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牆上的幾張獵弓都已經預備好,還有獵戶打獵的窩弓也是張好,只等對方靠近了就要施放,只看到下面那些披甲隊伍中有人發號施令,前面手持長矛的隊伍向着兩側閃開一條路,有人小跑着向前來,這些人手裡都拿着火銃一樣的東西,奇怪的是,另一隻手還有木叉。
再靠近點,再靠近點,你火器離遠了打不傷人,離近了我用弓箭收拾你們,不知道爲何,一看到對方拿着火器,寨子裡面的人心思都安定不少。
可就在距離七十幾步左右的地方,那些手持火銃的丁壯都是停住腳步,開始在那裡準備,靠近寨門的山路不寬,算上路邊空地,並排也就能站着六個人,就看到六人一排站定,然後對準了寨牆上。
這麼遠的距離能打個毛,寨牆上的有膽大的土匪從掩體後站起來,居然把褲子脫了,在那裡吆喝着叫罵挑釁,惹得寨牆一陣鬨堂大笑,更有兩個好熱鬧的也跟着站了出來,下面碰碰碰開始悶響。
“打爺爺..”
那挑釁的言語戛然而止,脫了褲子的那個人胸口好像被大錘砸中,上身重重向後一揚,直接從寨牆上摔了下來,大家回頭看,那人摔在寨牆下,胸口凹下一塊,已經全被鮮血浸透,另外兩人一人同樣被打翻在地上,落地後就沒聲息了,另一人同樣摔落,捂着肚子慘叫打滾,手指縫中不斷的滲出血來,誰都知道他活不成了,還不如當時立刻死了。
這一輪打完,寨牆上有人擡頭去看,正看到對方又有一排輪上來開火,慌不迭的低頭,火銃那子彈打在寨牆的石片上,碎石飛濺,靠近的人都被打得頭臉上全是血,疼的忍不住慘叫,可誰也不敢擡頭。
火銃噼裡啪啦的打了一陣,寨子上沒有人敢擡頭了,到這個時候,那翻天虎已經面如死灰,可他卻拎着刀在下面不住的吆喝說道:“咱們只能拼了,拼一條命算平,多一條命算賺的,咱們大夥手上可都沾着血,誰也跑不了!”
說完這個,翻天虎拿着刀一刀戳死了那個慘叫瀕死的土匪,又走到寨門那邊怒喝說道:“快搬石頭堵門,誰偷懶老子就砍了他..”
正在這時候,就聽到外面轟隆一聲,好似悶雷響起,不少寨子裡的人都下意識的擡頭看天,大晴天怎麼打雷,就在這瞬間,寨子那不大的木門猛地炸開,從山下大戶搶來的那兩扇厚木門板被打了好大一個窟窿,正搬着石頭要放下的一名土匪上半身都不見了,而他後面的翻天虎也在這方向上,這翻天虎反應倒是不慢,下意識的居然揮刀去擋。
三磅炮的實心炮彈帶着巨大的動量將這朴刀直接打斷,然後將翻天虎上半身直接撕裂,殘缺着的翻天虎直接倒在了地上,半片身體鮮血狂涌,到這個時候誰敢堵門,幾名搬着石頭的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丟掉石頭就向後跑,而那破洞所朝的方向,大家更是四散奔跑,又是轟鳴一聲,門板又被敲出一個破洞,炮彈呼嘯着飛進來!
寨子裡的匪徒完全錯估了火炮的射程,又有三人被火炮直接打穿,那炮彈落地後又是彈起,又有幾人反應不及,下半身已經被炮彈撕裂了,在這個時候寨內反倒是出現短暫的安靜,不過這安靜沒有持續太久,已經差不多稀爛的寨門被人直接打開,穿着鐵甲的丁壯吶喊着衝了進來。
居然是鐵甲鐵盔,手裡拿着的居然是短矛朴刀,聽吆喝的動靜就知道是能吃飽飯力氣十足的,在牛頭寨裡,能做到這一點的也不過十幾個人,怎麼和對方打,可對方殺過來了,總要抵擋,可怎麼抵擋得住,進來那些人也不急着衝殺,五人一組,十人一隊,就這麼彼此配合着掩殺過來。
衝在最前面的一個人尤其驍勇,他渾身都包裹在鐵甲中,只有兩個眼睛露在外面,手裡拿着一杆雙手長刀,身側幾個拿着斧槍的鐵甲護衛,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走在前面,有擋路的直接一刀刺去,寨子裡的人連抵擋都來不及,那幾個翻天虎的親信號稱是有武技在身的,在這披甲長刀的勇士面前同樣不是一回合的對手,衝進去二十幾步,身側已經躺到了十幾個人。
打到這個地步,寨子裡的人已經膽寒了,有人丟了兵器就跪下求饒,跪在地上的人,兵器已經丟下去,那長刀還是毫不留情的斬下,他這般狠辣逼得已經跪地投降的匪衆又是重新撿起兵器去打,可根本打不過,嚴格來說,這手持長刀的披甲悍將一隊,在這牛頭寨中已經擋者披靡,根本打不過。
好在這位又向前殺了二十步之後卻是停住,只是揮手讓後面的人衝過去,再接下來,牛頭寨的匪衆沒有絲毫戰意了,寧可跪在地上被殺,也不願意抵抗或者逃跑,那樣在恐懼中死去恐怕更加難熬,差不多一半的人想從後門下山逃出去,可那邊的人堵着寸步不讓,根本過不去。
寨子裡的匪衆也有逃掉的,卻是幾個膽大的,直接拿了兩牀被子裹在身上,在寨牆險要處滾下去,雖然是上不去下不來的陡坡,若能運氣好貼着坡面滾也就能逃出生天,也有人直接摔在去,也有人撞在坡面的石頭樹木上,同樣死路一條。
這牛頭寨的所有人都投降之後,披甲衝上來的那些人沒有停止動作,除了看押俘虜的人,其他人開始徹底搜查這寨子,受傷不能移動的土匪,躲在暗處想要逃避的土匪,下場都只是一刀了賬,山上的糧食和金銀打包,讓俘虜們揹着下山,所有匪衆的首級都會被砍下,然後一併帶下山去。
臨走的時候,牛頭寨被放了一把火,一切都燒成了灰。
下山之後,攻寨的那些人紛紛上馬,押着俘虜們繼續前進,轉過前面的矮山之後,匪衆俘虜們個個瞪大了眼睛,距離他們寨子半個時辰路程的位置上,居然有個臨時營地,幾十輛大車圍城一圈,有和攻寨甲士一樣打扮的人看守。
回到這邊,有人將大車趕過來,大車上裝着石灰藥材之類的,直接把砍下的人頭做簡單的處理,又有人帶着幾個人過來,甚至還有放在擔架上的傷員,過來一顆顆腦袋,一個個人的辨認。
“大香,是不是打的不過癮?”趙進笑着問道。
邊上吉香站在那邊不動,有兩名家丁幫他擦拭甲冑上的血跡,他的長刀已經送到一邊,另有人保養修復,聽到這詢問,已經摘下頭盔的吉香搖頭說道:“都是些豬狗雞犬一般的雜碎,大哥帶着家丁來,實在擡舉他們了,只要團練配齊了裝備,一樣橫掃他們。”
趙進點點頭,然後笑着說道:“團練還是駐屯最好,這等戰鬥雖然不費力,可咱們要一場場奔走着打下去,這個還是熬人的,再說了,新組建的這幾個團和大隊,經歷的實戰少,來這邊鍛鍊鍛鍊也好。”
正在這時,聽到驗看俘虜那邊有人發出淒厲的大喊,趙進和吉香向那邊看過去,那邊也有家丁朝這邊跑來,沒過多久,家丁到了跟前,帶着點氣喘的稟報說道:“青州府甲二莊的姚七已經認出人來了,這個寨子的寨主翻天虎就是帶隊突襲田莊的頭目。”
沒人露出驚訝,這個過程僅僅是確認而已,吉香開口說道:“那幾個內應的遼民奸細呢?在不在裡面?”
家丁搖搖頭,這時候又有一名家丁走過來,行禮之後開口說道:“匪衆的幾個頭目交待,說兩個月前有人找過來,那人走了之後,這翻天虎就說帶着大家立功求招安,這次回到官軍裡面起碼能是個千總,還是能帶着營頭的實權差事,所以勁頭很足,那人帶着斗笠蒙布,看不清面孔,只知道是舒員外派人領過來的。”
趙進和吉香對視了眼,那家丁又是繼續說道:“寨子裡和那翻天虎的身上都搜出了成色不錯的金銀,這邊很難有這樣成色的好東西,總數差不多有白銀五百兩。”
“如果你是這山寨頭目,別人讓你對徐州動手,只給你這些銀子的話,你會做嗎?”趙進轉頭問吉香說道。
吉香搖搖頭,笑着說道:“除非他昏了頭,這五百兩銀子要拿他們的命來換的,咱們趙字營的名頭他肯定聽過。”
“即便如此還是動手,而且還有遼民內應,那遼民是吃過山東這邊的苦頭,也跟着動手了,只給了這麼多銀子,然後還不見什麼告身官印之類的憑證,這些人還是信了,憑什麼信,憑什麼去拼,不是這個人能嚇住他們,就是這個人的位置太高,由不得他們不信。”趙進簡單分析了兩句,這說得吉香眉頭皺起。
趙進卻很輕鬆,繼續笑着說道:“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策動,朝廷那邊肯定不會對我們無動於衷,這個我知道,卻沒想到他們是這麼動作的。”
“抓到他一定要千刀萬剮。”吉香卻沒有趙進那麼輕鬆對待,而是咬牙切齒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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