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請衍聖公移居四平之城!請耿寺卿喝

第121章 請衍聖公移居四平之城!請耿寺卿喝茶,灌到死爲止!

“陛下,整編京營的聖旨剛剛傳下去,如今又讓京營出戰,微臣擔心人心惶惶。”

于謙這個藉口很拙劣。

“不必整編了,朕食言而肥,多給京營些賞賜,就啓程去河套吧。”

“命令延綏鎮東部鎮守王禎、西部鎮守王斌,配合京營。”

朱祁鈺語氣一緩,延綏鎮建設得並不完善,僅有兩路鎮守,互不統制,沒有總兵,導致兩個鎮守矛盾不斷,每月都上書互相攻訐,他看着也頭疼。

“朕打算將河套,納入延綏鎮,配一總兵,掌將軍印!”

他掃了眼于謙,等着于謙開口。

于謙並未出言舉薦。

“朕打算派範廣去,太傅、太保,以爲如何?”朱祁鈺問。

果然是範廣!

範廣憑此功,就要封侯了。

範廣也是命好。

“微臣並無異議。”于謙躬身道。

“傳旨,命寧遠伯範廣,敕爲總兵官,佩徵虜將軍印,鎮守延綏地方,延綏原東西兩路,暫且不變,再設北路,延綏鎮以後便有三路。”

朱祁鈺鄭重道:“河套好收,但不好經營,二位可有良策教朕?”

“陛下,都是老生常談的話題,河套產糧,便是寶地,若不產糧,都是空談,早晚都要放棄。”

胡濙斟酌道:“老臣以爲,河套應該農牧並舉,並以畜牧爲主業……”

“絕對不行!”

于謙皺眉道:“老太傅,您沒去過河套。”

“如今的河套,和數年前截然不同。”

“前些年河套淪爲放牧場,尚有牧民在那討生活,近兩年牧民都嫌棄河套這不毛之地。”

“若再強行放牧,水土流失更加嚴重,河套更加殘破。”

“微臣以爲,收復河套,當以養爲主,保護水土,大肆種植樹木,挖通河運,以內地之糧,養河套之民。”

胡濙立刻反駁:“那怎麼能行?”

“之前石尚書便算過這筆賬,若由內地供養河套,一年就需要三十萬兩銀子,這錢從哪出?”

“這還不算養兵的錢。”

“只種樹不種糧,完全虧損。虧個幾年,朝堂入不敷出,只能被迫放棄,絕對不成。”

“你再算算,一棵樹,起碼十年成材,而且到了冬天,本地百姓肆意砍伐,能剩下多少?”

“每年反覆栽樹,又是一大筆開支。”

“挖通河運,就得長期維護,還得花錢,豐裕年頭還好說,若是壞年頭,內地百姓都顧不上呢,何況河套了?”

胡濙是堅決反對。

于謙苦笑:“老太傅,這是唯一的辦法,河套貧瘠,供養不起多少人了,連牧民都嫌棄的地方,您想想。”

“若是有能在貧瘠土地上種出來的作物就好了。”朱祁鈺喃喃自語。

“陛下,這天下哪有這樣的作物啊?”

胡濙苦笑:“若是真有,甭說河套,就是整個漠北,那都成了寶地了。陛下,您就別天馬行空了!”

“只有肥沃土地,才能種出糧食來,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于謙附和道:“所以糧食金貴,陛下,微臣也認爲,着眼於眼前,不該想那些有的沒的。”

朱祁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像真有。”

他不知道玉米、土豆、地瓜是什麼時候傳入大明的,但肯定能在不毛之地上開花結果,好吃,還能填飽肚子。

雖然這個年代的作物,不可能高產,但能成爲經濟作物,就夠了。

“讓各地方官去找!”

朱祁鈺忽然想起來:“對了,京中可有佛郎機人?”

胡濙一愣,和于謙對視一眼:“宣德年間有,太上皇在位時,認爲佛郎機人屢屢犯邊,便驅逐出京了!”

“陛下,佛郎機人彈丸之地,能有什麼寶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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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濙和佛郎機人打過交道,還學過外語。

前些年,國子監還把佛郎機語言列爲必修課,後來和佛郎機人交惡,便不再學了。

“未必,他們的火炮,便比大明的強。”朱祁鈺道。

胡濙不服氣:“不過一羣海盜,若敢上岸,大明軍隊一個衝鋒,便能要他們的性命!”

朱祁鈺懶得跟他辯解,看向于謙:“內閣擬旨,傳旨廣州市舶司,令其將佛郎機人帶到京城,朕有話問他們!”

“臣遵旨。”于謙將信將疑,真有陛下說的那種作物?

若是真有,河套反而會成爲大明助力。

“朕認爲於太保的話有道理,河套殘破,卻不能繼續殘破下去了,養護水土是重中之重。”

“而且,黃河氾濫,和河套地區的破壞有着必然聯繫。”

“要治黃河,就要先治河套,從源頭開始治水,事半功倍。”

朱祁鈺沉吟道:“但養護非一時一日之功,朝堂強行種樹,下面也會陽奉陰違,春天種,冬天砍,騙取中樞,河套永遠得不到治理。”

“朕打算派皇家商行,在延綏建一個大型紡織廠,在延綏推廣桑樹種植。”

“勒令延綏地區百姓,每家種植五顆以上的桑樹,樹苗錢朕來出,若想多種的,就從朕這裡買樹苗,朕平價賣給他們。”

“等桑樹養成了,便養蠶繅絲,皇家商行收絲,全部都收。”

朱祁鈺沉吟道:“再在河套地區,多多種樹,桑樹、槐樹、楊樹、棗樹都可以種,朝堂下旨,任何人不許砍樹,內閣擬定砍樹的懲罰,一併頒佈下去。”

“老太傅,您說若在河套種果樹如何?果子成熟了可吃可賣,兩全其美。”

“陛下,延綏百姓苦得連飯都吃不飽,哪有錢買果子吃呀?至於陝西權貴,恐怕看不上那些果子,老臣以爲,還是別費力不討好了。”

胡濙沒直說,但說的是秦藩。

“藩王倒是富得流油,百姓苦得飯都吃不上啊。”

“都是朕的親戚,又不在京中,你說朕該怎麼殺?”

“一道聖旨下去,沒到地方呢,本人就死了,他的兒子們瘋狂上書,求朕賜他們繼承王位呢。”

朱祁鈺嘆了口氣:“先這樣吧,果樹種不成,就種些棗樹,大不了朕來收,收了給延綏鎮的兵丁吃。”

他還有一層沒說,他以太祖之祖制治國,不能直接和親戚們撕破臉的。

拐着彎殺吧。

“老臣明白陛下苦衷!”胡濙躬身行禮。

“等寧藩跳出來,朕先平了江西,挑富庶地方先平定吧,窮困的排後。”

朱祁鈺說了句真話。

又跟二人聊了很久,才放他們離開。

“沒被穿越!”朱祁鈺得出結論,微微鬆了口氣。

“皇爺。”

馮孝小心翼翼進來稟報:“舒公公傳來密奏,關於山西的。”

朱祁鈺打開,眉頭皺緊:“這麼點?舒良呢?”

“在東廠,沒進宮。”

“宣進來,朕親自問他。”

廠衛聯合,從宣鎮轉道山西,端了晉商的老巢,結果才抄出來一百多萬兩銀子,糊弄鬼呢。

這點錢,都不夠晉商塞牙縫的,絕對有問題。

很快,舒良進來,行禮叩拜之後。

“皇爺,廠衛絕對不敢貪腐,絕對不敢虛報、假報。”舒良信誓旦旦。

“晉商傳家千年,豈能這點錢?”

朱祁鈺不信:“蛀蟲都除乾淨了嗎?”

“啓稟皇爺,範青傳來的詳細奏報,說是都剷除了。”

舒良小心道:“皇爺,奴婢懷疑,這些商人,是不是提前收到了風聲,把錢財轉移了?”

“嗯?你怎麼會這樣想?”朱祁鈺看向他。

舒良嚇得跪在地上:“宣鎮之戰時,驛遞便出了問題。”

“本來派廠衛是去查宣鎮之敗的,結果廠衛還沒到呢,便有捷報傳來,您臨時起意,令其抄家晉商。”

“所以朝堂上不能走漏風聲,廠衛也不能,那麼,就只有是驛遞出了問題!”

舒良的意思是,驛遞中有人,給晉商偷偷遞了信。

這些晉商,聞訊而逃,把家裡方便攜帶的金銀財寶,全都帶走了。

倒也合理。

只是舒良拐着彎說這些,有何目的呢?

“伱有什麼看法?”朱祁鈺看向他。

“皇爺,奴婢以爲,清洗驛遞,再嚴加拷問,拷問出那些晉商把金銀財寶都藏在了哪裡!”

舒良發狠道:“奴婢以爲,範青等人查抄的晉商商賈頭目,應該都是假的,真的應該帶着金銀財寶藏起來了。”

朱祁鈺眉頭皺得更緊了。

舒良分析的對,抓的那些晉商,都是小魚小蝦,大魚都藏起來了,用不了幾年,就會改頭換面,重見天日。

可動整條驛遞的話,又牽連太大了。

如今中樞政鬥不斷,朕想抽出身來都難,如何整頓驛遞呢?

“這些商賈,如老鼠一般,又有主場優勢,他們在山西經營幾百年了,根深蒂固,朕一道聖旨下去,也不過被地方官員矇騙罷了,治標不治本。”

“舒良,朕也想清查。”

“但于謙站起來了,朕不得不小心應對。”

朱祁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京營出京吧,你隨着一起出京,親自辦這件事,如何?”

朱祁鈺其實不想放舒良出京。

緹騎不成氣候,錦衣衛動作太慢,東廠是他最依仗的。

可舒良有自己的想法啊。

“皇爺,奴婢若離京的話,您的安危……”舒良有些緊張。

對舒良而言,京中權力已經這樣了。

宮中傳出來收復河套的風聲,舒良就知道,皇爺想將手伸向西北了,宣鎮、宣化、再加上河套的延綏,已經形成一個拳頭,把西北攥在手心裡。

所以,他想着,讓東廠去西北紮根,日後重開西域,重開絲綢之路,好處難以想象。

舒良才冒死,向皇帝提出來,山西查抄的錢財對不上數。

真正目的,是想去經營西北。

“好了,你的心朕知道,你親自坐鎮山西也好,幫着朕查一查山西,晉商這些年,在朝堂牽扯太深了,好好查一查。”

“朕立足於西北,是要重開西域。”

朱祁鈺看穿他的小心思:“既然你想去山西,便好好爲朕經營西北吧,讓朕看到西北的真正情況。”

“舒良,朕信你,希望你別讓朕失望。”

說完,看着他。

“奴婢絕對不敢讓皇爺失望!”舒良神情激動。

“去吧。”

舒良磕個頭後,恭恭敬敬出去。

朱祁鈺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人都是有野心的啊,也好,沒有野心,怎麼能爲朕所用呢?”

東廠迫不及待要佔據西北,恐怕金忠也要來吃這塊肥肉了。

果然,金忠也遞進來密奏。

金忠就在宮門口候着。

果然,他也想去清查山西。

“你來晚了一步,朕已經讓舒良去了,隨京營一起出發。”朱祁鈺淡淡道。

金忠臉上並不失望,退一步道:“皇爺,奴婢收到寧藩的密奏,天師道天師張元吉遲遲不肯出京,和寧藩有着密切關係。”

說着,他遞上來一本奏章。

朱祁鈺皺眉看完,記錄的都是龍虎山上的事,想來錦衣衛收買了龍虎山上的小道士。

寧王朱奠培和天師張元吉經常密談。

密談的內容,倒是有隻言片語傳出來。

也不知道是瞎編的,還是朱奠培真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

無所謂了,寧藩必除。

“金忠,你想去江西啊?”朱祁鈺立刻戳破金忠的小心思。

破了寧藩,必然使江西空虛,錦衣衛就可趁機在江西安插耳目,將江西納入幾方勢力。

看來舒良和金忠是商量好的啊。

以前的明爭暗鬥,是做給朕看的?

朱祁鈺目光閃爍。

“皇爺,這點小事,無須奴婢親自坐鎮江西,奴婢清楚,您收拾了寧藩後,就是湖廣藩王。”

“但湖廣諸藩,和您關係極近,想動手,必以雷霆之勢動手。”

“奴婢擔心出現意外,所以奴婢想親自坐鎮襄陽。”

金忠實話實說。

他的心更大,想佔據湖廣、江西,未來的手會伸去西南,或者東南。

廠衛有點涇渭分明的意思。

朱祁鈺微微頷首:“馬上要到端午了,朕打算詔天下藩王入京,和朕一起過節,樂呵樂呵。”

金忠瞳孔一縮!

他以爲皇爺會一個個對付呢!

誰敢想啊,皇爺竟要一勺燴了!

論雄心,還得看皇爺。

“金忠,湖廣諸藩,都是朕的親叔叔,你去坐鎮,還不夠格,動不了他們。”

“詔來京中吧,朕親自對付他們。”

“等他們入京,你就去湖廣,等着朕的命令。”

朱祁鈺淡淡道。

看看誰敢不來吧。

“懷恩,讓內閣擬旨。”

“奴婢遵旨。”懷恩親自去。

朱祁鈺看着金忠,金忠低着頭不敢說話。

過了半晌,朱祁鈺才嗤笑:“派個人去江西吧,寧藩蹦躂不了多久了。”

“奴婢遵旨!”

金忠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皇爺看穿了。

人不再坦蕩之後,自然而然的心虛。

他不敢再和皇爺對視了。

有了權力,人就不乾淨了。

這權力場,不如一個屎坑乾淨。

“去吧。”

目送金忠離開,朱祁鈺幽幽一嘆:“人心啊,什麼時候能知足呢?”

“馮孝,廠衛在山西抄了些門戶,你去挑兩個漂亮、可人的,留在家裡伺候你吧。”

噗通!

馮孝撲倒在地上:“奴婢是沒根的人,要女人有什麼用啊?奴婢不喜歡女人,求皇爺饒了奴婢!”

“不喜歡嗎?那算了吧,喜歡就跟朕說,朕賜你。”

朱祁鈺瞟了他一眼:“石璟、王誼可還消停?”

“回皇爺的話,皇爺讓他們閉門思過,已經是皇恩浩蕩了,自然安靜無比。”

馮孝這是掉進駙馬坑裡了,心裡恨透了駙馬。

石璟派人多次往宮中遞話,他偏偏不傳,就是想餓死這兩個駙馬。

“順德姐姐去的早啊,朕想爲姐姐做些什麼,也做不到了。”

朱祁鈺嘆了口氣:“如今朕只剩下一個姐姐了,吩咐宮中,對常德好些,畢竟是朕的親姐姐啊。”

“奴婢遵旨。”

在一旁伺候的谷有之,卻明白了皇帝的深意:“皇爺,奴婢知道,胡皇后尚有兄弟在世,那是順德公主的親舅舅。”

“嗯?還有嗎?”朱祁鈺問。

“尚在人世,胡皇后親兄胡安、胡瑄都在前衛,胡安是指揮僉事,胡瑄則是百戶。”谷有之小聲道。

馮孝看了眼谷有之,深感威脅之大,他根本沒明白皇帝的深意,但谷有之卻懂了。

“堂堂後族,卻只是百戶啊!”

朱祁鈺淡笑道:“和孫氏比起來,真是大相徑庭。”

這話誰敢接啊!

胡皇后是廢后,先帝廢的,做兒子的都不敢說父親的不是,何況這些奴婢呢?

若說了,皇帝直接賜一丈紅。

“把胡安、胡瑄宣來,讓朕看看,和順德姐姐像不像?”

“奴婢遵旨!”谷有之磕頭。

朱祁鈺看了他一眼,站起來抻個懶腰:“今日便歇了吧,不處理政務了,朕去後宮裡轉轉。”

談允賢已經正式被納了,奈何朱祁鈺還在將養身體。

便讓她陪着走走。

“最近習慣嗎?”朱祁鈺看着她。

她低着頭,輕輕點頭。

“那些宮女沒欺負你吧?”朱祁鈺深諳人心,談允賢出身很低,而宮中的宮女,都是官家貴女,難保不會狗眼看人低。

“回稟陛下,臣妾有貼身婢女伺候,還算安心。”談允賢說得輕巧。

“入了宮的就是奴婢,該如何處罰便如何處罰,打死了她家裡也不敢造次,安心用吧。”

朱祁鈺是說給宮女聽的。

這些官家貴女,可不好管。

他在給談允賢撐腰。

“臣妾遵旨。”

見皇帝給她撐腰,談允賢膽子大了些:“陛下,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

“說。”

“臣妾想請陛下,莫要封臣妾家人做勳臣!”談允賢小心翼翼道。

“你聽說什麼了嗎?”朱祁鈺不動聲色地問她。

“沒有,臣妾只是覺得,德不配位,讓他們安安穩穩過日子便好,給他們大富大貴,臣妾擔心他們承受不住。”

談允賢這話,說進朱祁鈺心坎兒裡了。

像之前的李惜兒,連這種妾室的兄弟都封了錦衣衛千戶,大明的爵位不值錢,就是從亂封外戚開始的。

“那便從你開始,外戚不封爵、不封官,量才啓用,有才能的朕不拘一格,用其才!”

朱祁鈺歪頭跟馮孝說:“讓內閣下中旨,告示天下。”

皇帝要對孫氏外戚動手了!

馮孝小跑着去傳旨。

“允賢,你很不錯,在宮中安心侍奉着,你家人若有能力,朕自然會用,若無能力,便讓他們做個富貴閒人吧,莫要進這名利場,臭不可聞。”

朱祁鈺這話頗有深意。

貼身伺候的幾個宮女,會將這番話傳出去的。

回勤政殿的路上,朱祁鈺忽然目光一閃:“林氏呢?”

他發現,一直在身邊伺候的林聰的女兒林鈺,不見了。

“回皇爺,林氏父親被貶謫,所以奴婢擅自做主,打發她去其他宮中伺候了。”谷有之小心翼翼道。

朱祁鈺瞥了他一眼。

谷有之如遭雷擊,跪在地上,不斷請罪。

“以後別做這狗眼看人低的事,林聰雖是貶謫出京,卻也是閣部重臣,他女兒林氏又未犯錯,如何將她打發走了?”

朱祁鈺盯着他:“去宮門口跪着,把林氏叫回來。”

“謝皇爺開恩!”

谷有之知道,最近自己飄了,竟敢在幹清宮擅自做主,簡直是活膩味了。

進了勤政殿,朱祁鈺讓胡貴菊伺候按按肩膀。

沒過多久,林鈺走進勤政殿,小臉帶着委屈。

“莫委屈了,朕處罰了谷有之。”

朱祁鈺讓她起來:“你父親雖然不在中樞,卻也是一省督撫,仍是朕的肱骨重臣,早晚會回來的,今晚你在勤政殿裡伺候朕。”

“再把李玠、王倫宣來,讓他們在勤政殿門口帶刀護衛朕。”

“他們父親走了,那是爲朕辦事去了,並非懲罰!”

“這宮裡,更不是狗眼看人低的地方。”

“謝皇爺天恩!”林鈺磕頭。

就這一天光景,她就徹底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人心之惡毒。

她彷彿快速長大了。

“起來吧,給朕按按腿。”朱祁鈺閉上眼睛。

林鈺膝行過來,跪在地上,給皇帝按腿,比之前恭敬了許多,又夾雜着一絲感激。

“別哭喪着臉了,你在朕身邊伺候,指不定多少人惱恨你呢,一點小挫折罷了。”

朱祁鈺安慰她。

“謝皇爺寬慰。”林鈺眼角落淚,趕緊擦了一下,不敢再落淚了,省得惹得皇爺不快。

朱祁鈺看出來了,這個體毛重的女孩,竟真的成熟懂事了。

門外傳來腳步聲,馮孝聲音傳來:“皇爺,胡安、胡瑄到了。”

“宣進來吧。”

朱祁鈺睜開眼睛,揮退胡貴菊和林鈺。

很快,兩個老者進殿。

“擡起頭來,朕看看。”

朱祁鈺端詳一番:“你和順德姐姐長得有些像。”

他指着胡瑄說。

“微臣不敢和公主比論容貌。”胡瑄還算恭順。

“你自是沒資格的,皇姐風采,豈是你這樣的凡夫俗子配比的?”

朱祁鈺道:“但朕想念皇姐時,也算是個念想。”

“微臣願意留在宮中,侍奉陛下!”胡瑄這麼大歲數沒白活,聽懂了朱祁鈺的暗示。

“皇姐在時,和朕關係最好,奈何天不假年,皇姐薨逝……”朱祁鈺得算算死了多少年了。

這叫感情好?死幾年都忘了!

“十三年了。”胡瑄接口。

“十三年了,朕偶爾就會想起,雖然朕還要一個姐姐,卻不如朕和順德關係親篤,雖然都是親姐姐,也有個裡外。”

朱祁鈺一點也不尷尬。

“陛下和公主的天家親情,天下臣民盡知。”胡瑄拍馬屁。

“你是有孝心的,還記得公主的祭日,比石璟都強,他連皇姐死了多少年都不記得了。”

朱祁鈺看着他說:“若非看着朕的兩個親外甥的份上,朕就賜死了他,去地下侍奉姐姐去。”

“胡瑄,你怎麼看?”

胡瑄沒想到,皇帝上來就是虎狼之詞。

用他的嘴,去殺石璟?

“微臣是外人,不敢揣測天家之事。”胡瑄小心翼翼道。

“你也是順德的舅舅,和朕也算親戚,但說無妨。”

胡瑄咬牙道:“駙馬畢竟是宣宗皇帝親選之人,若殺之恐怕影響陛下的孝名。微臣以爲,可罰駙馬。”

朱祁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是誰也不想得罪。

朕給你功勞,你卻嫌功勞燙手,難怪坐冷板凳這麼多年,着實沒什麼氣魄。

“嗯,下去吧。”朱祁鈺懶得浪費時間了。

連個待宰的羔羊都不敢殺,敢去咬孫氏外戚嗎?

你們不咬他們,朕怎麼把封爵收回來?

看着他們,朕就噁心。

胡瑄心裡發苦,一步登天的機會,飛了!

“陛下,請聽微臣把話說完!”

胡瑄叩頭在地,不肯起來:“陛下,微臣說的罰,是讓駙馬做事,在京中駙馬算不得什麼大官,可到了地方上,駙馬就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讓駙馬做事?

“說明白點!”朱祁鈺沒讓他起來。

他撅着,繼續說:“微臣的意思,得罪的事讓駙馬去做,若做錯了也有藉口去殺,若做的不錯,陛下便繼續讓他做!”

這個辦法好啊!

“起身吧。”

朱祁鈺看着他,胡瑄滿臉通紅,血壓都快炸了。

“正值端午,朕打算詔天下諸王,進京和朕一起過個端午,團圓團圓。”

“既然是你提議的,那便讓王誼、石璟做使者,你們兄弟做副使,分成兩路,邀請天下諸王入京。”

“啊?”胡瑄都傻了,這就來啊?

您在京中做了什麼,天下人都心知肚明,您禍害完商賈,禍害駙馬,駙馬禍害完了,輪到諸王了?

您說說哪個王能來?

偏偏這得罪人的事情,讓我們兄弟去?

“朕格外開恩,讓你們兒子,進宮做侍衛吧。”

“本來你們兒子是沒這個機會的,像你胡瑄,只是個百戶,兒子只能做個普通軍戶了。”

“再過一代,怕是連京中一個普通民戶都不如了。”

“朕在給你們升官的機會。”

“記住了,天下諸王,老的小的,都要進京,一個都不能缺!”

“缺了,朕拿你們試問!”

胡瑄整個人傻眼了,總感覺這不是天降富貴,而是天降無妄之災。

“陛下,若王爺不肯入京呢?”胡安小心翼翼問。

“朕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騙啊、唬啊、用強啊,哪怕是擄來,朕也要在京中見到他們!”

朱祁鈺淡淡道:“朕想念親戚們了。”

胡安咬牙道:“陛下能否派廠衛隨從?”

“允了。”

朱祁鈺懶得跟他們廢話:“你們去把王誼、石璟放出來,朕的聖旨稍後便到,你們好好商量商量,抓緊出發,距離端午,一個半月,你們的時間很緊的。”

看看胡家兄弟,有什麼本事吧。

這次之事,只是試金石。

朱祁鈺讓人伺候安枕。

一連幾日,朝堂上毫無波瀾。

範廣率領京營出京。

這天,早朝之上,處理完政務後,朱祁鈺宣佈下朝,回幹清宮的路上,有太監火速跑來,獻上密奏。

密奏上有血!

“叫住百官,都不要走!”

朱祁鈺返回奉天殿,沒打開密揭,但落款是張鵬!

進入奉天殿,百官看見皇帝手裡捏着密奏,就知道出事了。

“朕還沒看,打開,念!”

朱祁鈺讓懷恩念。

張鵬洋洋灑灑近萬言,將山東大澇,抽絲剝繭,說得清清楚楚。

掘開黃河口的,是佛子山上的賊人做的。

這個佛子山的頭領叫林松,自稱是唐賽兒的兒子,號稱佛子,所以改山名爲佛子山,在民間傳教迷惑百姓,聚衆造反。

他們以白蓮爲號,打着佛母的旗號,妖言惑衆。

少的時候聚衆上萬,多的時候聚衆數十萬人。

根據張鵬的調查,聯絡佛子山的,是京中人,佛子山收錢辦事。

“佛子,白蓮!”

“唐賽兒啊,朕怎麼又聽說了!”

“這山東流匪,都打着唐賽兒的旗號,怎麼着?”

“唐賽兒是母豬不成?生了幾百個兒子?”

“從永樂朝開始,每年都有唐賽兒的聲音,但官方記載,唐賽兒在永樂十八年就已經死了!”

“老太傅,朕說的對不對?”

朱祁鈺看向胡濙。

胡濙是活化石啊。

“回陛下的話,唐賽兒確實是死了,但唐賽兒剛死不久,便有人冒着唐賽兒的名頭鬧事。”胡濙言辭閃爍。

“接着念。”

根據張鵬調查,京中人士聯絡的是孔家人,是孔家派人去和林松聯繫的。

唸到這裡,一片譁然。

胡濙偷偷看了眼皇帝,他是真要把孔家之事,擺到明面上說嗎?

奏章末尾,張鵬預料到自己會死,擔心密奏送不到京中,他一共寫了十幾份,分別送出來。

奏疏唸完,張鵬已經死了。

龍椅上的朱祁鈺面無表情,倏地冷笑兩聲:“朕說呢,山東遲遲沒有密奏!”

“看看時間,這是十七日前送出來的。”

“張鵬已經死了。”

“一共十幾份,恐怕他說的只是一個虛數,恐怕他送出來二三十份,才能如願送到朕的手裡!”

“好一個山東啊!”

“朕看這山東,不是朕的了。”

“是孔家的,是山匪的,是壞人的,唯獨不是朕的,不是大明的!”

“堂堂右都副御史,從三品大員,持聖旨、天子劍巡撫山東,竟然會被害!”

“寫了幾十封密奏給朕,朕只收到了一封!”

“派出去的上百人,全都杳無音信!”

“好個山東啊!”

“山東的布政使、巡按使、鎮守太監、各級知府、知縣,竟然沒一個人,寫奏章給朝堂!”

“你們說,這山東官場有存在的必要了嗎?”

朱祁鈺目光如刀:“他們逼朕,視朕於無物,那朕就讓他們知道,朕是什麼樣的皇帝!”

“於太保,朕命你率京營出京!”

“坐鎮山東!”

“山東官場上下,下到官府差役,上到布政使,一律緝拿,個人自證清白,不能自證清白者,殺!”

轟!

整個奉天殿瞬間炸了。

皇帝要殺光整個山東官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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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胡濙急聲道。

“老太傅不必再勸,這山東不治,何以治天下啊?”

朱祁鈺目光閃爍:“堂堂右副都御使,說沒了就沒了,朕派去了多少官員,杳無音信!連廠衛到了山東,都可能消失。”

“這是在挑釁中樞!挑釁於朕!”

“朕就全了他們的意思!”

“于謙,清理山東官場之後,再在全山東理清匪患,一個山匪都不許再有!”

“抓到的山匪,頭目斬首,餘者變成勞役,開山建路,全部累死!一個不許活!”

“再傳旨李賢,跟女真借一塊地,建造一座大城,取名四平!”

“召集天下能工巧匠,建造一座美輪美奐的城池!”

“請北孔移入四平城!”

嘶!

奉天殿內倒吸一片冷氣。

皇帝瘋了!

皇帝殺空山東官場也就罷了,清理匪患也可以,怎麼敢動孔家啊!

那是聖人之後啊!

您難道不要法統了嗎?

可是,誰敢勸啊!

百官看向胡濙,胡濙喟然長嘆,不發一言。

“請陛下顧念天下讀書人之心!”這時,耿九疇躍然出列,跪在殿中間。

朱祁鈺眼皮子擡起:“何意?”

“微臣清楚陛下深恨山東之亂,想恢復承平歲月,但陛下可殺官吏,可平匪患,卻不可請聖人之後移居。”

耿九疇豁出去了。

“曲阜和四平一樣,都是大明領土,如何不行?”

朱祁鈺笑道:“朕會直接下中旨,請衍聖公全家思量的,朕想衍聖公之家,必會體諒朕的苦心。”

“若衍聖公家不願意呢?”耿九疇膽子夠大的。

“不願意就算了,朕也不強求。”

朱祁鈺笑道:“但朕相信,衍聖公會體諒朕的,對了,孔弘緒到哪了?剛到京城?讓他加快腳步,朕在奉天殿上等着他!”

他又看向耿九疇:“衍聖公馬上便要到了,不信你可當面問他,朕相信他會同意的。”

“這……”

耿九疇猶豫,他擔心皇帝用強,可皇帝卻說不用強制的。

若不強制,衍聖公全家怎麼會遷居那荒涼之地呢?

狗屁的四平城,沒聽說嘛,讓女真拿出一塊地皮出來建城,連現有的土地都不願意給衍聖公建城,可見陛下之摳。

再說了,女真和大明,齟齬不斷。

若把四平城建在戰場之上,樂子可就大了。

萬一女真打進城了,他們是該投降呢?還是該投降呢?

不過,此事必然不成。

天下讀書人,可將衍聖公視爲聖人之家,豈能由着皇帝的性子胡來?

等着陛下中旨傳到天下各地,必使羣情激奮。

“陛下可保證,絕不強制嗎?”白圭問道。

“自然,朕說到做到,若衍聖公不願意,那便算了。”

朱祁鈺看向于謙:“把中旨發下去,朕相信,這天下人都是心向着朕的!”

于謙皺眉,陛下您哪來的底氣呢?

不過,皇帝這招夠絕的。

把剩下的京營兵丁交給他,把他一起踢去了山東。

之前,皇帝說過多少次不擔心他功高蓋主,所以這次又給他兵權,可見知行合一,圓了皇帝的美名。

又擔心在他京中興風作浪,乾脆把他踢出京城,順帶着把京營拿到戰場上消耗。

皇帝的心是真毒啊!

“回皇爺,衍聖公到了!”馮孝低聲稟報。

“宣進殿裡來!”

十歲的孔弘緒,當代衍聖公,踩着鼓點進殿,拜見皇帝。

可禮行完了,皇帝卻不讓他起身。

他小心翼翼打量一番,岳父大人並沒在朝堂上,他已經收到了消息岳父李賢去遼東上任了。

看着威嚴的皇帝,他心裡發怵。

尤其山東大澇,這種錯事讓他十分擔憂。

“衍聖公,朕問你,朕欲請衍聖公全族,改居四平城,意下如何?”朱祁鈺直截了當。

孔弘緒一懵,咋回事啊?

我們孔家招你惹你了呀,怎麼一腳把我們踢去四平城了呢?四平城在哪啊?我都沒聽過!

“回稟陛下,微臣家居乃先祖聖地,孔氏繁衍千年,俱在聖地,若離開祖地,恐怕族中諸老不願,請陛下見諒。”

孔弘緒婉拒。

可等了半天,皇帝都不應聲。

他就一直撅着,膝蓋都快跪麻了,腦袋點在地上,血液倒流,十分難受。

“請陛下見諒!”等了好半天,皇帝都沒聲音,孔弘緒只能自己說話。

奈何,朱祁鈺跟沒聽到一樣。

他想求救百官,問題是岳父李賢沒在朝堂上,其他人他也不熟啊。

怎麼就沒人幫我說話呢?

可等了半天,還是沒有。

耿九疇蠕了蠕脣,覺得陛下做事太小人,口口聲聲說絕不強迫,結果卻用這種方式壓制一個十歲孩子,一點都不光明磊落。

他剛要說話,身後的軒𫐐拉住他。

葉盛、白圭等人也想說話,卻又不敢。

氣氛凝固了一刻鐘。

御案後的皇帝,閉着眼睛,腦袋靠在龍椅上,昏昏欲睡。

跪着的孔弘緒,血液逆流,渾身的血涌在頭上,幸好歲數小,若換做老臣,這回準死在這。

實在忍不住了。

他活動一下脖子,卻看見皇帝的眼睛陡然睜開。

站在皇帝身側的太監貓着腰下來,從其他太監手裡接過來一把戒尺,狠狠抽在他的屁股上。

“啊!”孔弘緒慘叫一聲。

“低下頭!不許僭越!”馮孝陰冷道。

孔弘緒立刻乖乖低下頭,馮孝纔上去。

他算明白了,若不答應,皇帝就不讓他起來。

皇帝這也太損了吧!

我們孔家哪得罪您了呀?我們都是良民好不好啊!

“陛下,非是微臣不願意,只是家中老人,想要落葉歸根,不願意離開祖地,請陛下諒解!”

孔弘緒還在堅持。

這貨十分聰明,知道再熬一會,一定會有人幫他說話的。

這天下,畢竟都在讀聖賢書,聖賢的後人在這呢,誰能當做沒看到啊!

再熬一熬!

可等了好半天,還是沒人說話。

他想要服軟了,身上哪裡都疼。

“陛下!”

卻在這時,耿九疇躍然而出:“衍聖公已經行禮完畢,請陛下按照禮制,令其起身。”

此言一出,朝臣立刻知道,耿九疇捅馬蜂窩了。

朱祁鈺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倏地笑道:“唉,朕剛纔眯着了,這幾天實在太累了,衍聖公還沒起來呀?快快請起!耿寺卿也請起!”

孔弘緒站了起來,舒服了。

看吧,天下讀書人,都站在我家這邊呢,終究有人會爲我說話的!

“你剛纔說了什麼呀?”朱祁鈺忽然問。

孔弘緒的小臉登時就垮了。

還得跪啊!

他只能跪下,重複了一遍方纔的話。

結果,上面又沒聲了!

孔弘緒都快哭了,這皇帝有點玩賴啊!

“陛下,衍聖公已經回稟了!”耿九疇咬着牙,又站了出來。

朝臣都用勇士的眼神看着他。

“嗯?”

朱祁鈺彷彿才睡醒一樣:“說完了?朕沒聽到,再說一遍!”

“臣等不想離開祖地……”

“再說一遍!”朱祁鈺換招了,你不想離開,就當復讀機唄。

孔弘緒快要哭出來了:“陛下,臣等……”

長篇大論,說得有理有據,不愧是孔聖人的後人,學習這塊確實沒落下。

“再說一遍。”

孔弘緒只能哭着又重複一遍。

皇帝剛要開口,耿九疇看嘴型就知道,皇帝讓他再說一遍,立刻道:“陛下,衍聖公口乾舌燥,請陛下賞他一盞茶喝。”

“耿九疇,你這麼願意發號施令,要不你坐這吧,朕下去,給你跪着!”

朱祁鈺陰冷開口。

噗通!

耿九疇一下跪在地上:“微臣不敢逾舉,微臣知罪!”

“怎麼就知罪了呢?應該是朕知罪啊!”

朱祁鈺慢慢站起來:“朕說了這麼多話,喝過一盞茶嗎?老太傅天天早晨站在這裡,喝過一盞茶嗎?於太保,功比天高,在奉天殿上喝過一盞茶嗎?”

“太祖立下的規矩,你想改了?是嗎?”

“來人,給耿九疇上茶,讓他喝個夠!”

“喝!”

“喝到死!”

朱祁鈺直接炸了:“他才幾歲啊,說了幾句話,就要喝茶!在奉天殿上也敢喝茶嗎?”

“你定的規矩?”

“真當他是孔聖人轉世啊,是不是朕也得跪着、迎着啊!”

耿九疇嚇慘了,嘭嘭嘭磕頭不斷:“請陛下饒命啊!”

“朕把你當個人才,你倒是真把自己當盤菜啊,在奉天殿上對朕指手畫腳?”

“要改大明的祖制!”

“灌!往他嘴裡面灌!”

朱祁鈺大怒。

“求陛下息怒!”羣臣跪在地上。

而太監端着一壺熱茶進來,捏開耿九疇的嘴巴,往死裡面灌!

咳咳咳!

耿九疇咳嗽個不停,眼淚都嗆出來了。

陛下啊,真灌啊,不是說好是演戲的嘛!

咕嚕咕嚕!

耿九疇嘴巴里都被燙壞了,那是一壺滾燙的熱茶,關鍵灌得特別急,把喉管、胃粘膜都燙壞了。

朱祁鈺看見耿九疇掙扎,驀地想起來,忘記交代太監是演戲了。

又不能立刻停止。

只能給馮孝使個眼色。

馮孝秒懂,立刻讓人去交代那行刑的太監,耿九疇是陛下的人,演戲呢,你別真給他灌啊!

耿九疇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我就不配合演戲了,您也不靠譜啊,咋不交代這太監呢,這是演戲啊陛下!我是忠臣啊!

求訂閱!

(本章完)

第213章 朕若有不虞,就讓大明陪葬!第107章 于謙的淡定,瓦剌來使!貪官如豬狗第449章 大限將至:大明版圖第41章 往朱祁鎮頭上扣屎盆子!(近七千字求第309章 明中六大奇案,妖書案(15萬)第218章 秋天的第一件毛衣,金忠遭難!第385章 打造大明花瓣式產業結構,地區間平第378章 明風不倒,明祚不滅,祭祀 節日 傳第438章 歐洲爆梗王,爹呀,求求您不要禪讓第246章 斷頭臺加超人飛拳,打到你腦溢血!第407章 廢太子,穩定朝局,緩解危機第65章 咔嚓!朕只是試試刀,駙馬勿驚!挨一第337章 十三件大事第222章 刑不上大夫,哪來的狗屁規定!第249章 屎溺裡的糞球戰爭,封禪崑崙!(吃第422章 瀾滄篇 東歐風雲 朱佑榶的政治智慧第300章 皇帝的深意,軍糧調包案!第43章 於少傅,天下可無朕,不可無君!(求第284章 中樞震怒,朕要把南直隸上下全部殺第28章 賜姓彘,革除玉牒!賜他瓦罐雞!(三第69章 送太妃去伺候先帝!太后,你聽沒聽到第218章 秋天的第一件毛衣,金忠遭難!第411章 鍾國英國衛國楚國篇第445章 景泰七十年,大限將至:胡濙的秘密第205章 不遵聖旨的後果,就是殺無赦!築京第61章 戲水!陛下,你的手……朕最後一枚銅第197章 該如何向主子效忠,學學你家養的那第247章 龍擡頭運動會,真假銀案!第376章 崑崙封禪,打假歐洲,思想碰撞,民第79章 先剁再問話!你們真用大誥治國?插手第164章第50章 報復來了!內帑被盜!第338章 兩年,東南聯軍覆滅,平暹之戰第167章 火銃踹營,打崩韃靼騎兵!新銃炸膛第202章 收回世券,罵死成國太夫人!(七夕第65章 咔嚓!朕只是試試刀,駙馬勿驚!挨一第67章 陳循,你是商人的走狗嗎!年入百萬,第133章 朕賞你的,你得接着,朕不給你,你第306章 士紳的屁股,烽煙四起以報之!第405章 太子欺朕年老無力?請陛下改立太子第198章 西廠出更,寸草不生!造訪張家,把第338章 兩年,東南聯軍覆滅,平暹之戰第418章 道法之爭,老皇帝圖窮匕見,殺不殺第338章 兩年,東南聯軍覆滅,平暹之戰第45章 拖下去,把天官凌遲!第24章 把高谷的心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第442章 朱祁鈺的反向求生,爲成仙獻祭朝廷第104章 掀起你的蓋頭來!紡織 刊刻皆可設廠第56章 大開殺戒!清洗尚食局!先把這籌謀戕第404章 蜀國楚國荊國篇:佛國和撤皇帝制的第194章 鞭死荊州王,把寧王凍成冰雕,碎碎第88章 流民如虎,僧道是馬蜂窩,惡人還需惡第296章 把人掛在炮彈上,轟出去!第257章第10章 太子,萬貞兒不錯,留下侍寢吧第355章 太子,你娘和楊氏同時掉進水裡,你第86章 楊信戰敗,瓦剌洶洶!迫不及待,收攏第129章 太上皇降格漠北王,南宮的眼淚!第60章 修撰奸臣錄不如修撰昏君錄!敬妃娘娘第29章 摳了眼珠子!陛下乃千古仁君!第200章 覆盤土木堡,這叫打仗?乾脆抹脖子第16章 朱祁鎮,你就是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第247章 龍擡頭運動會,真假銀案!第362章 不利於團結的話不要說第281章 有仇報仇,血債血償!政治大於軍事第146章 小產真相,錢王妃發瘋,卻把最溫柔第76章 預料之中,行刺鑾駕!開殺吧,皇帝!第228章 雙帝會,仁道霸道之爭,請漠北王執第214章 朱祁鎮:該死的老東西,這回完蛋了第156章 欺君之罪的下場!林朱鬥法,敲打方第288章 朝鮮建省,經濟論第388章 老皇帝的家底兒第372章 朕是老了,不是提不動刀了第32章 于謙,該不該殺?(求收藏!求追讀!第235章 大明版年會,猜謎夜宴!第259章 胡濙妙計,四龍降世,死結變同喜!第144章 太祖的子孫,怎麼能都是廢物呢?朕第428章 老皇帝隱藏得最深的一面:終極僞裝第161章 動動你們的豬腦子吧,再不動就壞死第34章 朕賜你天子劍,可敢殺他?(三千字求第383章 漫畫熱,偵探熱,童話熱,第二次明第284章 中樞震怒,朕要把南直隸上下全部殺第420章 大理南詔瀾滄篇:窮省 亂象 肅清第133章 朕賞你的,你得接着,朕不給你,你第311章 陳友死,陳友案終結,緊箍咒再生效第258章 天降三龍,殺哪個?留哪個?皇太后第448章 盤點景泰朝,文臣武將排名(下)第105章 用兒子打老子,欠內帑的錢何時能還第251章 腿絆兒加砍刀腳,撂倒應天府尹!第349章 帝制和資本,矛盾體和歡喜冤家第405章 太子欺朕年老無力?請陛下改立太子第290章 二十四天滅一國,火焰山上遇阻第213章 朕若有不虞,就讓大明陪葬!第111章 請北孔移居捕魚兒海!請南孔移居撒第186章 一天推平一個土司!第241章 喲喲,這罵朕的怎麼都是熟人呢?(第227章 吃這麼多,都把自己吃吐了,還在吃第152章 朕可不是仁宣二帝,朕若有疾,便殺第152章 朕可不是仁宣二帝,朕若有疾,便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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