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心情複雜的鄭和
“關於科舉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看着朝鮮的使臣走了,朱高煦也坐了下來,開始說起了正事兒。
“暫時……還是先等一等吧。”朱瞻壑給自己的父親倒了一杯茶,然後依靠在了書案上。
“科舉的確是補充人才的高效方式,但說白了也只是選拔人才罷了,那些人才被選出來之後還要經過歷練,不可能直接就上手做事的。”
在朱瞻壑掌握了順天,乃至是整個大明之後,朝中的官員自然是免不了被大清洗一番的,畢竟內閣三楊都沒了,別的文官不可能一點事兒都沒有。
老牌臣子中,現如今也就剩下了夏原吉和胡濙了。
夏原吉是跟朱瞻壑的關係一直就不錯,而且他也是最希望朱瞻壑來掌控大局的那個人。
至於胡濙……
這個人其實有點兒像于謙,但卻又是于謙的對立版本。
胡濙這個人爲人寬厚,按理來說應該是最反對朱瞻壑掌控大局的人,但這個人在做事上卻又不拘泥一格,而且很有見地。
這麼說吧,這個人可以說是最頑固的守成派,但在面對巨大的變故時卻又能做出改變,歷史上的土木堡之變後,除了于謙和陳循,胡濙也是堅決反對南遷,並且主張反攻瓦剌的人。
此外,胡濙在永樂五年就被朱棣賦予了尋找建文的重任,一直到永樂二十一年纔回朝。
在此期間,他可以說是走遍了大明,就朱瞻壑給大明所帶來的改變,胡濙是感受最深的那個人。
這也就是爲什麼他明明是守成派,但卻能夠被保留下來,而且還在前任禮部尚書呂震被處死之後迅速接任,而且還是第二天就走馬上任的那種。
除了這些老牌官員,朝中還有一些是在立公羊學爲官學之前就出仕了的,他們的去留乃至於生死還得看他們的表現,不過在此之前肯定是不會得到重用的。
而那些公羊學的士子們已經有做官的了,但相對來說還是較少,畢竟立公羊學爲官學的時間尚短,公羊士子本身就少,還沒啥經驗。
繼續通過科舉選拔官員,那也只是選拔替補罷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此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兩年間,先後兩任皇帝駕崩,這個時候舉行科舉……
“那怎麼辦?”朱高煦有些急了。
雖然沒有坐上皇位,但他已經將自己代入了進去,畢竟現在的大明做主的是他們家。
要真出了什麼事情,百年之後他不好和老爺子交代。
“您彆着急啊。”朱瞻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就目前來說,大明還是有不少人能用的,而且公羊學被立爲官學也已經有八年了。”
“八年,除去重新學習的時間,還是有一部分人早早的就得到了歷練,我前兩天看了一下,這些人中甚至有四年前,也就是永樂十九年辛丑科出仕的。”
“這裡的人總是能挑出一部分來的,再加上地方官員其實受此次影響不是很大,清廉的官員不在乎,貪的也不耽誤他們繼續貪,三五年之內還是沒啥問題的。”
“那香州府、南州府(德里蘇丹)和帖木兒帝國那邊呢?”朱高煦顯然沒有就此放心。
“那邊也是需要人治理的,瞻圻管管香州府還行,德里蘇丹還差一點,帖木兒帝國就太遠了,他鞭長莫及。”
“這個您就更不用擔心了。”朱瞻壑笑着擺了擺手。
“您也說了,瞻圻管理香州府沒啥問題,更何況您將您的護衛都留給了瞻圻,就算是出了什麼事兒不還有朱恆在呢嘛?”
“至於帖木兒帝國那邊還有沐家不是?再說帖木兒帝國還沒能從絕收的災難中走出來,光是絕收就導致超過半數的帖木兒帝國人死亡。”
“現在,沐家正在按照我的命令在那邊挖運河,以工代賑的做法吸引了很多的災民,這個您就不用擔心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是他們想要集合起來反抗我們,那也得有根基不是?”
“帖木兒帝國的絕收都那樣兒了,他們哪有反抗的錢糧和武器鎧甲?”
“至於德里蘇丹嘛……”
說到德里蘇丹的時候,朱瞻壑停頓了一下。
“德里蘇丹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就目前來說,那些低種姓的人初償權利的滋味,短時間之內問題不會太大,等我們解決順天這邊,轉頭再去解決德里蘇丹也來得及。”
德里蘇丹,算是朱瞻壑所拿下來的地區中最爲特殊的一個存在了。
德里蘇丹人口雖然不及大明,但也不算少了,因爲種姓制度的關係,朱瞻壑在“解放”他們之後使用了土司的制度。
一來是低種姓的人更知道低種姓需要什麼,能夠更好的管理,讓德里蘇丹在短時間之內處於一種絕對的平靜。
二來是當時他的確是沒什麼人可用,光靠着陳循一個人可管理不過來。
不過,這世間絕大部分的人都是一樣的,哪怕是低種姓,在嘗過了權力的滋味後,絕大部分人都會被權力所腐蝕。
不過問題不大,到時候再來一次改土歸流就好了,哪怕那些曾經是底層的人被權力腐蝕了,其他的人也還是最底層,再加上之前都有經驗了,改土歸流的難度不大。
說不定還用不着朱瞻壑出手,那些低種姓的自己就會解決問題,畢竟他們此前都已經有經驗了,缺的就是一個能夠站在他們身後的靠山。
“那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麼?”朱高煦聞言也是放下了心,轉移了話題,想要把自己真正想說的給引出來。
“我打算派一些人去奴兒干都司。”
“奴兒干都司?”朱高煦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嗯。”朱瞻壑點了點頭。
“這次咱們接管應天,被拿下的官員不少,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楊榮他們那樣處理掉,他們以及他們的家人都需要有一個合適的處理方法。”
“比如說流放。”
“你想讓他們去奴兒干都司?”朱高煦瞬間就明白了,但同時新的疑惑也產生了。
“可是你讓他們去做什麼?那裡天寒地凍的,去了也沒什麼可做的吧?還是說你就是單純地想處理掉他們?”
“之前你不是還在發愁沒有青壯去挖礦,還從西邊搞奴隸過來嗎?讓他們去挖礦不比這個強?”
“不是。”朱瞻壑搖了搖頭。
“那裡天寒地凍是沒錯,但如果不是存心讓他們死的話,他們還是能活下來的。”
“咱們有棉衣有羊毛,再讓他們去的時候先給自己蓋房子,活下來是沒問題的。”
“那你讓他們幹什麼?”
“砍樹。”朱瞻壑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
“砍樹?”對於自己兒子的笑容,朱高煦表示看不明白。
“嗯。”朱瞻壑點了點頭,同時也伸手指了指南方。
“您別忘了,德里蘇丹倒還好,畢竟離香州府近,但帖木兒帝國不行,海路還是最重要的方式。”
朱高煦聞言,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
是了,此前朱瞻壑就想着造船,但苦於沒有寶船的製造方法,最終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用普通的船去保證遠征金帳汗國時的補給。
現如今自己家拿到了順天府乃至整個大明的控制權,市舶司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寶船圖紙也是順利得到了。
得到了心心念唸的圖紙,朱瞻壑自然是要大幹一番的。
“您沒去過所以不知道,金帳汗國北面的那些人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不像咱們,打仗還留什麼情分。”
朱瞻壑一邊說着,一邊眯起了眼,眼神中閃爍着陰鷙的光芒。
“在他們那裡,奴隸什麼的最是常見,甚至他們自己人都會互相追捕,而且他們在打了勝仗之後,洗劫是最常做的事情,而且是毫無底線的洗劫。”
“有了寶船,我們可以讓鄭和繼續遠洋,再加上我讓沐家人挖的那條運河,我們就能直達他們腹地,藉着合作、商業來往等目的,瞭解他們的情況。”
“甚至是通過別的手段來削弱他們的實力。”
說到這裡,朱瞻壑突然擡起頭。
“朱凌,鄭和來了沒有?”
“回世子殿下,鄭和已經來了,不過小人讓他在外面候着呢。”
朱高煦和朱瞻壑談事情,而且還將所有人都趕了出來,朱凌自然是不會打擾的,哪怕是朱瞻壑召見的鄭和來了。
“讓他進來。”
“是!”
……
不過幾息,鄭和就進了這仁壽宮,規規矩矩的跪地行禮。
“鄭和拜見吳王殿下,拜見世子殿下。”
“起來吧。”
“是。”
得到朱瞻壑的允許,鄭和站起了身,也擡起了頭。
而擡起頭之後,朱瞻壑看到的是一張充斥着滿滿的複雜情緒的臉。
鄭和真的沒想到,他最後一次遠洋回來不過兩年,先是大力支持他的太宗皇帝崩逝殯天,然後就是剛剛登基一年的洪熙皇帝駕崩。
大明還沒從先後兩位皇帝駕崩的陰霾中走出來,朱瞻壑就決定返回順天,名義上是去長陵祭拜太宗皇帝,但實際上卻以雷霆之勢迅速接管了大明。
自那一日起,宣德皇帝就被軟禁在了清寧宮,除了皇太后之外無人能見。
多少年了?從永樂七年開始算起已經是十六年了,那時候朱瞻壑安插人進市舶司,鄭和就算是與朱瞻壑打過交道了,雖然沒有見過面。
但鄭和從未想過,當初的那個少年,竟然走到了今天的這個高度。
補昨日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