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部都是首領說的算,但拓跋鮮卑不同,現在拓跋鮮卑分成了三個部分,除了他之外,還有他的大兄拓跋猗迤,更不要提兩人的伯父拓跋祿官。
“兄長要記得機會難得,夫君的厲害兄長應該知曉,幷州一戰就屠軍十萬,無非就是因爲對幽州的感情深重,不願意和司馬顒血拼罷了,並非是不能打。機會難得,兄長要是錯過了機會,拓跋氏可能會被段氏壓的沒有出頭之日。”拓跋旖旎開口相勸道,“我拓跋氏人口地盤都是段氏數倍,一直以來卻處在下風,要是讓段氏成事了,妹子以後的日子還能過麼。”
“放心吧,爲兄這裡不是什麼問題,爲對大兄和伯父勸說的,你先歇息幾天。”拓跋猗盧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道,“你要逼死爲兄麼,調集大軍不要時間麼。”
“妹子還不是心裡着急麼。”拓跋旖旎一副氣結之色,賭氣道,“機不可失。”
她雖然已經嫁做人婦,卻也心念自己的部族,司馬季曾經說過一次拓跋氏是四部鮮卑當中最窮的,這還是因爲司馬季他沒見過更西邊的鮮卑部落。但就這句話已經足夠讓拓跋旖旎心裡不好受了,尤其是幽州有很多她從來沒見過的好東西。
燕王竊據大晉首富多年,什麼石崇王愷之流根本不在話下,可這件事她並不知道。只知道和薊城一對比,自己家窮的就像是野人。
臨行前她還聽到司馬季說了一句話,“什麼叫上國威儀啊,上國威儀就是本王有錢,不但有錢還比本王的對手能打,這就叫上國威儀。窮的都快當褲子了,那叫什麼上國威儀?有錢又能打,誰敢說本王沒有上國威儀?一羣乞丐敢對本王指指點點?”
司馬季自然是不知道草原上發生了什麼,司馬顒又是徵兵又是佈置,屬實把他嚇了一跳,還以爲這是進攻的前奏,馬上做出了針對性的佈置,分別在范陽國、常山國和太原進行部署,每天都等着各地的軍報,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燕王,末將絕對沒有撒謊,每天都讓太原的守軍上報,劉淵真的沒有來。”張達一見到司馬季要開口相問,條件反射一般的開口稟報道。
“嗯,啊!”司馬季張了張嘴嗯啊了一聲,掐着腰自語道,“劉淵是不是被幷州一戰打怕了?不應該啊,五部大都督就這麼大的量?”
“可能是河間王沒有把握吧?”李山聳聳肩,一見到司馬季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趕緊道,“燕王,末將只是信口胡謅的,當不得真。”
“也沒準是歪打正着了,司馬顒這個人精通借刀殺人這招,如果本王不在的話,他倒是有直接殺入京師的可能,可本王在河北和他對峙,他不會把後背留給本王的,肯定會想辦法躥騰別的藩王動手。”司馬季來回走了兩步道,“可能南方有事情牽扯到了他的精力?”
“報燕王,從薊城轉達的晉衛密信,荊州和揚州、徐州的密信同時到達。”府門外的晉衛拿着幾封密信心急火燎的進來。
司馬季一看封口是赤紅色的封泥,趕緊開口道,“快拿過來,看來真的出事了。”赤紅色的封泥表明出現了大事,一拆開果然見到幾封密信當中說的都是一件事。
“晉衛荊州統領向北拜見燕王,蠻人張昌聚兵造反,佔據江夏,收攏流民,一呼百應,江夏太守戰敗,張昌擊敗了前來討伐的新野王大軍,擁立劉尼爲帝,國號漢。”
“晉衛揚州統領向北拜見燕王,張昌蠱惑人心,民間有留言說,朝廷已經有大臣建議,召集大軍南征,如今官兵大起,要殺光江淮以南百姓。揚州百姓人心惶惶,附逆者衆多。旬月之間附逆張昌者足有數萬人。”
“晉衛徐州統領向北拜見燕王,徐州境內出現附逆張昌的流寇,東安王正在調集兵馬彈壓,但是民間有流言蜚語,說張昌已經派出一支兵馬沿江而下,攻取揚州在北上徐州,人心惶惶,東安王正在調集大軍嚴陣以待。”
司馬季翻閱着幾封密信,荊州和徐州的密信還好說,這揚州的密信?張昌也是一個人才,竟然深刻的洞悉了大晉統一天下不久,南北矛盾還很大的格局。
不過殺盡淮河以南的百姓,這種謠言也能讓江南百姓投軍造反?司馬炎給孫吳舊地免稅二十年的政策真是喂狗了,雖說百姓的所謂民間智慧也就這麼回事,可這也行?
司馬季的印象當中,好像只有元朝末年有一個丞相伯顏出過類似的餿主意,要誅殺五大姓,這種餿主意連元順帝都大吃一驚,不管伯顏說什麼就是不同意,最終全當伯顏在放屁,不了了之。
淮河以南的百姓都殺了?這是多少人?司馬季估計天下三分之一的人口應該有了,這一點不比伯顏的餿主意難度低,這還傳的有模有樣的。
司馬季看着幾封密信直咧嘴,弄的一衆將校從官都好奇,踮着腳伸着脖子想看上面寫了什麼,江統看着司馬季那副吃了屎的樣子,張口詢問道,“燕王,上面寫了什麼?”
“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蠻人,做了一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事情,擁立一個劉姓百姓造反了,聲勢弄得挺大。”司馬季把幾封密信收入懷中,想了一下道,“河間王之所以現在不來找麻煩,應該也是得到了江南不穩的消息,沒有刀讓他借來殺人了,所以一時之間,不敢獨自領軍過來,在等幾天,豫州還沒傳來消息呢。”
張昌的事情之所以出了,其實還和司馬乂有些關係,他拿司馬顒和司馬穎沒有辦法,找準了新野王司馬歆這個軟柿子,抽掉了荊襄的三萬兵力補充禁軍。不過司馬季認爲這個因素不大,明明就是新野王司馬氏的老毛病犯了,不管對方是誰開局先送一波,連續敗了兩戰,把張昌這個小勢力養大了。
司馬歆都督荊州,手中有使持節的大權,竟然搞成這樣,簡直是吃屎一般的操作。
司馬季接到荊州的稟報,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還不知道這個月的時間,張昌到底是不是更加做大了,可他乾着急沒用,南下的路線被司馬顒堵得嚴嚴實實,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司馬季覺得,應該不至於出大問題,新野王雖然比較廢,距離江南近的還有長沙王、范陽王和東安王,這三個藩王可都不是一般將領,真出全力的話張昌應該是頂不住的。
他猜的一點錯沒有,司馬乂現在幾乎有吃了司馬歆的心,一個千人規模的流寇,讓司馬歆打了兩仗之後,變成了波及數州的叛亂,現在張昌都已經率兵北上進逼樊城。
他現在都多困難了,西邊的司馬穎已經表現出來若有若無的敵意,東北邊的司馬顒就不用說了,就差殺入京師。現在南邊也不消停,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叛亂。
接到司馬歆告急的求援,司馬乂強忍着掐死對方的衝動,攤開了地圖做出佈置,才這麼短的時間張昌的流寇已經波及了這麼大的地方,可以說比禿髮樹機能和齊萬年膨脹的速度都快,這讓司馬乂不敢怠慢,武帝在世的時候就對江南不放心,爲此佈置的三大重兵軍鎮,其中兩個都是對着江南佈置的,只是現在荊襄和淮南的軍鎮都已經名存實亡。
“立刻隨本王進宮面見天子。”司馬乂心急火燎的入宮,天子的權威雖說所剩不多,但只要運用得當,應該還是能讓一些將領聽話的。他並不知道自己比歷史上已經有了很大的優勢,那就是司馬季在河北和司馬顒大眼瞪小眼,司馬顒至少不會出來添亂。
歷史上司馬顒不但對南方的叛亂不管不問,直接讓益州的李特兄弟做大,還扣留了司馬乂下旨調集平定張昌的大軍。
很快司馬乂就以天子司馬衷的名義下聖旨,分別傳信給宛城的安南將軍孟觀、許昌的范陽王司馬虓、徐州的東安王司馬繇。同時還命令自己的部將宋洪帶領一萬禁軍南下,匯合孟觀所部共同抵禦張昌的叛軍。
“以劉喬爲豫州刺史,威遠將軍,和范陽王一起南下。”司馬乂把自己的部將派出去,又覺得許昌的司馬虓也不靠譜,挑選了兩朝老臣劉喬爲豫州刺史,和司馬虓一起行動。
“以劉宏爲荊州刺史,南蠻校尉,使持節和宋洪將軍一起出發,匯合孟觀所部救援樊城!”
“東安王司馬繇,協同揚州刺史陳暉防守建康。”連續幾道聖旨被快馬送達宛城、許昌和徐州、司馬乂以天子的名義對整個還算尊重天子權威的軍鎮進行調遣。至於司馬顒,他不出來添亂就行了。
三日之後司馬虓就接到了京師的聖旨,猶豫良久之後決定奉詔,最近司馬顒一直在拉攏他,現在正好眼不見爲淨,帶着許昌的兵馬去平亂。立刻召集許昌的從官下令道,“點齊兵馬隨本王南下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