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斌的話引起了徐孚遠等人的深思,他們慢慢意識到,嘴炮,真沒什麼用。
像魏忠賢,你再有道理,人家不管,就收拾你,怎麼了?
像建奴,你上去跟人家講道理,人家可能直接一刀就過來了!
對不講道理的,還真得講講規矩,規矩就這樣,不按規矩來,收拾你。
這個規矩其實就是法律,不過,這會兒,大明的法律有很多漏洞,很多人都可以逍遙法外,一旦有人無法無天,那肯定會亂套,大明現在其實已經有點亂套了,這樣亂下去肯定不行,必須重新把規矩立起來,讓所有人都講規矩。
至於皇上不講規矩怎麼辦,他們都想到了張斌寫的那首詩,想到了于謙,于謙可不光是把閹黨收拾了。
當然,這個話題,是絕不能拿出來說的,總之,明君也是講規矩的。
大明並不是沒有出現過不講規矩的皇帝,文臣們各有各的手段,總之,辦法還是有的,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
這三人在張斌的淳淳誘導下已經逐漸改變了以前不切實際的想法,結黨結社光吆喝的確沒什麼用,必須立規矩,讓所有人都遵守。
徐孚遠和夏允彝畢竟年歲要大點,受東林黨影響的時間也要長一點,轉變思路也比較困難一點,陳子龍卻是剛出道不久,思想還沒完全固化,轉變起來也比較快一點,徐孚遠和夏允彝還在那裡沉思呢,他便忍不住拱手道:“聽大人一席話,學生茅塞頓開,世道紛亂,立規矩實乃治亂之本,學生願盡綿薄之力,助大人將這規矩立起來,今後大人若有什麼差遣,學生定當效勞。”
張斌聞言,點了點頭,恩,這個陳子龍果然人中龍鳳,一點就透,他已經開始向自己靠攏了,假以時日,便會慢慢融入自己的陣容,現在就剩下徐孚遠和夏允彝了。
他正想着怎麼繼續誘導這兩人呢,徐孚遠突然提議道:“懋中、彝仲,張大人遠見卓識,將來必爲大明中流砥柱,我們何不投入張大人門下,爲大明中興略盡綿薄之力呢?”
他這話一出,夏允彝是明顯一愣,陳子龍卻是激動道:“小弟也有此意,就是不知張大人會不會嫌我等愚笨啊。”
張斌自然是求之不得,收爲學生,那就是妥妥的自己人了,這個時候對尊師重道還是很看重的,所謂欺師滅祖,誰要對自己恩師不敬,那可是犯了大忌,會遭所有人唾棄。
沒想到自己只是略施小計,卻獲得瞭如此大的收穫,簡直是意外之喜啊。
他當然知道徐孚遠爲什麼這麼說,爲了借錢方便唄,如果只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他跟張斌借錢還真不好開口,當學生就不一樣了,跟恩師借錢,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這八百兩銀子張斌自然不會吝嗇,他連忙順水推舟道:“三位可都是松江有名的才子,能得三位高徒,夫復何求,夫復何求啊,哈哈哈哈。”
徐孚遠和陳子龍聞言大喜,紛紛拱手道:“多謝恩師。”
夏允彝卻是尷尬之極,他倒不是不想拜張斌爲師,主要問題他這年紀比張斌大了幾歲,拜個比自己小的師傅,合適嗎?
不過,他已經沒有什麼時間思考了,徐孚遠和陳子龍這一開口,就等於把事情定下來了,張斌剛剛說的可是三個,他要不吭氣,明顯就是看不起張斌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跟着拱手道:“多謝恩師。”
拜師,按古禮,那是有很多儀式要辦的,但是,這會兒卻已經沒有那麼多講究了,要追求隆重的話當然可以辦,但一般人都很少去搞那些儀式了,尊師重道這會兒主要還是體現在行動上,而不是體現在儀式上。
收了這三位學生,張斌高興到不行,徐孚遠的事,自然要先幫他解決了。
他擺出當師傅的架勢,語重心長的道:“復齋啊,你與湘真姑娘的事,爲師也聽說了,所謂人不風流枉少年,逛逛青樓倒也沒什麼,但是,爲此牽腸掛肚,黯然神傷就不好了,那樣必定會耽誤學業。這樣吧,爲師先給你支一千兩銀子,你去把湘真姑娘娶了,定下心裡,好好讀書,至於這銀子什麼時候還,又或還不還,你都不要太擔心,有錢就還,沒錢就先欠着,爲師不急。”
徐孚遠聞言,激動的站了起來,躬身行禮道:“多謝恩師,學生一定刻苦用功,不辜負恩師的期望。”
張斌點了點頭,擡手道:“嗯嗯,坐坐,我們好好聊聊。”
他是想了解一下三人的具體情況,以便今後做出安排,這聊着聊着,外面突然傳來畢懋康的大笑聲:“哈哈哈哈,雙全賢弟,我說你怎麼沒去我那邊咯,原來是來客人了啊,不知方不方便一起聊聊啊?”
畢懋康是那種天性灑脫的人,跟張斌混熟以後,他經常不拘俗禮,與張斌開開玩笑,原本別人來了客人,這樣插進來是很不禮貌的,但是,他一聽外面的張差和趙如說是松江那三個年輕人前來拜訪之後,就沒那麼在意了。
這三個松江才子中也就一個是舉人,其他兩個都是秀才,他一個正四品的朝廷大員倒不用跟他們講什麼客氣。
張斌聽聞他來了,連忙站起來朗聲道:“孟侯兄,快進來坐,正想給你介紹幾位門生呢。”
門生,什麼意思?
畢懋康好奇的走進來一看,是前天那三個人沒錯啊,怎麼突然就變成門生了呢,難道他們是專門來拜師的?
張斌見他走進來,連忙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主位右側,隨即介紹到:“復齋、懋中、彝仲,這位是原都察院右僉都御使畢大人。”
徐孚遠三人連忙拱手齊聲道:“學生見過畢大人。”
張斌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來,隨後便微笑道:“孟侯兄,這三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畢懋康點頭道:“恩,他們我倒是見過了,只是怎麼突然又成賢弟的學生了呢?”
張斌自然不能說是他略施小計誆來的,他冠冕堂皇的道:“他們三人都是矢志報國之輩,與我頗爲投契,所以就把他們收下了。”
這解釋,好像這三個真是專門來拜師的一樣,徐孚遠他們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畢懋康也就這樣被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