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航聽後心中向下一沉,暗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第一次出鏢便出了事,倒黴的堪比泰坦尼克。轉坐在椅子上穩住情緒,緩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無影一躬身,說道:“大人,陳濤在門外。”
“喚他進來。”遠航沉聲說道。
陳濤進廳來便直直跪了下去,說道:“大人,屬下丟了鏢車,請您責罰。”
“曾員外家人如何了?”遠航急問道。
“人不曾有事,那夥賊人只是劫了鏢車。”陳濤低頭答道。
“人沒事便好。”遠航鬆了口氣,看着陳濤說道:“你先起來,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來。”
陳濤站起身來,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
鏢車出了西門,陳濤騎馬在前,一路順風無事。時近正午便行到了漢臨縣城。陳濤將車隊停在城外,派了兩名暗靈進城採購伙食,午飯便寸步不離的在鏢車旁吃完。稍作休息,車隊繼續前行。過了漢臨縣行出一個時辰,平坦的官道上卻橫住了一輛馬車。陳濤立時警覺起來,向後一擺手,車隊停止前行,暗靈們握住刀柄警惕起來。
“你們是何人?爲何擋住道路。”陳濤放慢馬步獨自過去,見馬車旁有一男一女兩人正在車旁修理着什麼。
“這位大哥,剛剛馬兒受了驚下狂奔了一陣,到了這裡車轅便斷了。”那少女顯得頗爲焦急地說道。
陳濤在馬上向下看去,果然車轅已經斷裂。在馬上四下環顧,周圍並未見到其他人,左側雖有一片樹林,但離道路很遠。
“這位大哥,你喚幾個兄弟幫我們將馬車擡到路旁,莫阻了你們去路。”那少女看着陳濤俏聲說道。
陳濤也怕時間久了誤事,便回身喊道:“過來幾個兄弟,把這馬車擡離官道。”
前面的暗靈過來六人,在馬車兩側擡住車身,正要用力擡起時,忽然從車箱頂棚處凌空竄出四人,分向四個方向跳了下來,一張大網將車旁的六個暗靈連帶馬車一起網了起來。陳濤見狀,暗道一聲:遭了。從馬上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拔出佩刀便向其中一個賊人頭上砍去。陳濤快,那車旁的一男一女速度更快。男的從靴中抽出一把鋒利短刃,由下而上,右腿用力一蹬地面,借力向着陳濤胸前刺來。那女子則纖手一觸腰間,原地旋轉半圈,一條長鞭脫手而出,嘶嘶帶着風聲向着陳濤右手腕襲來。陳濤正欲手握長刀,借凌空之勢大力劈下。忽見那女子飛鞭已近手前,下方男子短刀急刺,只得將刀身橫起,擋住長鞭,返身後翻從馬背上躍過落在了地上。
被網住的幾名暗靈還欲反抗,怎奈身在網中空間狹小,又束縛手腳連刀都拔不出來。那四名青衣人抽出長劍架在他們脖頸上,車隊後面的幾名暗靈急忙抽出長刀向前奔來。忽聽一聲哨響,左側樹林內呼呼啦啦的出來一羣人馬,瞬間便撲上官道,將車隊包圍了起來。
陳濤見對方人多勢衆,自己人又有一半受制,知道大勢已去,便對着那些人一抱拳,說道:“我乃益威鏢局之人,與諸位並無冤仇,爲何在此算計我們。”
那羣人中間一人,掃視了一下鏢車,冷哼一聲,說道:“我要的是車上物品,管你是什麼鏢局的。識相的帶着你的人趕緊離去,不然物品我帶走,你們的小命也得留下。”
早已有人上前將曾員外家人拉下馬車,一家十口蹲在馬車旁瑟瑟發抖。
陳濤將幾個頭領模樣的面容仔細地記了下來,說道:“既然如此,請好漢留個名號,我也好回去與主人有個交代,不然便是死在這裡,我也不會退讓。”
“哈哈,告訴你又何妨,我們乃是。。。”那首領模樣的人剛要說出身份,邊上一個瘦的跟麻桿似的人急忙攔住,說道:“頭領,我們辦完正事便走,跟他囉嗦什麼。”
陳濤向前一步,厲聲說道:“敢做卻不敢當嗎?若不留下名號,便從我屍身上踏過去。”
那首領上下打量陳濤一番,略帶讚許地說道:“你還有幾分骨氣,物品我們帶走了,有本事來博陽嶺拿回吧。”
“博陽嶺?”遠航嘀咕着,腦海裡忽然記起那漢臨縣令高元波曾說起過。
“那夥賊人武功如何?”遠航擡頭問道。
“回大人,只有一對青年男女與屬下交過手,功夫在我之上。”陳濤躬身謙卑地答道。
遠航點點頭,自言道:“真想不到,落草爲寇者還能有如此身手,真是高手在民間啊。”
刀紫在一旁攥緊拳頭,狠狠地說道:“大人,屬下這就帶暗靈前去奪回鏢車,平了博陽嶺。”
遠航沉吟不語,片刻後,淡聲說道:“無影,待曾員外歸來後好生安撫。明日留下十名暗靈護守店鋪,其餘全部集合,我們去趟博陽嶺。”
“是,大人。”無影等人施禮後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遠航騎着黑子來到鏢局。無影等人早已在門外等候。
“大人,留下十名暗靈,這裡現有九十六名都已準備好了。”無影施禮說道。
遠航點點頭,對無影說道:“不知那裡有多少賊人,你派兩人去守備府告知孫將軍,請他派兵前往博陽嶺支援。”
一切準備妥當,遠航率領衆人浩浩蕩蕩的出了西門向博陽嶺殺去。
一路輕裝前行,不到正午便趕到了博陽郡境內。遠航這一隊人馬在路旁林中休息,恰好路旁有一草棚,裡面一位漢子正在賣着大碗茶。遠航與啊金信步走進草棚,笑着問道:“這位老哥,可知道博陽嶺該如何走呀?”
那漢子憨厚地笑道:“公子要去博陽嶺啊,好找。”說完走出草棚,指着前方不遠岔口,接着說道:“那個岔口向左,走一刻鐘便到了。”
遠航點點頭,丟下一塊碎銀,說道:“多謝老哥了,給我來兩碗茶水。”
喝完茶水,遠航回到林中,帶着暗靈沿着左側岔口行了過去。走出不遠,聽到空中一陣長哨聲響起,遠航擡頭望去,見到一隻鷹從頭上飛過。想了一下,似乎上次在益州西門外見到的便是這種鷹。又趕了一段路,來到了嶺下。
遠航向前望去,博陽嶺只有一條小路蜿蜒而上。雖不陡峭,但卻及窄,只能容一馬而行。路旁青石上刻着‘博陽嶺’三個大字。不由停下了腳步。
啊金見遠航不再前行,跟過來問道:“大人,怎麼了?”
遠航指着小路,說道:“我覺得此路不對。”
“沒錯啊,大人,那裡寫着博陽嶺。”啊金指着那青石對遠航說道。
遠航環顧一下週圍,謹慎說道:“這路太窄,他們平日劫得財物難道都是人力擡上去嗎?我們的馬車又在何處?”
啊金皺起眉頭,說道:“大人是說那賣茶漢子給我們指錯了路?”
遠航沉思着,又擡頭看了看博陽嶺這狹窄的小路,轉身說道:“上馬,順原路回去。”
衆人調轉馬頭走回那岔道口,遠航望向那草棚,賣茶的漢子早已不見了蹤影。
遠航下馬蹲在地上看了一會,見直行的路上有車馬碾壓過的痕跡,起身指着說道:“走這條路。”
這條路圍嶺而上,路面較寬且坡度不大。行了大約兩刻鐘,遠航眼前一亮,看到了一處寨門。寨門上黑木匾額三個大字,聚風寨。雖是木製但卻在外面包上鐵皮,倒也顯得堅固。
寨門上巡邏的明哨見到遠航等人,急忙擂鼓起來,沉悶的鼓聲在山中傳去甚遠。暗靈齊刷刷的拔出佩刀,遠航向後一舉手,擡頭朗聲說道:“益州益威鏢局前來拜山,勞煩前去通報一下。”
裡面人應了一聲,一個嘍羅轉身向寨內跑去。等了許久裡面還未有動靜,刀紫心急,上前說道:“大人,想必他們在拖延時間,不如屬下帶人殺進去吧。”
遠航側目看看寨門,冷靜說道:“再等一會,先禮後兵,也不失了咱們身份。”
又過了一會,寨門才緩緩打開,從裡面出來一個短衣打扮的漢子,走到遠航等人身前,大聲說道:“我們當家的說了,請益威鏢局首領進寨說話,其餘人不可進寨。”
遠航點點頭,回身對無影說道:“喚上陳濤與我進去,叫兄弟們離寨門遠些。”
無影急忙制止,說道:“大人不可,裡面或有危險。”
遠航一笑說道:“無妨,我們只是索回物品,量他們也不會乃我何。”對陳濤一招手,便走進宅內。刀紫,啊金帶着暗靈向後退了出去。
寨門內是一個不小的空地,有幾十名嘍羅手持武器正嚴陣以待。陳濤緊緊護着遠航向裡走去。走到盡頭向右一拐,看到一處寬敞的大廳,裡面站滿了人。遠航淺笑一下,擡步進了廳內。
正前方一把木質寬椅,上坐一黑臉大漢。體寬眉闊,雙眼有神,遠航看去似乎比離莫白不了多少。右側坐一極痩男子,三十歲上下,看上去便似陰險之人。廳內兩側還站了不少人。遠航神色平靜地走上前去,抱拳說道:“益威鏢局葉遠航前來拜見大當家的。”
那黑臉漢子盯着遠航不動聲色地看着,遠航也沒畏懼,眯着眼睛抱拳同樣盯着他看。
一時大廳之內靜的只可以聽到呼吸的聲音。彷彿落片樹葉都可以驚嚇到衆人。
“哈哈,哈哈。。。”過了片刻,那黑臉漢子忽然大笑起來,起身走下來站在遠航身前抱拳回禮,說道:“沒想到益威鏢局當家的居然是個書生。”
遠航咧嘴笑道:“慚愧,衆兄弟擡愛,比不得大當家的您。”
黑臉漢子指着右側椅子,說道:“來了便是客,坐。”
遠航略一欠身,走過去坐了下來。暗中看向陳濤,陳濤輕點一下頭,表示正是這夥人劫了鏢車。隨後跟過去在遠航身後站了下來。
坐下後遠航擡頭,無意看到對面站着一位姑娘,仔細打量,居然是在城中自己與人相撞時出來解圍的那位少女。那少女也認出了遠航,淺淺一笑,兩個酒窩立時顯現出來。遠航也禮貌地點頭一笑。
黑臉漢子返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後,身體前傾看着遠航,說道:“葉公子前來,不知爲了何事啊?”
遠航淡然一笑,說道:“爲了昨日之事。”
“噢,那不知小哥想如何解決此事啊?”黑臉漢子笑着問道。
“如何解決還要看當家的您怎麼說了。”遠航拋了個軟釘子回去。
“呵呵,我聚風寨向來以此爲生,要說敢上嶺來的,你還是第一人。”黑臉漢子對遠航豎起拇指說道。
“多謝當家的讚賞。”遠航欠身說道:“昨日那趟鏢乃是我鏢局第一次出鏢,路過嶺下便遇到了貴寨兄弟。”
“噢,難怪,以前不曾聽過什麼鏢局。這麼說來,以後我們要經常打交道了。”黑臉漢子故意擡高語調說道。廳下衆人鬨堂大笑起來。
“當家的,我鏢局也是受人所託,還請當家的高擡貴手,返還物品,我們回去也好對貨主有個交代。”遠航在下面抱拳說道。
黑臉漢子一聽有些不高興了,臉上笑容立失,嗤鼻說道:“這位小哥你說笑了,我寨子百十號兄弟便是靠這個養活家小,怎能返還與你。”
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我到是欽佩你的膽量,衝這點,我返回你一半物品。不過下次,可不要再落到我手裡。”
遠航呵呵冷笑起來,說道:“當家的,我只與你打一次交道,自然也不會再有下次。”
“好,既然如此,你便取回一半物品下山去吧。”那黑臉漢子揮手說道。
“且慢!”遠航站起身,厲聲說道:“要麼將物品返還與我,你還做你的當家的。要麼。。。”遠航環顧一下大廳之內,冷冷說道:“明日便沒有了這聚風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