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患難見“真情”
摩哈赤。
就算是早就做好了準備,就算是在得到了朱瞻壑的命令之後就立刻出發,當昆扎西來到摩哈赤的時候還是已經到了五月份了。
五月份的摩哈赤,雖然還沒有徹底溫暖起來,但卻也不再像冬天似的裹成一個球都不敢出門了。
而對於昆扎西來說,這種程度的嚴寒……只能說和他的家鄉有的一拼吧。
都不需要透過望遠鏡,光是憑着肉眼,昆扎西就能夠從這西喀爾巴阡山脈的山腳下看到遠處巍峨的阿爾卑斯山脈。
但是,在他肉眼中的阿爾卑斯山脈只是一片黑色,經驗告訴昆扎西,這是真正的望山跑死馬。
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望遠鏡,又轉過頭朝着南方看了看,昆扎西的臉上充滿了失望。
小巴桑有些奇怪。
他被調來歐洲也有小半年了,除了久別重逢這個兒時的玩伴之外,小巴桑也見識到了這個兒時玩伴的變化。
沒有生氣的機械。
在小巴桑看來,現在的昆扎西就好像是河邊的水車一般,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轉着,驅使着他轉動的動力就只有一個。
朱瞻壑的命令。
現在已經開春,明軍也已經從白堡中走出,來到了這摩哈赤的腳下。
雖然沒有一個確切的距離,但小巴桑知道,如果明軍決定進攻了,不需要半天就能夠抵達摩哈赤。
但是,昆扎西卻並沒有下達進攻的命令,而是就地駐紮了起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小巴桑知道,能讓昆扎西等待的唯有朱瞻壑的命令,但他不清楚的是,朱瞻壑的命令到底會什麼時候來。
或者說,朱瞻壑到底在打着什麼樣的主意,才讓昆扎西這邊的明軍全部暫時舊地駐紮。
這件事,或許只有朱瞻壑才知道了。
……
教宗國,費拉拉。
和在教宗國南端的羅馬不同,費拉拉是在教宗國的最北部。
近兩個月的時間,明軍已經完成了對教宗國主要城市的清掃,同時還將周邊的一些小國給清理掉了。
比如錫耶納、佛羅倫薩、比薩、博洛尼亞等等。
這些國家其實就是挨着教宗國,以表面上獨立,實際上卻是依附於教宗國的形式存在,是屬於教宗國主要的力量之一。
同樣的,在去年的爲“聖戰”而徵兵中,這些國家的青壯也被徵召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全都去了薩格勒布、摩哈赤,甚至是已經葬身於尼科堡的攻防戰中了。
這也就給朱瞻壑提供了極好的條件,讓他在兩個月的時間裡輕鬆的完成了對羅馬周遭的肅清。
而現在,他就要朝着下一個目標前進了。
“沐晟他們到哪兒了知道嗎?”
坐在馬背上,朱瞻壑一邊搖晃着一邊看向了簡笑。
“根據咱們在費拉拉出發的時候所收到的消息來看,黔國公應該已經到了教宗國和那不勒斯王國的交界處了。”
簡笑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了一張等比例縮小的輿圖,簡單的看了一下後看向了朱瞻壑。
“如無意外的話,黔國公那邊應該隨時可以出擊了。”
“嗯。”朱瞻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向了身旁的朱凌。
“讓朱平快一點,那些人的死活不用太過擔心,等到威尼斯的時候能有個千八百人的就夠了,其他的要是受不了的話就就地處理掉算了。”
“傳令下去,全軍提速!”
“是!”朱凌心下一凜,但還是躬身領命。
在對待敵人這一點上,朱瞻壑可以說是做到了前無古人了,要說後無來者的話可能有些誇張,但估計也不是很誇張了。
到現在爲止,朱瞻壑名下所掛着的亡魂有多少了?朱凌不知道,或者應該說已經沒人知道了,因爲根本數不過來。
但每一次,朱瞻壑都能夠在處理敵人這一點上有新的主意,而且朱瞻壑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去區分戰俘和平民。
如果只是簡單的國與國之間的戰爭,那朱瞻壑最起碼不會屠殺戰俘和平民,畢竟這些人就算是不願意歸化於大明,作爲奴隸也是很好的。
但他所打的仗都突出一個字:快。
他沒有時間去處理這麼多的戰俘和平民,也不願意費力氣去處理,所以往往都是採用最簡單高效的方式。
可就算是簡單高效的方式,朱瞻壑每每也會讓人驚訝。
比如這次。
教宗國土地上的大小城市被處理得差不多了,那些平民朱瞻壑並沒有殺掉,而是讓人不分男女老幼的都關押了起來,並且要求他們隨軍一起出發。
因爲是俘虜,所以吃的自然是不怎麼樣,再加上要趕路,從佛羅倫薩到現在,光是累死的俘虜就超過了三萬人。
還剩下四萬多一點兒,這些人將會被押往威尼斯公國。
倒不是說這些人會在明軍進攻威尼斯公國一戰中發揮作用,事實上就威尼斯公國一戰,朱瞻壑早就做好了準備。
自從羅馬陷落,繼而導致整個教宗國都陷落之後,威尼斯公國的弗朗切斯科立馬就感到了事情不妙,當即下令讓威尼斯公國在亞得里亞海出口處巡航的船隊返回。
如今,威尼斯公國的船隊一直在亞得里亞海的東北側,也就是克羅地亞等地海岸逗留。
但實際上,這其實是下下之策,因爲他們收縮了之後就等於是進了瓦罐的鱉,等着明軍來抓他們。
這次,朱瞻壑親自率兵從陸上前往威尼斯公國,同時讓沐晟帶着船隊進入亞得里亞海,從海上給威尼斯公國施壓。
而那些從佛羅倫薩等地抓來的平民俘虜,則是要用在拿下威尼斯公國之後。
爲的,是以防不測,是爲了不時之需。
想到這裡,朱凌不由得朝着東北方向看了看。
“看什麼……”
朱凌的動作很小,但朱瞻壑還是發現了,不鹹不淡地說道。
“殿下,小人……”
朱凌猛地一激靈,低下頭,言語之間有些磕巴。
“放了吧。”朱瞻壑並沒有在意,淡淡地說道。
“是!”朱凌心下一凜,扯動繮繩,操控着胯下戰馬向後走去。
朱瞻壑所說的放了,自然不會是將那些俘虜給放了,不然的話前面也不會說不用太在意那些俘虜的死活全速前進了。
朱凌很快就在一個馬車的旁邊停了下來,用刀鞘在車轅上敲了敲,很快車中就探出了一個腦袋,在見到朱凌後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
而回答他的,則是朱凌的點頭。
很快,一個鳥籠被那個世子護衛從馬車中取了出來,裡面關着的是一隻蒙着眼睛的鷹。
那個世子護衛手腳很是利索地打開了鳥籠,小心翼翼地將那鷹從籠子中取出,先是拿了兩塊鮮肉餵了,然後才扯開蒙着鷹眼睛的布,解開了鷹腳上的鎖鏈。
唳……
鷹啼聲劃破長空,很快一抹黑金色的身影也直衝雲霄,將萬里無雲的蔚藍天空劃開,朝着長空之上飛去。
鷹啼聲很是尖利,有些人聽到後不明所以地擡起了頭,似是要尋找那鷹的去處,而有些人聽到後則是低下了頭,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歐洲這邊有沒有人玩兒鷹,大明的將士們不知道,但他們知道,在大明,有兩個民族玩兒鷹玩得很好。
第一就是當年太宗皇帝從寧王處拉走的將士,他們後來成了永樂年間三千營的主要成員。
第二,就是雖爲大明的一份子,但卻採用僧官制度自治的烏斯藏都司。
鷹,是食肉動物,它的出現往往伴隨着血腥。
……
與此同時,威尼斯。
弗朗切斯科看着城中的百姓們,心中很是後悔。
他本以爲,有着阿爾卑斯山脈作爲屏障,再加上地靠教宗國,他的威尼斯公國應該是最安全的。
最起碼,就算是要被滅亡,或許會在教宗國的前面,但也應該在匈牙利王國這些內陸國家的後面。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朱瞻壑不按常理出牌。
羅馬那麼重要,外部有自己的水軍駐紮,內部反抗明軍的聲勢最爲強大,可以說是作爲最沒有可能投降的城市,不應該這麼早就被滅掉。
弗朗切斯科曾經將自己代入朱瞻壑的角度去思考過,如果是他的話,他會選擇在對匈牙利王國等國家造成重創之後再掉過頭來收拾教宗國。
原因很簡單,歐洲人人信教,而且信的都是天主教,而羅馬作爲天主教的中心,過早的滅掉會導致整個歐洲都羣情激奮。
但是,朱瞻壑就是這麼做了,似乎完全不考慮惹怒整個歐洲的後果。
想到這裡,弗朗切斯科的心中就是無盡的後悔。
他不應該過多的將寶壓在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的身上,或許那不勒斯王國纔是對的,雖然因爲背叛了信仰、投降了明軍的緣故,那不勒斯王國的內部是一團亂麻,國內上下充斥着讓娜二世下臺的聲音。
但是,又有哪個統治者在乎這些?如果明軍真的能成功,那這些愚民最後就會偃旗息鼓。
原因很簡單,沒有人會跟命過不去,明軍的成功就代表着天主教,也代表着整個歐洲的淪陷,他們還反抗個屁?
就算是沒成功,但人家最起碼是活下來了,不像自己,現在還要發愁怎麼面對明軍……
想到這裡,弗朗切斯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不是沒有想過逃走,但是他不知道往哪裡逃。
北方是阿爾卑斯山脈,西邊是被明軍佔據的教宗國,南邊的亞得里亞海早就被沐晟所率領的船隊堵死了,向東的話……
是,向東是可以逃走,但是能逃到哪裡去?
向東是韋萊比特山,過了韋萊比特山就是多瑙河的中游平原,最終還是落入明軍的手中……
“總督大人……”
就在弗朗切斯科煩惱的時候,一道聲音的響起讓他緩緩地擡起頭。
目光中透露出的陰鷙讓傳令兵的身體抖了一下。
“十人團傳來消息,說總督大人您將威尼斯公國帶入了萬劫不復之地,所以他們要罷免您的總督職位……”
弗朗切斯科聞言一愣,但很快就笑了起來。
罷免自己?挺好的……將自己內心最後的一絲牽掛也給斬斷了……
想到這裡,弗朗切斯科站起身,擡起頭看向南方,眼神中充滿了堅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