給本王使絆子。”
幷州一旦初定他就會過來派人挖煤,倒不是司馬季覺得自己有本事讓工業革命出現,而是單純的覺得砍樹取材效率太低,對環境的破壞太大。平原還好說一點,中國還有很多地方一旦真開發過分了,想要在糾正回來就太難了。
唐朝定都長安三百年,之後整個關中連帶着黃土高原就在也沒恢復過,到了新中國,都在想辦法怎麼讓黃土高原綠一點,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收效甚微。
不要以爲砍樹比用煤炭好,煤炭污染大隻不過是因爲工業的出現,同樣的基礎,煤炭遠遠比燒柴污染小,既然知道平城有煤炭,就算代替不了伐木,至少代替一部分的砍伐也是好的,再說還可以加強鹽鐵專營。
鹽鐵專營之所以出現,主要是因爲產地可以被控制,要知道早期的鹽鐵專營是包括酒的,爲何酒最終從鹽鐵專營當中被踢出去了呢,主要還是因爲管不住,釀酒的原料可以遍佈整個天下,相反鐵礦和鹽礦就容易管理的多,煤礦也具備這個要素。
加強鹽鐵專營就是加強大晉朝廷手中的經濟力量,朝廷有能力動用這股力量維持天下的穩定,這股力量是士族鉅富代替不了的,商人在整體性上就是逐利的羣體,所做的事情一切都是爲了盈利,爲了盈利他們什麼事情都敢做。
如果非要相信的話,司馬季還是選擇相信自己構建依託朝廷的國企,至少他知道,後世的中字開頭的國企,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沒有被華爾街擊敗的經濟團體。是國企托住了整個國家的基礎,對外抵禦了橫行世界的華爾街,對內壓制了膨脹起來的鉅富階層,它們存在才讓中國有底氣和美帝叫板。
不然的話,中國和天花板明顯的日韓差不多,韓國人天天把自己國家吹得這麼好,也掩蓋不了三星是美資控股的事實,韓國真像是韓國人說的這麼好,爲何中國境內有三四百萬韓國人賴着不走?他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國家早就被財閥瓜分完畢,一畢業就能看到自己一輩子的命運。
“雁門太守必須從我的學生裡面選,平城必須控制在手中。”司馬季一看當地的地圖就已經決定了雁門太守的人選,雁門不但正面應對拓跋鮮卑,同時也是煤礦的集中地,還是一處幷州少見的盆地,幷州土地談不上肥沃,這種盆地都算是比較不錯的地方。
基礎不錯又軍事地位重要,隨便從所謂的舉薦當中選人,司馬季睡覺都睡不安穩。幷州司馬季是不準備多開發的,甚至現在大晉很多版圖之內的地方,他都準備下封山令,把這些軍事地位十分重要,但環境基礎很弱的地方的人遷走。
把人遷徙到更適合生存繁衍的地方,把這些山區留出來,現在司馬季也就是夠不到黃土高原,只要他能夠到,肯定把黃土高原上的百姓從山裡面趕出來,然後反手一個封山令。管不住還能合法徵徭役呢。
這是因爲晉朝本身人口並不多,就算是把這些地方的百姓都遷出來集中居住,地方仍然是夠用的,這也方便集中管理調配。晉朝人口基礎和其他王朝相比太弱,在不集中人口,會讓這種劣勢更加明顯。
剩下就是環境問題了,真把黃土高原那種地方玩壞了,那可不只是關中的問題,黃河下游也一樣遭殃,華北大平原的百姓招誰惹誰了,沒事還要承受母親河的怒火。
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在平城的司馬季幾乎聽捷報都聽出了幻聽,終於等來了江統趕到平城赴任,幷州六郡四十五縣幾乎已經全部被佔領,燕王準備舉薦的幷州刺史才姍姍來遲。
“在遼東時間也不短了,本王廢話不多說,一直以來本王都認爲你不太適合在北地做官,因爲這裡胡人雜居,你看待胡人的問題比較片面,容易出亂子。”司馬季慢吞吞的開口道,“不過正好幷州的情況更加複雜,而且五部匈奴所部的成年男子,基本上一戰都被本王收拾的差不多了,正是需要你這種刺史過來梳理之時。本王有幾個小小的要求。”
“燕王請示下!”江統面不改色的點頭,靜等着司馬季開口吩咐。
“五部匈奴已經無法作亂,剩下一些老弱病殘,本王準備拆了他們和中原人雜居,至於怎麼拆刺史不用操心,本王在你沒來之前已經很熟悉這項工作了,幽州相關俊纔有的是,你專門盯着就可以了。”司馬季瞟了江統一眼道,“你能夠執法公平就對得起本王,先說好,幷州士族、豪強佔地巨大,積累了大量的財富,本王此次出兵消耗巨大,所轄士卒陣亡的撫卹金不是一個小數目,如果刺史能夠和平的讓這些士族豪強把地契交出來,換成租聘契約,本王就不會大開殺戒,不然的話,女真人可不懂中原話,會說女真話的都是本王最早的護衛,他們可是看着本王長大的。”
燕王和女真人的關係是這樣的,派了一批護衛專門學習女真話做女真人的頭,但嚴禁女真人說中原話,同化當然以後是要進行的,但前提是他把其他藩王都擊敗了再開始。不然的話萬一他從深山老林裡面找出來的打手,被其他藩王收買了怎麼辦?
幷州這些士族要是聰明一點乖乖的交錢買命,不然下場絕對好不了。江統神色一凜,他已經明白了燕王的指示,大不了把太原王氏屠了之後,把責任往女真人身上一推,隨便找幾個倒黴蛋殺了給一個交代,藉口江統都想到了,語言不通。
“你們兩個廢物,這才幾天?就把幷州六郡四十五縣丟給了司馬季,還被屠了十萬大軍,那是十萬大軍啊,就算是十萬頭豬,給司馬季抓上三天他都抓不完。”
鄴城王宮,司馬顒本來心情不錯,因爲張方所部進展順利,他手中又多了一個青州,現在已經和司馬穎的實力相當,可青州在手中還沒有捂熱乎。轉眼就傳來了幷州失陷的消息,王浚和劉淵兩人帶着萬餘名殘兵敗將一路跑到鄴城?
你們兩個廢物怎麼不被司馬季給屠了?眼睛直冒金星的司馬顒真想問一問,這到底是怎麼輸的?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司馬季到底帶了多少人才能打出來這麼匪夷所思的戰例。
“河間王,司馬季親率大軍二十萬,雁門郡以北還有十萬鮮卑騎兵,大軍壓境末將不得已才展開決戰。”王浚見到司馬顒在盛怒當中,只能開口推卸責任。
“這就是你們的藉口?”司馬顒怒極反笑指着王浚劉淵說不出來話,狠狠地罵道,“要不是此時正是用人之際,小心你們兩個的腦袋。”
“本王要參燕王謀反,讓天子下令,本王要討伐他,給張方傳令,在青州徵兵,連同鄴城大軍北上。”司馬顒怒氣衝衝的派人去洛陽和青州傳信。
“張方將軍纔剛剛佔領青州,河間王息怒啊,現在燕賊氣勢正盛,等待他們氣勢衰竭在出兵更加穩妥一些,現如今還是讓天子下令坐實燕王謀反的罪名,我們才能師出有名。”殿中的從官一聽司馬顒要出兵趕緊開口勸阻,分析着目前的局勢。
司馬顒惡狠狠的看着出言勸阻的從官,好半天才冷靜下來,氣哼哼的道,“那就馬上去洛陽傳信!”
冷靜下來之後司馬顒也有些心驚,十萬大軍這麼快就被滅掉,王浚和劉淵像是喪家之犬一樣來投奔,確實不應該一頭撞上去,狐疑的開口問道,“司馬季真有二十萬大軍?”
“確實有!”王浚斬釘截鐵的道,“還有四部鮮卑隨時參戰,不然王浚就算不敵還能堅持一些時日,河間王,燕賊明顯是衝着您來的,殿下要稱霸天下,最大的敵人就是他。”
“嗯!”司馬顒鄭重的點頭,開口道,“本王和司馬季的大戰不可避免,只是現在洛陽對本王有掣肘,司馬穎的回信什麼時候到啊?”
對於幷州之戰,司馬季和司馬顒的奏疏先後到達了洛陽,在洛陽朝堂掀起了一陣口水戰,朝臣都是憂心忡忡,也有不少人勸說司馬乂站在司馬顒一邊下旨討伐。
“宗室還是要以團結爲主。”司馬乂對這種言論不置可否,既沒有說河間王不對也沒說燕王不對,沒有對幷州之戰直接表態,但這種態度已經足夠讓司馬顒在洛陽的心腹不滿,把這個消息傳給了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