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明孝宗朱佑樘唯一存活到成年的兒子,朱厚照從來就沒有過兄弟姐妹,有那麼幾個堂弟也常常沒有見面,沒什麼太深的感情。
此刻聽見江夏提起結拜,朱厚照頓時興奮不已。
張永原本還想勸朱厚照一下,他剛剛開口“皇上這……”說完這三個字,朱厚照卻大手一揮道:“這什麼,立刻去着人準備結拜需要的一切物什,都有……”朱厚照偏過頭問江夏:“都需要些什麼東西?”
作爲千門的掌門,結拜是常常有的事,所以江夏如數家珍一般將結拜要用的東西念出來:“關公神像一副、三牲祭品豬肉、魚、蛋,活公雞一隻。白酒一碗,金蘭譜兩份以及香燭各一對。”
“對!就是這些。”朱厚照雖然也不知道結拜是不是真需要這些東西,但直覺告訴他江夏說的對的,朱厚照催促張永道:“快去快去,朕......我在這裡等着。”
剛纔險些說漏嘴,朱厚照嚇了一跳,他偷偷看了江夏一眼,發現江夏臉色並無異樣這才放心下來。
“是!”張永應了一聲後立刻跑出去準備。
房間裡就剩下江夏和朱厚照兩個人,朱厚照看着江夏道:“我叫朱壽,順天府人,弘治四年九月初八生的,今年剛好滿二十一歲,你多大?”
江夏嘿嘿一笑,“我叫江夏,蘇州人士,生於弘治二年五月初十,今年二十三歲,大你兩歲。所以從今以後我是老大,你是老二。”
“老二......”江夏心裡默默唸了一下這個稱呼,看着朱厚照的樣子頓時忍不住想要發笑。
朱厚照微微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老二?”
“額......對,你是老二。你年紀比我小,自然是老二。”江夏道。
“不行。”朱厚照堅定地搖搖頭,“我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最大的一個,從來沒有人比我大。所以我不能是老二,你當老二。”說完朱厚照從懷中取出一疊大明寶鈔遞向江夏:“只要你答應讓我當老大,你做老二,這些銀子就都是你的。”
“算了!不結拜了!”江夏突然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臉惱怒。
他這一發火不僅把朱厚照嚇了一跳,躲在牡丹閣隔壁偷看竊聽的劉瑾和康輕煙也嚇了一跳。康輕煙嘴裡忍不住就嘟囔了一聲:“這個傻瓜,他跟皇上發什麼脾氣啊,當老二就當老二唄,還有那麼多的銀子可以拿。” wωw ☢ttkan ☢¢ ○
牡丹閣裡面,江夏將衣袖一甩,腰桿挺得筆直道:“朱壽,你侮辱我!我雖然窮,但是我窮的有骨氣。我是覺得你人不錯,又與我有緣,所以才提出與你結拜的,但是你現在卻拿銀子來侮辱我。有銀子很了不起嗎?我江夏就覺得沒什麼了不起,因爲我一向都視錢財如糞土。”
“太不要臉了。”聽見這話,隔壁偷聽的康輕煙忍不住喃喃自語道。一個爲了銀子會去和老潑婦對罵的人居然說自己視錢財如糞土,並且還說的那麼理直氣壯。康輕煙都忍不住心中暗想,這是得多厚的臉皮才能理直氣壯到如此地步?
“唉,可惜......”劉瑾微微低嘆了一聲,“年輕人還是太沖動,皇上乃是天之驕子又怎麼可能屈居第二,他這一下惹怒了皇上,眼看着要到手的潑天富貴就這樣沒了。”
劉瑾侍奉朱厚照多年,自然很瞭解朱厚照的脾性。但是他了解的是穿着皇袍的朱厚照,卻不瞭解微服私訪時的朱壽。在朱厚照的人生當中,罵過他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已故的父皇朱佑樘。如今聽見江夏這麼一說,朱厚照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新鮮。
他伸手去拉了拉江夏的衣袖道:“江......江夏,我剛纔沒有拿銀子侮辱你的意思,我那是習慣了,所以......對不起......”
江夏回頭看了朱厚照一眼:“你是真心認錯?”
朱厚照微微怔了怔後笑着點頭:“對,真心認錯。”
江夏聽後滿意地點點頭道:“好吧,既然你是真心認錯那我就原諒你。不過我可說清楚,咱們兩個結拜,這大哥理所應該是我當,如果你不服氣可以劃出道道來,文采武功咱們任選一樣比試比試,輸的是老二,贏的是老大。”
“好。比就比。”朱厚照一口應下來,“我跟你比......”
比什麼倒一下難住了朱厚照,論文采他知道自己比不過江夏,江夏那一手好字外加他居然還對出那什麼“長長長”的對聯,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學問的人,至少......比自己有學問。這一點自知之明朱厚照還是知道的。
不比文采比武功?堂堂帝王之尊和人家廝鬥扭打,這怎麼想也不太合適。想了一會兒後朱厚照眼睛一亮道:“有了,我跟你抓鬮。誰抓到‘老大’就是老大,誰若抓到‘老二’就是老二如何?一切由上天決定,這樣大家都沒有異議。”
江夏想了想後點點頭道:“好,就依你。”
“那你等一下,我讓你去做兩個鬮。”
說完,朱厚照就出了門。
在門外朱厚照恰好碰到了韓於,他一下叫住他:“誒,站住。”
韓於扭頭一看是朱厚照,雖然他不知道朱厚照的身份,但是他認識跟着朱厚照的張永。能夠讓張永小心巴結的人,就算不是皇帝那肯定也是皇親貴胄,所以韓於點頭道:“老爺好。”
朱厚照往後看了看,見江夏沒有在門口看,他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張大明寶鈔遞給韓於道:“你立刻去給我準備三個鬮,上面要寫兩個‘老二’,一個‘老大’。”
“老二?老大?”韓於有些迷糊。
朱厚照眉頭一皺微怒道:“還愣着幹嘛?還不快去!”
“哦,是是......”韓於見朱厚照有些發怒了頓時嚇了一跳,他立刻跑去爲朱厚照準備鬮紙。
鬮上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寫了兩個“老二”和一個“老大”。雖然韓於不認識字,但是這幾個字對於他來說倒也不算難。
寫好後韓於急急忙忙地跑回來將鬮紙交給朱厚照。
朱厚照看過以後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回到了房間裡。
房間裡面,江夏悠閒地坐在凳子上自己給自己斟了杯茶。朱厚照笑着說道:“爲了公平,我特地讓你們羣芳閣的人寫了這兩個鬮。你看一下,一個老大,一個老二。”
江夏看了一眼後點點頭道:“字雖然寫的醜了一些,但還勉強能夠認得出來。好吧,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開始。”
“好。”朱厚照小心翼翼的將鬮疊好,儘量疊成一樣的。他眼睛的餘光偷偷地看着江夏,趁江夏不注意的時候他將衣袖中藏着的那張寫着“老二”的鬮紙拿出來,將那張寫着“老大”的鬮紙換到了衣袖中。
朱厚照的計謀十分簡單,他這麼一更換,那麼兩張鬮紙就都面成了“老二”。倒時候無論江夏抽哪一張,都肯定是“老二”,而他隨便抽了一張後就可以又將衣袖之中的那張“老大”拿出來換掉“老二”,那麼無論如何自己都是“老大”了。
朱厚照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聰明瞭。
兩個鬮文放好以後,朱厚照問江夏:“如何?是你先抽還是我先抽?爲了以示公平,我還是讓你先抽吧?”
江夏看着朱厚照,他有些面帶三分狐疑地說道:“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爲什麼你笑得那麼奸詐?好像這一局你贏定了似的,難道鬮文有鬼?不信,我得打開檢查一下。”
說着江夏就伸手去拿鬮文,朱厚照立刻抓住江夏的手緊張地說道:“哪......哪裡有什麼鬼?我剛纔不是給你檢查過了嗎?怎麼?你不相信我?”
江夏看了朱厚照一會兒後點點頭將手收回去道:“也對,既然要結爲異姓兄弟了,理應相互信任,我相信你。”
“呼......”朱厚照微微鬆了口氣。
江夏道:“那我選了。”
“嗯。”朱厚照點頭,“你選吧。”
江夏微微一笑,他從兩個鬮中拿出一張鬮文。朱厚照正準備伸手去拿剩下的那張鬮文的時候,江夏卻一下抓住他的手道:“不用去拿了,我知道我已經贏定了。我敢保證,在我手裡拿着的這一張一定是‘老大’。”
說完,江夏也沒看鬮文,直接就將鬮紙放在嘴裡嚼了兩下吞進肚子裡。然後他又將剩下的那張鬮文打開道:“我吃掉的是‘老大’,那這一張肯定就是‘老二’了。”
江夏將鬮紙打開一看,上面果然寫着‘老二’兩個字。
江夏將那張鬮紙推到朱厚照面前笑着說道:“如何?天都幫我,註定了我要當老大。哈哈哈......”
朱厚照看着面前寫着“老二”的那張鬮紙,在他的人生當中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不按套路出牌。原本自己已經贏定了,但是卻不料居然被江夏這樣就給反轉。
江夏看着朱厚照道:“如何?心服口服了吧?還愣着幹嘛?叫大哥。”
朱厚照看着江夏沉默了大概兩三秒鐘,最後終於點點頭叫道:“大哥。”
“哈哈哈哈……”江夏暢爽的大笑,他拍着朱厚照的肩膀道:“好,那以後你就是我的老二了。”
說完,江夏看了看自己的襠部,心中莫名升起三個字:倆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