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敷奏原本只是東江軍主將毛文龍手底下的一員參將,如果按正常情況來說,他憑藉這次收復遼東行動中立下的些許功勞升副總兵都有點勉強,但是,他卻走了狗屎運,蹭一下就升到了總兵,而且還是手握三萬川軍白桿兵精銳的實權總兵!
如果純以手下將士的戰鬥力來算,他甚至超過了自己的老上司毛文龍!
這薛國觀胡搞瞎搞是讓很多人都倒了血黴,但也莫名其妙的成就了很多人,這徐敷奏正是莫名其妙大軍中的一員。
他的好運還不止這個,他被朝廷派來巴蜀支援賀人龍的時候,張斌竟然告訴他,讓他什麼都不要做,只要想辦法拉攏賀人龍,天天陪人家花天酒地便成,爲此,張斌甚至讓人給了他白銀萬兩,用來置辦酒菜。
這傢伙,人家率軍打仗是拼死拼活,他率軍打仗卻是花天酒地,而且還不用自己掏錢,這日子過得,簡直不要太爽啊。
當然,他心裡很清楚,這一切都是表象而已,他的勢力並沒有超過自己的老上司毛文龍,他率軍打仗也不是每天都能花天酒地,這一切只是張斌的計謀而已。
東江軍主將毛文龍都是張斌的黨羽,他自然也是張斌的黨羽,川軍主將馬祥麟同樣是張斌的黨羽,而他們三人在張斌的陣營裡所佔的分量並不一樣。
毛文龍是妥妥的骨幹,一線大佬。
馬祥麟也相當於骨幹,準一線大佬。
他只能算是二線將領而已,張斌之所以讓他統領三萬川軍來跟賀人龍花天酒地只是讓他穩住賀人龍而已,他並不是這三萬川軍真正的主將,他在張斌陣營裡的地位也並沒有因此而提升。
對此,他多少有點遺憾,所以,有時候跟賀人龍喝酒他也是真的投入,喝的很瘋,很有那麼點借酒澆愁的意思。
賀人龍一看這哥們喝酒這麼帶勁,自然對他越發信任了,兩人簡直就差穿同一條褲子了。
不過,這美好的生活隨着張斌的到來徹底結束了。
當然,賀人龍並不知道張斌來了,因爲徐敷奏跟他混熟之後便藉口閒得蛋疼,將南江城以北的防禦和警戒要過去了,賀人龍也不疑有他,直接就把自己手下斥候撤了回來,光是專注於南面的警戒,畢竟反賊可是在南邊的巴州,而不是在北邊的漢中。
所以,張斌都率軍趕到南江城以北數十里了,他還茫然未知。
這天,徐敷奏謊稱自己大壽,請賀人龍去城外川軍大營赴宴,賀人龍還真去了!
原本,一開始的時候賀人龍還是不敢去川軍大營的,不管徐敷奏怎麼回請,他都不去,但是,跟徐敷奏混熟之後他就沒這顧忌了,人家都敢隻身進城找他喝酒,人家回請他,他卻不敢去,這也太不夠義氣了,徐敷奏進城找他喝了十多回酒之後,他終於接受了徐敷奏的回請,到川軍大營給徐敷奏喝了一回。
這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頭次一點事都沒有,後面徐敷奏再回請他,他都沒有拒絕過,這一來二去的,今天你請,明天我請,漸漸的他就習慣了,這天還是徐敷奏的大壽,他自然更不會不來。
早早的,他便開始籌備賀禮了,巳時剛過,他便帶着一車賀禮出發了,午時還差三刻呢,他便已經趕到川軍大營了。
川軍大營裡面還真有那麼點喜慶的意思,很多地方都貼上了大大的壽字,川軍將士也是滿臉歡笑,一切貌似都很正常。
徐敷奏當然不是真過大壽,事情怎麼可能這麼湊巧,張斌一到,他便大壽,張斌又不是專程來給他賀壽的。
他的壽辰並不是這一天,而他也一直沒告訴賀人龍自己的壽辰是哪一天,他之所以一直瞞着賀人龍,爲得就是擺今天這場鴻門宴,張斌來了,他就做大壽,這是早就籌謀好了的!
賀人龍哪裡知道這是鴻門宴,徐敷奏親自前來相迎的時候,他甚至還讓自己的兒子賀大明正正式式給徐敷奏行了番大禮以示祝賀。
徐敷奏見狀,這心裡真有點過意不去了,大侄子,你怎麼也來了,這下好了,父子倆全栽了!
當然,他雖然有點過意不去,這惡人他還得做,沒辦法,他是張斌一黨,而且張斌這會兒權傾朝野,張斌要收拾賀人龍,他哪敢說半個不字。
賀人龍就這麼被他滿面笑容的誆進了帥帳,一進帥帳,賀人龍就愣住了,因爲帥帳裡並沒有想象中的酒席,而是兩排將領,而且,有好幾個他都沒見過。
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這些人都是來賀壽的,這酒宴也沒有設在帥帳中?
他不由疑惑的看向徐敷奏。
徐敷奏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搖頭嘆息一聲,隨後便緩緩走向左面的隊列,站在左首第二位,滿臉嚴肅,就當不認識賀人龍一般!
賀人龍這會兒再看不出不對勁那就是腦子有問題了,他忍不住大聲質問道:“敷奏兄,你這到底什麼意思?”
徐敷奏還是沒有開口,一旁的屏風後面卻是傳來一陣笑聲:“哈哈哈哈,你就別問敷奏了,這是本官的意思,不是他的意思。”
賀人龍遁聲一看,眼珠子頓時瞪的牛大。
內閣首輔,太子太師張斌,河南總兵秦拱明,寧遠祖家祖大弼,還有一衆關寧鐵騎的將領,一個個他認識的人魚貫而出!
他終於明白了,這是內閣首輔張斌要收拾他呢!
他下意識就要轉身往外跑,但是,外面突然傳來一陣悶哼聲,緊接着便有人朗聲道:“報,首輔大人,賀人龍的親衛都拿下了。”
張斌淡定的坐上帥位,微笑道:“怎麼,賀將軍,看見本官就想跑,難道你幹了什麼虧心事嗎?”
“這,這,這......。”賀人龍真慌了,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什麼來。
張斌突然把臉一板,厲聲道:“來人,將他們父子二人給本官拿下!”
“譁”的一聲,大帳門口突然衝進來四個壯漢,二話不說就要拿住賀人龍父子。
賀人龍父子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他們下意識就開始劇烈反抗起來,奈何進來的是張斌手下的親衛統領張差等人,他們單挑都不一定是人家的對手,更何況是兩個對付一個,很快,他們父子便被背縛雙手,摁的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賀人龍忍不住大聲抗辯道:“首輔大人,末將犯了何罪,你這樣私自抓捕朝廷領軍將領,不怕皇上事後追究嗎?”
皇上?
崇禎都被我逮住了,何況是你!
張斌冷哼道:“你犯了什麼罪自己心裡沒數是吧,好,秦拱明,徐敷奏,你們念給他聽聽。”
秦拱明和徐敷奏聞言,相繼掏出懷中的供狀,朗聲念起來。
秦拱明手裡的供狀主要是說他擁兵自重,畏敵不前,逼着河南軍將士去送死;徐敷奏手裡的供狀主要是說他虛報河南軍數量,吃空餉。
這兩條,證據確鑿,他壓根就沒得反駁。
秦拱明和徐敷奏唸完,張斌便厲聲質問道:“你知道你畏敵不前害死多少河南軍將士嗎?你知道你擁兵自重,任由反賊肆虐,害死多少巴蜀老百姓嗎?”
賀人龍滿頭冷汗,無言以對。
張斌見狀,直接大喝道:“將這父子二人,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