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太原之戰
山西,太原府。
“快,動作快!”
太原城下,元軍將領們正不斷驅趕捕捉來的明人用雲梯進攻太原的城牆。抓捕百姓攻城,向來是元軍所慣用伎倆,不止能作爲炮灰,還能大幅度打擊城中守軍的士氣。
若是城中守將優柔寡斷,不願屠殺百姓,元軍甚至能夠抓住機會,趁勢直接攻陷城池。
但太原城的那位晉王顯然不是這樣的人。百姓們剛到城下,城上便矢石如雨,滾木擂石輪番招呼,絲毫沒有顧忌的意思。這一份果斷讓脫火赤忍不住心中戰慄:大明皇帝的這個兒子,心性竟然堅韌如斯。
原以爲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兒,只要自己大軍壓境,太原定然是一鼓可下。沒想到,竟還有幾分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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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朱棡雲淡風輕的站在城門樓上,冷眼看着城下正在被元軍逼迫着蟻附攻城的大明百姓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反倒是他身邊的晉王府長史面上有幾分不忍:“殿下,是否應該下令節省些擂木箭矢?”
“如今攻城的不過是些尋常百姓,少用一些守城器械也是無妨。殿下卻下令不必儉省,今日守城不過半日,已用去火油千斤,箭矢無數……不如先手下留情,將這些器械留待之後元軍正軍攻城之時。”
“而且,用器械大規模殺傷百姓,實在是太過無情了些,恐遭御史彈劾……”
“愚蠢。”長史自以爲進獻了忠言,卻被朱棡冷冷的瞪了一眼。“對我太原刀兵相向,無論是否爲元人所迫,那自是敵人。”
“對敵人,焉有手下留情之理?”
“父皇曾有明言,嚴禁我大明出現以文御武之事。你不過一介長史,不通戰策,還想置喙戰事不成?”
“還不滾開!”
長史面色慘白,吶吶而退,不敢再多言半句。朱棡低罵一句“婦人之仁”,扭頭依舊看着城下戰況。身邊,襄助守城的定遠侯王弼暗暗心驚於這位藩王威勢之盛,想了一想,還是開口道:“殿下,元軍來勢太快,我等尚來不及堅壁清野,引導百姓避難。”
“如今元騎四出,只怕,捉到的我大明百姓數以萬計。若是一直以百姓消耗我軍守城器械,之後的戰局必然危矣。”
“不如讓本侯領騎兵出城,救下一部分百姓,挫敗元軍士氣。如此,元軍當不敢再以百姓攻城……”
“不可。”話還沒說完,就被朱棡打斷了。
“不可?爲何?”王弼一怔。
“徒增風險。”朱棡語調依舊毫無變化。“定遠侯縱然出城,也未必便能戰之必勝。若是戰敗,反而有可能教元軍尾隨入城,徒增風險。”
“元人能驅使百姓,不過是因百姓畏懼元人的刀槍之利。只要我等下手夠狠,百姓自然也會畏懼。對我等之畏懼勝過對元軍刀槍的畏懼之時,百姓們自然不會再聽元軍號令,自會四散奔逃。”
果然,似是在驗證朱棡的猜測,因爲城上矢石實在太過密集,有一隊不願送死攻城的百姓與元軍起了衝突,元軍陣勢頓時一亂。
緊接着,有許多百姓都開始動亂,元軍前線亂成一團。
“殿下妙算!”王弼見城下元軍陣腳已亂,眼睛一亮。“殿下,請遣本侯出城,元軍爲百姓所亂,此時出城,定能斬獲頗豐!”
“不可。”朱棡依舊拒絕。
“不可?這次又是爲何?”王弼又是一愣。
“元軍足有十數萬,便是能斬獲千餘人,於大局又有何益?”朱棡道。“守城爲重,本王,只要守住此城。”
“可是,城下的百姓……” “城下的百姓是命,城中的百姓也是命。”朱棡道。
他就如同一尊由岩石雕就的石像,冰冷,卻無懈可擊。
動亂的百姓很快被元軍屠盡了,元軍再次開始往太原城開進。這一次來的卻是蒙古人組成的正軍,且不止一面,城上所有人都能看到,有幾隊元兵分成兩隊,往東西兩面城牆疾馳而去了。
“元軍這是想四面攻城啊。”王弼道。“我太原只有萬餘守軍,無法兼顧所有城牆……元人這是想試探出城上的薄弱之處,一舉襲破我太原城了。”
元軍沒了炮灰竟也打算猛攻,這讓王弼感覺肩上壓力陡然大了無數分。
畢竟人數處於劣勢,元軍若是直接猛攻,他們還真難以抵擋。
“無妨。”朱棡卻是依舊不動如山。他擡頭,感受着遠方吹來的山風。
“守待天時。”
……
激烈的守城戰足足打了兩日一夜。元軍四面攻城,晉王朱棡親自坐鎮戰事最爲激烈的太原北門,定遠候王弼則是充當後備軍四處巡遊支援,打退了元軍一波又一波的進攻。
這是毫無任何花巧的守城戰,拼的就是兩軍哪一方士氣更強盛、武器更精良、人數更多、進攻和支援更加及時。
幸賴太原的明軍多更換上了用新一代鋼鐵所鑄造的上等兵器與鎧甲,又佔據守城地利,雖萬般艱難,但終究還是守住了。
“殿下,不如今夜我領一支騎軍趁夜突出重圍,去順天搬救兵。”
“只打這種呆仗最後定會被耗死。這城會守不住的!徐帥的援軍怎還未到……”
王弼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北方缺糧,城中儲備亦不豐富。若只知困守,遲早有破城的一日。更加糟糕的是,今日裡元軍已經造出了三十餘架回回炮,又支起了鐵鍋煮屍煉油。很顯然,明日裡這太原城,就要面臨元軍回回炮與屍油火彈的雙重打擊。
蟻附攻城尚且難擋,更何況元軍開始上器械?援軍兩日不至,他都懷疑太原是不是成了一座孤城。現今迫不及待的就要去尋援軍。
卻不料,朱棡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只是專注的看着城樓上的一杆繡着“明”字的旌旗。
王弼正欲氣急,卻聽見朱棡突然道:“時機到了。”
“什麼時機?”王弼一愣。
朱棡淡淡看了王弼一眼,眼中仍舊如古井無波。留下“天時”二字,便徑自下了城樓。
“天時?殿下,是何天時?”王弼急急追去。
他沒注意到,城上原本一直朝着南面紛飛的旗幟,旗尾不知何時已轉向了北方。
風向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